能怎么想,现在辞职吗?不现实,不说检察院不会放人,他这会儿也确实还不想辞职,等到时候真的升了一级又辞职,这不是□□裸的威胁吗?
赵堃颓然地靠着沙发:“可是我真的喜欢她啊!”
这两天做梦都是方草在法庭上的样子,梦到她被受害人家属追着骂,他冲过去护着她,她只是淡淡的对他笑,笑得他无地自容。
“这事儿你自个掂量,别闹得太僵!”
且不说赵堃的愁肠百结,另一边何虞生眼看着方草的车子上了高架桥,心里叹了口气,径直去了方草家楼下。
方草看着小区楼下停着的摩托车,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
自从那晚上这人蒙头蒙脑宣示般的说了句“从头来过”后,每天出门前回家后总能在楼下看到这辆破破烂烂的摩托车。
更让人不能忽略的是车上各种姿势悠闲看着她的人,方草径自走过去开门,搭话的想法都没有。
何虞生也不阻拦,就坐在车上眼巴巴的望着她的背影,今天方草穿的包臀裙,怎么能穿包臀裙呢,这年头流氓变态那么多,多不安全!
方草上楼前,扫到何虞生那诡异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还是转身走了。
这段日子她晚上都回家烧饭,前段时间连着都是在外面吃,到后来胃确实受不了了,为着自己的健康,她还是麻烦点儿自己回家做吧。
她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一个土豆,几个鸡蛋,还有两根儿胡萝卜半截火腿,拍着脑门吁出一口气,今儿为了躲楼下那家伙忘了去菜场,就这么点儿东西,看来只能煮碗面条将就了。
方草草草吃过晚饭,在客厅里走了几圈儿,难得打开电视看了会儿,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扔了遥控器又去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腹部忽然一阵抽痛,心道不好,又把这事儿忘了。
原本前天她还去了趟超市,逛完蔬菜区也不知道何虞生从哪儿冒出来的,也拎了个篮子东捡西挑,还拿了个苹果对她笑笑,搞得她最忘了买日用品。
方草几乎是抓狂地换了衣服,拿了钥匙下楼。门口停着摩托车,却不见人,狠狠踢了两脚解气,才往外走。
十点多了,小区里只剩下照不清四周的路灯,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猫叫,方草一边走一边咒骂,真是个祸害!
在外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好了东西,腹部一阵不适,急忙加快步子往回走,快到楼下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黑影,直愣愣朝着方草冲了过来。
意识到那是一条狗,方草呼吸一窒条件反射闭了眼。
心道,完了。
软着腿听天由命,感觉自己的裤脚被什么东西一扯,一个湿滑的东西就贴上了她的小腿,小腿肌肉紧缩:“啊——”
她一个身软跌在了地上,下意识护住头,就听见一阵癫狂的狗吠,预料中的再一次的疼痛没有传来,又听见一声尖锐的狗叫,忍不住又一个哆嗦抱紧了自己。
“方小草,你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传来,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试图撩起她的裤脚,方草身体一僵,突然抬头猛地一推,何虞生一个不妨也坐在了地上,方草顺着他扑过去,拳脚毫不留情地招呼着。
“你混蛋,害我被狗咬,混蛋,混蛋……”
何虞生一只手臂撑着地,任由着身上的人撒泼,她最是怕狗,这次是真吓着了!
只有为数不多几个人知道她怕狗,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那种看起来毛茸软绵的家伙总能让她遍体生寒汗毛倒立。
“好了,待会儿再打,让我看看咬伤了没?”何虞生伸出一只轻轻擦了她眼角的湿润,然后拍着方草后背,温柔地安抚着。
好不容易等方草安静下来,何虞生把瘫软的人搂在怀里,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深深地几个牙齿印,破皮了。
“肿起来了,有点儿渗血,得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伤口被他轻抚着,小腿传来除了疼痛感以外的温热气息,方草推开他的手要从他怀里坐起来,腹部一疼,才想起自己买的东西。
何虞生见她面色惨白,以为她不想打针,柔声道:“这些流浪狗都很脏,浑身都是细菌病毒,不打疫苗不放心。”
方草强撑着坐起来:“嗯,你走吧,我会去的。”
“别闹,我带你去医院。”
方草感受着小腹一阵阵的收缩,清亮的眸子又开始泛出水光,看到被她扔到不远处的塑料袋,脸一阵白一阵红的。
好在何虞生是个会看人眼色的,很快发现她的异常。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道什么重要东西还值得大晚上跑出来,不待她开口,两大步捡了那塑料袋回来,瞄到里面的东西,不自在的挡着嘴咳了下,又想这人身体不舒服哪还能坐在地上啊!
