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望着大胆的年轻人,他的目光凌厉如刀,压得宁三低下头去:“属下胡言,大人恕罪。”
莫雷看着这几个年轻人,他想了想问道:“你们几个如何看?”
这一队赤龙卫都是精锐,他们几个互看一眼。
“大人,陛下这般不近女色,也不是好事儿。”“对啊。我们还能没事儿逛个花楼,陛下的日子过得就跟和尚一样。”“皇上就是看上个女娘,过些日子也就淡了。没什么了不得。让我开荤的那个姑娘,我早就忘记了。”“咦,张六你又炫耀了……”
“闭嘴!”莫雷后悔了,就不该让他们开口。这群小子平时人模狗样的,日子过得比他舒坦多了。
这几个七嘴八舌的青年,看着莫雷黑了的脸,却立刻想起莫雷大统领也是个和尚,不近女色,无儿无女。他们知道老光棍都脾气古怪,互相交换个颜色,立刻都不再多说。
莫雷只觉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十分古怪,心里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低沉地哼了一声,这几个小伙子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一脸肃穆地站好了。如今他们威武的模样,倒是跟民间话本里说的赤龙卫大英雄,一模一样了。
莫雷只觉有点头疼:“也罢,你们好好跟着陛下。若那女子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格杀勿论!你们不要怕陛下怪罪,我和韩大将军替你们撑着!要掉脑袋也是我们先掉!”
众人一起低声称是。心中凛然,不想头领们这般忌惮那女子。那女子出入皆蒙面,他们至今不知她的长相,可那身姿娉婷袅娜,定然是个绝色。他们心中都不免有点可惜。
园中的时楚茗知道盯着他的目光已经消失了。他在心中暗想,一会儿就告诉他们,以后见他跟表妹在一起的时候,要离得再远一点儿。
他搂着她柔软的腰肢,当下吻得更加激烈起来,只觉怀中的心上人软下了身子,似乎逐渐无力承受他的热情。
他们两人仅仅拥抱在一起,只觉此刻天上的日头都失去了颜色。不管他们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他们都只能看到对方。
这一吻激烈而悠长。他松开她的时候,只见她眼角渗出了点点泪光,在阳光下,宛若碎金,荡漾着,牵动他的心神。
她目光迷离,唇瓣艳红,面若桃花,比平常还要美上几分。她抓着他的手臂,微微喘着气,似乎站不稳。他扶着她的腰肢,心中十分喜悦。
他看她这般表现,不由升起了一点儿希望,莫非她改了主意。他轻声问:“你,可愿与我一起……”
他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水梅疏伸出纤纤玉手,按住了他的唇,她还在微喘,轻轻吐出几个字:“如表哥所言。有花堪折直须折。”
这是他昨夜的说辞,这句话虽是折衷之言,可是也不完全是缓兵之计。他此刻终于明白了昨夜水梅疏听到这句话时候的心情。
他将她重新拉回了怀中,恨恨地道:“你可知道,你就是那支名花。若是被人攀折之后再丢弃,那你想过你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吗?”
水梅疏攀着他的臂膀,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望着他轻声问:“你昨夜与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又在想什么?你要将这朵花,攀折之后就丢弃么?”
时楚茗还是第一次被她问住了。他怔怔地望着她,昨夜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明明心中既绝望又难过,他狠不了,不能恨,又舍不下。其实他内心深处想的是,若能与她继续相处些时日,他使出浑身解数,定要让她改了主意。
没想到她居然真想通了,如了他的愿。可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他竟刹那之间不知道是何滋味儿。
他又吻上了她的红唇:“可恨,着实可恨。怎么会有你这般狠心的小姑娘。”他忽然下了决心道:“朕……正好,我答应你娶了正妻之后,也不近她的身。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你跟我走好吗?”
