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跟他不一样,自己深受韩大将军恩德,岂能说断绝就断绝。
杨银寿看她闪烁不定的眼神,就知道她主意未定。杨银寿摇头道:“你我为何能在陛下跟前侍奉?真以为陛下是因为无人可用么?”
蒋落雨惊讶,她知道杨银寿十分聪明:“杨公公所言何意?”杨银寿轻声吐出几个字:“先德善太后。”
蒋落雨惊骇不已:“可皇上不是……”
杨银寿摇头道:“母子连心哪。你我都曾照拂过先德善太后,不管我们当时出于什么原因吧。正是你我这一线善念保住了我们的命,又有了今日的境遇。姑姑,你不要拿错了主意。”
此时房中。皇帝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姐妹俩,眼神中闪过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他拿布巾轻轻擦拭着水梅疏额头上晶莹的汗水。她看上去既温柔又美丽,苍白的脸颊看上去那般惹人怜爱。
他轻声道:“你说我身边还有你,可是你愿意在我身边留多久?”难道只有皇后之位,才能留下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注意勤洗手,多通风,少去人多的地方,健康平安
感谢绿仙猴的营养液2瓶
第50章
时楚茗为她擦拭完了,水梅疏微微煽动睫毛,眉头舒展开来,睡得更加安稳了。他幼时确实常常照顾娘亲,但是父皇与娘亲纠缠渐深之后,父皇连他都不许靠近娘亲。这样的活儿,他很久没再做了。
他几乎要忘记照顾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了。他凝视着水梅疏的脸颊,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呢?他是如何在短短十几日间,就觉得离不开她,甚至开始认真想着该如何才能将皇后之位捧到她的面前?
父皇都办不到的疯狂念头,他可以吗?
却见水霜月睁开了眼睛,朝他伸出手来。他将水霜月从床里小心抱了出来。
水梅疏受伤,即便胆大如水霜月,也受了很大惊吓。如今水梅疏终于安全了,她就想黏在姐姐身边,一刻都不想与她分开。
“表哥,我父兄真的会回来么?”
楚茗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件事儿。他望着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想起了兴源号掀起的巨大风波,他的眸子森然,点头,“我会找到他们。”
水霜月兴奋起来:“我知道表哥无所不能!”
时楚茗看着兴奋的水霜月。平日里小姑娘这般全心信任热情夸奖,他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中并不讨厌。但现在他忽然不那么开心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沉睡的水梅疏脸上,若是你心心念念的父兄,与我为敌,你会如何选呢?
此时,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太后秋克芬从紫檀嵌玉九凤纹塌上坐直了身子。她是个美艳的女人,瓜子脸看上去娇软妩媚,即使年纪不轻,已经做了太后,但是说话之间,依然没有脱去娇憨之感。
她腰肢柔软,身上的红罗裙绣金霞披,行动间闪闪烁烁,华贵无比。“皇上找到了?他如何了?为什么不把他送回来?”她抚着胸口,泪水盈满了眼,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我的儿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都是那起子没用的东西,找了十来天了,才找到了人。”
说着她就用手帕擦泪,轻声哭泣起来。
旁边的宫女太监们都习惯了太后的这番做派。
皇上已经登基,如今她不再是那个不受宠的荣妃,而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太后娘娘。现在是大家都需要看她颜色,让她拿主意了。可是太后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儿。
她还是习惯了用美貌来解决所有问题。没有什么是对别人哭一场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就对着他哭两场。
她的大宫女岳子兰知道太后哭起来就没完了,眼前并没有太后哭诉的对象。她若哭肿了眼睛,又要彻夜冷敷,每日担心眼周多一条皱纹了。
岳子兰忙道:“太后放宽心,皇上蟠龙宫中的杨公公蒋姑姑已经带着几个宫女连夜快马去兰慈了。大概很快就能传回来消息了。”
却听有人回禀道:“临王爷求见。”
秋克芬正在忧心之时,听到临王时思意来了,软软道:“宣吧。”
临王今日收拾得十分齐整,看上去儒雅英俊。一进来就看到太后抹泪,他忙快走几步,来到太后近前,跪了下来:“太后勿要忧心。消息传回来了。皇上虽落入了百花溪中,但是并无大碍。”
秋克芬松了口气,摸着胸口道:“那就好了。真是上天保佑。我要去兰慈寺给佛祖上一炷香。”
说着她拿眼觑着临王,眼波盈盈,更增美艳,她一双足从裙底伸了出来,缓缓踹了他一脚:“说了不要跪了。总是不改。”
临王眸子一紧,站了起来,轻声问:“昨夜你可睡得好?”
