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子闪了闪,只觉她的手掌温软,道:“好。”
她从集上买齐了材料,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做定胜糕。
楚茗问:“别处的定胜糕,都是绿豆或豆沙糕。这玫瑰糕,我还第一次见。”
她颊上漾起笑容道:“用玫瑰做定胜糕的法子,是我想的。你尝了我的玫瑰糕,就不想吃别的定胜糕了。”
楚茗见她如此自信自己的手艺,也不由微笑了,道:“表妹手艺高超,比御厨好。”
她笑得眼睛弯弯道:“表哥难道吃过御宴啊?我并不敢跟御厨比。”
楚茗望着她一本正经地道:“比的了。哪天带你去看御厨,起码有一样你比他们强。”
水梅疏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可是还忍不住问:“哪一点?”
楚茗眼里都是笑意:“表妹是厨子里长得最好看的,是美人里做饭最好的。”
水梅疏脸一红,端着刚摘下来的玫瑰花瓣站了起来:“我去厨房了。”
楚茗在她身后忽然道:“你这书总是缺页,你看得舒服?”
水梅疏下意识地回到:“的确不舒服。”话说出口,她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忙回身,一眼就看到了楚茗手中拿着的《落难夫君俏娘子》。
她瞬间脸红,伸手道:“还给我。这书,这书你不喜欢的。我找我娘亲的香谱给你看。”
楚茗却晃了晃书道:“有香谱?好。你过来取。”
水梅疏忙近前去拿。楚茗却忽然手臂回撤。她急着去抢,已然扑进了楚茗的怀里。
楚茗只觉怀中温暖,清香袭来。他手臂一收,将她困在怀里,不让她离开。
他深深嗅着她身上的芳香,只觉她离开的这多半天里,他心中淤积的焦躁,都不见了。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表妹想不想知道,书里缺掉的部分,写了什么?”
“写……”水梅疏生生咬住了唇,才没有问出口。她虽于此有些懵懂,也知其中大为不妥。
听楚茗轻笑一声,低沉着嗓子道:“既然表妹想知道,那我找一本,我们一同参详参详。”
水梅疏嗅到他身上的气息,感觉到他坚实的怀抱,总觉今日他的玩笑与往日不尽相同。她不由心跳得厉害,道:“快放开我,一会儿阿月进来了!”
他搂着她,听她心跳大乱,微露笑意,松开了她。
他道:“这书里的书生,一考上状元就娶了公主,忘了救了他的俏娘子。是个负心汉。”
水梅疏没想到他忽然开始认真地跟自己讨论故事,不由十分害羞。她又想看看能不能将书抢回来,却反而被他重新搂住了。
他道:“头闷闷的,就这样待一会儿,你别动。”
水梅疏想到他的伤势,也不再乱动。只是这样被他抱着,她也开始觉得心口闷闷的了。
她轻声道:“你还没看完。书生娶了公主之后,又后悔了,他回到乡间去找那娘子。”
楚茗不满地在她白皙的脖子里蹭了蹭,道:“表妹怎么把结局都说了。如此说来,他们终成眷属了。”
水梅疏心乱乱的,她轻声道:“可是书生回去,娘子已经投水死了。书生哭了一阵子,口占四句,也死在了她的坟前。”
这本书她让丢了许多眼泪。她轻声吟道:“情尽肠断离魂时,藕丝花面已成灰。孤灯长夜悔不尽,水涸高唐梦难回。”
楚茗没料这故事居然这般悲凉:“这个故事不好。后面不看了。”他深嗅着她的芬芳,忽又道:“人生苦短,缘分造化弄人,错过了就难以追回。说的倒也不错。”
水梅疏再一挣,他就松开了手。两人对望一眼,心中忽有些惆怅。
楚茗道:“书生太笨,得陇望蜀。娶了公主就该安享富贵。”
水梅疏道:“娘子太痴,该再找婆家,不需为薄情人赔上性命。”
两人既觉得自己说得对,又觉得对方的见解不好。同时道:“你……”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水梅疏看楚茗略略有点分神,忽然伸手去抢,终于摸到了书角。楚茗看她急切,眼中含笑,松了手。
水梅疏忙松了口气,握着书转身:“我去做饭了。”
晚间水梅疏的玫瑰糕做好了。水霜月一个人就吃了一半。楚茗看着那晶亮软糯的糕点,满屋子都萦绕着玫瑰和糯米的甜香。
他吃了一块,就放下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糕点鲜甜中,藏着一丝极淡的苦涩。
水梅疏拿出了十分本事,见他似乎不爱吃,心中颇为失望。
烛影摇摇,照着她黛眉微蹙红唇似火的绝色容光。楚茗心中不由一动。
楚茗望着她道:“这玫瑰糕不枉小妹惦记许久。我只是担心,万一吃上了瘾。等我回家去了,又该去哪里找它?”
