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看到她将两束头发缠在指尖,脸上泛起红晕,迷离的眼波之中都是喜悦。他的心也重重一跳。她,她原来也想嫁给他,也想与他度此一生啊。她唇边那隐秘而又快活的微笑,让他的浑身都似乎要燃起来了。
瞬间他好像被裹在了大火之中,骨头都烧得劈啪作响。他又感觉到了那激烈的渴望。他对这样的情形,已经不像开始那般无措痛恨了。
黑暗之中,他的眼睛都有点红。他全身都叫嚣着,她想嫁给你,她不会拒绝你,撕碎她,让她再也逃不走,将她全身上下都打上你的烙印,叫她臣服与你,此生再不能离开你。
可是他却只是静静盯着水梅疏,看她将那束头发卷了几卷,轻轻放在唇边亲了亲,又十分小心地松开了手。
两束光亮柔韧的发,散开来,洒在她的身前,依然纷乱地纠缠在一起,就像他们此刻一般。似乎不分彼此,其实却泾渭分明。
看到她唇边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微薄的伤心和隐约的不甘。时楚茗的心竟也不禁微微一痛。他眼中的隐隐红光,逐渐消退了,而那些叫嚣着要他立刻就征服她的声音,也偃旗息鼓了。
他的额头上都是汗,却如释重负。没什么好怕的,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人和野兽不同之处,在于人有理智。他不是他的父皇,不会凭着本能行事。
他重新躺了下来,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轻声道:“不是玩笑,是认真的。所以娘子,你要赢。一定要赢。”
水梅疏不知道他直起身子做什么,可能是有点热吧。他身上出了不少汗。她轻声道:“这般挤在一起,你是不是休息不好。不如……”
时楚茗打断了她的话:“在你身边,嗅到你的味道,我的内伤才好得快。”
水梅疏小声道:“那,你是不是很热。其实我的伤也好一些了,不用总是紧闭门窗了,见一点儿风也可以的。”
时楚茗嗓音低沉道:“不行,等伤口长好之前,再热也忍一忍吧。我会常为你擦汗。”
水梅疏没想到话题会滑向这个方向,她的脸微微红了。她手指轻轻滑过他搂着她的臂膀。没有着中衣的手臂,坚实的肌肉、光滑火烫的肌肤就在她指尖,他身上也汗津津的,他的男子气息更加浓烈,盖住了两人身上的药味儿。
她划来划去,让时楚茗的气息又陡然一促,他伸手捉住了她的指尖,却听她轻声道:“你也很热,为什么总想着我呢?表哥你不用这般待我的……”
你待我这般好,以后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如今我们只相处十几日,一想到将要分别,我就觉万般难舍。若是真如我们之前的约定,等到九月重阳,我还如何能舍得让你走呢?
楚茗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般话来,他凝视着水梅疏。水梅疏也正望着他,眼中皆是恋恋不舍。
他也不由心跳加快,俯身轻轻吻上了她的唇。他仔细描摹着她唇瓣的形状,看躺在枕上的她,一点一点地失去了清明,眼神变得迷惘起来。
她不由伸出手去,紧紧攀住了他的后背。她的手正按在他的伤口之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可是他却只觉一阵快意,方才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渴望,陡然又升腾起来。
他头上渗出了热汗,而她也面色酡红,仿佛醉酒一般。她那隐隐的淡香似乎混入了一丝甜腻,变得更为浓烈惑人。这味道已经不再像他的珠串,也不像他闻到过的任何一种香。她在黑暗之中,仿佛变成了一朵奇异而美丽的花,绽开了娇嫩的花瓣,清露点点,似乎在诱惑着疲惫的旅人去品尝它。
他迫她张唇,吸吮着她的唇间甜蜜,只觉自己已经被她捕捉到,困在了罗网之中。他的隐忍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如渴血的猛兽一般,猛然咬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注意勤洗手,多通风,少去人多的地方,健康平安
第54章
水梅疏昏沉之间,觉出了他的变化。忽窗外一阵狂风卷着暴雨,霹雳吧啦打着云母皮纸窗纸,“啪嗒”一声,未扣上的窗户被吹开了一条缝。
雨点裹在劲风之中,猛然吹了进来,带走了一室炎热,也带走了那浓烈的香气。两人不约而同地清醒过来。
时楚茗眸子一紧,他方才居然差一点儿就要失控。他松开了她,躺在一边,平息着他的剧烈心跳。
而水梅疏也松开了箍着他脊背的手,她喘息着轻声道:“表哥,你伤口疼么?对不住,我……”
时楚茗重新翻身,为她拉好了被子,伸手拍出一掌,轻飘飘地将那扇窗户又重新关上了。
他搂紧了她,浑身都在痛,他低沉道:“没事儿,睡吧。有事明日再议。”
谁也没想到这雨居然下了一整夜还是没有停。雨意沉沉,天光暗淡。时楚茗和水梅疏睡得不知道了时辰。
熬了一晚上又一个上午的陈瞻杰,一脚深一脚浅地来找时楚茗,却被杨银寿公公拦住了。“皇上昨夜伤口又不好了。折腾到很晚才入眠。若没有天大的事儿,小陈大人就等等吧。”
陈瞻杰自己也累得要命,就转身回自家院子中去,先找老爹看看。不料扑了个空,说陈贤照去找方丈大师了。他累得再不想动了,直接就倒在陈贤照的床上,准备入睡。
可陈瞻杰却觉得薄薄的枕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他眼前一亮:“老爹,你平日里道貌岸然,莫非晚上在偷看春宫图?”