水梅疏听他轻声细语,温柔甜蜜,她只觉心跳不已。刹那之间,她的心居然动摇了几分。她知道他的出身定然不凡,婚姻之事,他必然不能自己做主。好在他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轻易许诺,并未骗她。
她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她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闭着眼睛环上了他的脖颈,轻声道:“不好。一生一双人才是佳话,对影成三人是什么事儿……何况我应了娘亲的话,不可失言。即便是贵妾,也是个妾,我不做妾……”
楚茗明明看着她似乎动摇了片刻,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不肯吐口。他当下也忍不住咬着她的唇,真是个甜蜜又狠心的小姑娘。
“那你我这般,又算什么……”
水梅疏只觉唇上微微刺痛,她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目光朦胧,似有水汽蒸腾:“自是有花堪折直须折……”
他的心中一痛,松开了咬着她的唇瓣,轻轻舐着方才咬到的地方,轻声道:“表妹,这又何苦。你且放心,我会做惜花人。表妹不愿意,我不会越雷池一步。若无婚约,我不会毁了这世上奇珍倾城名花。”
水梅疏眼角的泪流得更加汹涌,她靠在他怀里,却轻轻笑了:“我知表哥,定会如此。”
若你真是登徒浪子,我又怎么会割舍不下。真正是造化弄人。若你我不能相守,又何必相遇。若你只是个乡间小子,能与我做个上门女婿,那我就再无一丝烦恼了。
他拥紧了她,只觉她的笑容虽然美丽却透着伤心,让他心中也闪过一阵惶惑。
到了此刻,他陡然明白了当年父皇的心情了。为什么父皇会因为情路不顺变得那般狂暴,他得不到就要强迫她。明明那么痛苦,也不肯放手。
时楚茗的眼眸血色若隐若现。当他听到她拒绝他的时候,瞬间他的血液都在叫嚣着,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他只管带她走。
他搂紧了她,嗅着她身上的芳香,努力压制着心中那张牙舞爪的狰狞野兽。他半是惊骇半是悲哀地想,他不要变成父皇那样可悲的人。绝不要。他咬上了她的脖颈,眼中的红光褪去了。
他又平静了下来。绝对不要,他说到做到。
水梅疏虽然在他怀中被他吻得十分昏沉,还是觉察出了不对。他抱着她的身子,忽然又变得十分僵硬,好像一块石头一般。
她忍不住伸手轻抚着他的脖颈,轻声问:“你是不是又不好了?这是什么病症?你如何得了这病?这似乎不是内伤。”
时楚茗在她脖颈中的火烫气息,在她轻柔的安抚之下,终于变得平稳起来。
他停了半响,才沉沉地道:“的确不是内伤。这是心疾。”说完他的身子一晃,吓了水梅疏一跳。
“你可还好?我们回去吧。你不该走这么远的路。也许你是被太阳晒的。”她十分慌乱。
时楚茗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轻声道:“也许是你的唇太甜,太醉人罢。”
赤龙卫远远地看着水梅疏扶着皇帝,两人从牡丹园中缓步走出来。皇帝看上去神色疲惫,可是唇角却带着一丝笑容。他们不由十分担忧,皇帝的内伤很重,本不该到处乱跑才好。
方才皇帝进园子的时候,他们几个人连忙分兵。一些人去拦着尚青,另一些人去拦着薛睿兄妹,剩下的人则早就暗中跟着罗汉堂的和尚去了戒律院,看他们如何处置杨少帆。
水梅疏这里反而人手不够就没有留人。不料正好让皇帝看到她与那秀才拉拉扯扯。本以为皇帝会十分震怒,没想到不知道水梅疏跟皇帝说了什么,居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们远远跟着皇帝,看着皇帝身子轻颤,都十分心急。宁三道:“要不我去背皇上吧!”
张六迟疑道:“皇上严令我们不能在水姑娘面前露出行踪的。这样做行么?”
莫雷不在,他们几个人对视一眼,目光都朝最后望去。都最后站的人,一直没有说话,黑布遮面,名叫徐七。徐七跟着皇帝的日子最久,也最了解皇帝。
徐七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你们若不想在京城待了,想去九边上战场,你们现在就出去吧!”
宁三张六等人齐声道:“九边战事都停了。还不如留在京中有事儿做。我们才不去。”
徐七笑了,他的一双眼睛与楚茗一模一样,却比楚茗更加阴沉。他道:“陛下对此女不同。”
心想怪不得莫雷大人要杀她。他看着皇帝明明十分吃力,却依然勉力支撑的模样。心中也瞬时腾起了杀意。他想到了他昨夜刚接到的秘密命令,终于下了决心。此女的确不得不除,留下她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