太后宫中之人,在临王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退了个干净。秋克芬抬眼看了看,偌大的宫殿之中就剩他们两人了。她又开始抹泪,娇声道:“如何能睡得好。皇儿下落不明,你又不上心。”
那泪珠儿直掉下来,临王慌道:“太后但有所遣,臣几时不是跑前跑后,太后这般责备臣,臣着实冤枉。”
秋克芬帕子一甩,嗔怒地看着他:“你还说,若你尽心一些,会找不到皇上吗?最后还得靠韩承业的赤龙卫。皇上回宫,不知道又怎么怨我呢。”说着她又哭泣起来。直到她的红罗裙袖子被轻轻一拉,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帕子。
若是往日临王一定会哄好了太后,让她尽情地抱怨个够,才开口。可是现在他委实着急,没法看太后作态了。
“又怎么了?”秋克芬微微咬唇,这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不知世事的少女了。她也就是靠这样的天真娇态,才从先帝诡谲的后宫之中活到了现在。并且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临王英俊的脸上都是愁容:“还不是娴毓。我儿子时楚葛……”
秋克芬最爱的就是跟临王谈论皇帝,仿佛这样才显得她和皇帝母子情深。而她顶不爱的听的就是临王提他的儿子。那是她没法参与的属于临王自己的生活。
“时楚葛又犯了什么事儿啦?你怎么不去找皇帝?”习惯性的埋怨和挤兑软软地说出口,秋克芬和临王时思意都顿了顿。
秋克芬又要拿起帕子擦泪,却被临王时思意轻轻拽住了:“臣若有旁的办法,也不会来求太后了。太后,还请救时楚葛一命。”
秋克芬不情愿地娇声问:“他干嘛啦?娴毓的脾气那么坏,你们非要惹她。本宫真不愿意跟她打麻烦。”
临王时思意松了口气,忙道:“太后恩典,臣一日也不敢忘。时楚葛触怒了大长公主,本来娴毓已经答应了微臣放人,谁料薛睿回来了,将时楚葛打断了骨头,又不给医治,还不放人。时楚葛纵使顽劣,也不能就这么被人要了命。还请太后下一道懿旨。娴毓着实跋扈,欺人太甚了。”
太后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么凶呀?前几日我见娴毓,她比往常还收敛了些呢,不像过去那么嚣张了。如何就又这般了呢?”
临王见太后沉思的模样,道:“是薛睿。薛睿眼高于顶,京城的贵胄们,他谁也看不上眼,时楚葛平日里就跟他不睦,他就落井下石,行事没有分寸。”说着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愤恨。
太后并未察觉,她叹道:“薛睿是个漂亮孩子,人漂亮了,就难免骄傲一些呀。”
临王眸子一深,秋克芬真是十年如一日只看脸。只是时楚葛生得也不错,可太后却总看他不顺眼。他俯身望着太后,他虽不年轻了,身上却多了几分沉稳和气度,依旧十分英俊。
“太后您一直贤淑高贵,却从未骄傲过。”
太后看着英俊的他,不由又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你呀,只有有求本宫的时候,才这样。好了,本宫的凤印在桌子上,你自己去写一道旨意拿去吧。”
时思意眼中划过一丝暗色,低哑地道:“臣都是肺腑之言,是太后不明白臣的心。”
说着他快步向那桌边的紫檀黑漆螺钿长书桌走去,眸子中都是兴奋之色。
却听玛瑙玉石珠帘哗啦啦一声响,太后的大宫女,子兰走了进来,福身道:“临王爷,奴婢为临王爷磨墨。”
临王将失望藏得非常好,他温润慈和地道:“有劳岳姑姑了。”
太后看着她的大宫女对临王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她靠在了软缎椅背上,有点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