他精神头来了,搬开枕头,却见下面放着一个陈旧的装订好的册子。封面是高丽纸,边儿都卷了,看起来时常握在手中。
他更加好奇,父亲状元出身博览群书,不知道他压在枕头下的会什么书?他翻开来,草草看了几行,却不由冷汗直冒。心中大惊,不由轻声道:“爹,你保存整理这些东西,是想要做什么?你不是说如今朝堂刚定,再不能掀起血雨腥风吗?”
他的目光落在“崔无痕”三个字上,不由苦笑道:“爹啊,您老平日里不入脂粉地,居然是个真风流。”
隔壁高树之上,宁三抬头看了看在雨中越发显得绿意盎然的茂密枝叶。他纵身直上,正好落在了徐七的不远处。
宁三喊道:“喂,换人了。你淋了一天了。去休息吧!”不见有人回答,他拨开浓密的枝叶,树叶上的积水溅了一脸,却看到徐七苍白的面颊上浮现起不正常的红晕。宁三吃了一惊,不由伸手探他的额头:“你不行了。好烫手。好了,我准你休息,你别再强撑了。死在这儿可就糟糕了。”
徐七拨开了他的手,嗓子沙哑道:“我好得很,你离我远些。到中午才换人,你来早了。”
宁三叹气:“你傻了吗?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即便下雨天光暗,看不出来,你肚子难道不饿吗?”
徐七望着对面那紧紧关着门的小院。他道:“可是皇上也一直没有醒。”说完他的脑海中却闪现出昨夜那女子的模样,热意涌流之时,他眼中忽然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宁三被他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他顺他的目光往西去,皱起眉头:“板子没打醒你?你再如此,我就报告莫统领,调你出京了。”这样你还能保下一条命。
徐七却一言不发地跃下了大树,落地之时,身子晃了晃才站稳,迅速消失在了雨幕之中。宁三拧起了眉头,又转头看着皇帝的房门。他拧着眉头,抱着胳膊倚在树上,道:“皇上若没有七夕遇刺,就不会流落山村,也不会被女人迷住。一切都是薛凌郡主的错。”
此刻薛凌郡主正和他哥哥在烂陀山的山道上艰难前进。他们夜半时分,接到了郡主的信,说临王居然带着一队人马,上了毓景花庄,堵门强行索要时楚葛。
大长公主脾气火爆,岂能受临王要挟。下令闭门戒备,两方人马竟将要打起来了。而临王手中竟有太后搜府的懿旨。当下薛凌兄妹两人不敢耽搁,忙冒雨下山。哪里知道雨夜行路,竟十分凶险。
夜半狂风暴雨大作,薛睿感觉这样下去太危险了,他让停车休息。幸而薛睿当机立断。他们刚停下,前方就有巨大山石滚落,堵塞了道路,还伤了不少行人。
附近山上的村落中,还住着大量未归乡的香客。听到消息,他们与村民一起,急忙挖掘道路上的落石,抢救伤者。而薛凌他们的马车从黎明起就没法再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