这下也不问她的意见了,把东西塞进她的怀里,一把抱起她往小区楼走去。
方草吓了一跳,下意识揽上何虞生的脖子:“你干嘛,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别动,我陪你上去。”
正好方草那栋楼的大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戴着眼镜的奶奶把垃圾放进门口的绿色大桶,一转身就看到抱在一起的小年轻,吓了一跳,又好奇的问:“哎呦,这是怎么了?”
何虞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奶奶,她腿受伤了,不方便,我抱她上去。”
“噢噢,好的好的……”奶奶热情的帮忙拉着门,“小伙子好样的,就是要心疼媳妇才好,和和气气一家子才美满。”
“哎,奶奶说的是!”说着低头看了眼把整张脸都埋进他怀里的方草,满足地紧了紧手臂,笑着对奶奶解释,“奶奶,她脸皮薄,我们先上去了。”
“好,好,受伤了可要好好养养,别落下了病根儿,你可要好好照顾人家。”
“奶奶,我肯定照顾好她。”何虞生说着就往楼梯走,这么大个人总不能抱着站在那儿聊天吧!
“那就好,小伙子你们住几楼啊?这个大个人,不轻吧,还抱得动不?”
何虞生差一点手抖,楼下又传来叹息声:“小伙子体力好啊……”
好容易爬到了四楼,何虞生几个呼吸吐纳,最后又深吸一口气问:“钥匙呢?”
方草感受到他胸腔里加剧的震动,耳边还回响着奶奶的话,不知道触动哪根神经,就突然不能接受了,合着大龄女青年管挣钱管受累还不许长肉了,梗着脖子硬生生开口:“让我下来!”
何虞生顺势放下怀里的人,呼吸也平稳下来,突然觉得怀里空荡荡的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这梦也醒得太快了,他走那么快干嘛?
方草憋着气开了门,何虞生看准机会伸出手臂挡住关到一半的门:“家里有酒吗,先消消毒,然后你再收拾一下我们去医院。”
方草这会回了家,没了狗威胁,底气也足了,本来她也不是个扭捏的人,生理问题这点儿小事儿也就不是事儿了。
本想大门一关爱谁谁去,只是在寂静的夜里听着这个人如此温柔的话,难免动了些恻隐之心,大半夜把人一个口口声声都是关心的人勉强算得上个“恩人”的人关在门外是不是不太好,想着就有些犹豫了。
何虞生看她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哪里能不明白,忽略心里的那点儿浓重的失落,蜷起手指把手臂从门缝拿出来,低沉的开口:“进去吧,我抽根烟,待会儿去医院。”
第22章
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方草到厨房翻找了半天才想起来家里没有白酒,有的只是别人送的一瓶红酒。据说产自波尔多,有法国法官摇篮之称的国立法官学校在这座城市,原本一瓶酒,因为这个同行间的共识,莫名带了些难以开口的情愫。
她望着那瓶红酒发呆,不去想外面站着的人,逃避面对面相处的机会,脑子里的画面却十分清晰,他会干嘛呢,靠着墙曲起腿,偏下头嘴角叼着一根烟,黑黢黢的大概只看得到闪烁的烟头吧!
一支烟燃尽再掏出一支,打火机“啪”一亮,火苗一闪又灭了,何虞生转着手心的打火机,她还是不想见到他吧,心脏一缩深吸口气,收了手里的东西又去敲门。
最终,人还是出来了。
医院里,急诊室的值班女医生拿了针药,睡眼惺忪的给方草臂肌注射。四下里十分安静,冰凉的碘伏消毒液涂在手臂上,方草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医生打了个呵欠推了推针头,终于清醒了些:“放轻松,就跟蚊子蛰一下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