作者有话要说:戏中人不知戏中人,玫瑰糕引来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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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烛影闪动,水梅疏望着他,觉得此刻他十分温柔。
她轻声道:“表哥喜欢,我一会儿写做法给你。等回去了,你让人做给你吃罢。”
水霜月咽下了嘴里的玫瑰糕,问:“表哥真的要走了吗?什么时候?你要回钱塘去吗?表哥你才教了我三招,后面的还没教我呢!”
水梅疏瞪她,又瞪楚茗:“她又不做女将军。不要再教她这些打架的功夫了。”
水霜月一点儿不在乎,她笑了,“姐姐,你总想着要嫁出去,最怕许不了人家。我不怕!当女将军多好!表哥,我能不能去考武状元?”
水梅疏被妹妹说中心事。她忙看了一眼楚茗,只见楚茗也正望着她,似笑非笑目光温柔。
她脸一红道:“阿月又瞎说。我可没听说现在大熙还有女将军。你一天天大了,总跟人打架成什么样子?多跟我学点女红厨艺罢。”
楚茗忽然道:“小妹志向远大。先帝时大熙最后一位女将军去世之后,就革了女武科。现在看来,这是断了小妹这般巾帼英雄的进身之路。恶政需得革除!”
水梅疏听到他又冒出了反贼之言,不由心中一跳。水霜月已经高兴地道:“表哥你是在说,我能考武状元吗?”
楚茗点头道:“日后定然可以。你且等着。”
水梅疏忙道:“大家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这造反的事儿,就不要跟妹妹说了。
楚茗看她略为惊慌的模样,忽道:“我走之后,就没人教小妹武艺了。小妹是天生的练武人才,不继续学下去太可惜了。”
他看水梅疏急了,唇角笑意淡淡:“不若……你们随我一起走吧!”
水梅疏愣在那里,夹着的玫瑰糕,差点儿掉在了桌子上。
水霜月欢呼起来:“太好啦!姐姐,我们跟表哥走吧!”
“你也不用再担心什么阿猫阿狗,会来找你麻烦了。”楚茗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你可愿与我一起走?”
自从知道两人分别在即,水梅疏心中就颇为不舍。她一直强自压抑自己的情绪。如今他这般直截了当地说出邀请。
她心中乱糟糟的。喜悦,担忧,遗憾,不安,纷纷在脸上闪过。
楚茗看她脸色变幻不定,虽然面上从容,却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水梅疏顿了顿,才发现原来自己将要说的话,居然这么艰难。她轻声道:“多谢表哥好意,可我父兄……”
楚茗眼中闪过一丝冰冷,他放下了筷子,出口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要急着回答我。等过了七月十五,你再来告诉我你的决定。”
水梅疏没想到他这般干脆地堵住了她的话。她心中慌乱,忽脱口道:“我,你让我跟你走,那我去做什么?”你让我以什么身份跟你走?
水霜月眨了眨眼睛道:“姐姐可以做很多事儿啊!姐姐会的那么多!”
楚茗望着她,眼中一闪道:“表妹身上的香,我走之前调制不出来了。我又需要这香疗伤,表妹不是答应要助我吗?”
水梅疏看着他,颇为无奈:“表哥,这些天,我不是一直在助你疗伤么?在百花村,你我心中坦荡。但若与你同去,到底男女有别,此事关系重大……”不仅如此,你还忘了你是个反贼。
水霜月忽然拍手道:“姐姐你就嫁给表哥好啦!这样是不是就能跟他一起走了?你们不是有了婚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