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诺睫毛长而卷翘,漆黑分明,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扇形阴影。
余洲心里是非常慌乱的,他总忍不住假设,如果、如果当时没有及时赶到,这样的斐诺,要遭受多大的折磨……
想到这里,那张淡漠如冰山的脸,竟然也融化了开,仿佛有雪水流淌。
仔细看余洲的背影,可以发现,挺拔笔直的肩脊,在微微颤抖着。
斐诺眼睛微动,缓缓醒了过来。
第一句是:“真好我还活着。”
第二句是:“……你怎么哭了?”
斐诺心里一阵“要死了,余洲哭了”,慌乱不已。
他从来不知道,余洲这种人,也会哭啊。
斐诺挣扎着想要起身给他擦眼泪,却不想余洲突然伏进他的怀里,与此同时,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哭着的余洲还不忘心想:嗯,这腰真细,终于摸到了。
斐诺这下有点儿懵了:“不是……洲哥,你哭啥?”明明差点出事的人是他啊?
余洲声音很低,似乎还在呜咽,并没有回答他。
斐诺更懵了:“莫不是顺带着检查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洲哥你快把话说明白啊!!他要急死了!!
但余洲不仅没有回答,反而坐上了床沿,把脑袋埋得更深。
“我靠!!”斐诺吓了一跳,“我不是怀了吧??!艹”
也不知是不是斐诺的错觉,听到这句话,余洲身体一僵。
余洲终于抬起头。
暖色调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把棱角凌厉的五官也冲缓了些许。他的下巴线条流畅有力,侧颜非常精致,就像刀刻一般。
说是哭,余洲深邃的眼睛里其实没有多少泪水,只是眼尾处象征性的红了点。
听到斐诺那句,他愣住的同时也在想,还好,还是那个熟悉的斐诺。
而后,恶趣味又上来了,他故意低垂眼眸,两道双眼皮褶子显得更深刻。
他点头:“嗯。”
斐诺惊了,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他甚至要跳起来:“我真的、怀了??”
一字一顿。
难以置信。
他真的被那个人……??不对啊,他怎么记得那个人连门都没有进来呢?
他给开门的人,是余洲啊。
那么……
难道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斐诺瞪大了眼睛。
余洲则负责坐实他这个想法:“是的。当时情况太紧急,你又那样……我就……”
余洲特别期待斐诺的反应。
嘴角微勾。
怀了自己的孩子,斐诺会怎样呢?斐诺一时愣了,神情呆滞,思维也缓滞,手还真的扶上了自己的小腹。
孩子的父亲,是余洲啊。
操。
斐诺双眼一红:“你认真的?”
余洲乖巧点头。
斐诺双眼更红:“……日.他.妈这么狗血的剧情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
而后斐诺抓住余洲的衣领。
余洲穿的是雾灰色衬衣,被他这么一扯,上面两个扣子都散开了,露出一片胸肌的端倪来。
余洲:“……”要不要这么猛?不过他喜欢。
余洲饶有趣味地盯着他。
斐诺咬咬牙,脸颊与耳垂红得滴血:“听着,孩子我会生下来。但是……”
后半句好羞耻啊,他说不出口。
偏偏余洲还一脸正经地追问:“但是什么?”
斐诺玉瓷般的脸更红了,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心里想着,就豁出去吧:“但是你要对我负责!!”
这一声,还挺响亮,震得余洲魂魄一荡。
余洲:“……”
斐诺:“……”
病房里久久没有声音。
好安静啊。
斐诺终于睁开了眼睛,余洲那张俊美得不像话的脸放大在他眼前。
说实话,斐诺怀疑过很多次余洲是不是混血,因为他的眉骨非常高,眼睛深邃,两道双眼皮比他深得多。他的嘴唇薄颜色浅,唇形非常好看,连带着那高挺的鼻梁,整张脸如同西方油画一般明艳高贵。带着不近人情。
最开始讲台自我介绍的一瞥,余洲这个人仿佛就深深刻在了斐诺的眼睛里。
但斐诺还是理不清他对余洲的感觉。
以前是想打他。
现在……还是想打他。
奇奇怪怪的感觉。
两人的呼吸完全重合,气息喷在彼此的脸上。
余洲的嘴唇快要贴上来了——
斐诺瞳孔收缩了一下,推开他,撇过头。
余洲:“……”到底是哪里不对?怎么还没亲上?
到底是良心发现,这么逗小朋友不太好。
余洲低低一笑:“你没怀孕。”
“??”
斐诺回过头来惊讶地瞪着他,虽然没有骂出声,但口型分明在说:我敲尼玛!!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以前看上去板正无聊的余洲,现在怎么骚套路一套又一套的??
余洲: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斐诺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余洲。你,你一直这么坏的吗?”
余洲嘴角翘翘,但是没有回答。
心里分明想的是:我从来只对你一个人坏罢了。
闹了一阵儿,斐诺没好气地说:“行了,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余洲一动未动。
斐诺:“嘿??你不睡觉我要睡觉的!”
余洲置若罔闻。
斐诺:“……您到底想干嘛?”
余洲:嗯……想。
余洲有理有据地开口:“我得留下来,你还需要我的信息素,万一有事,比较方便。”
斐诺想想也是。
但是,这间房里并没有陪床啊?
他要怎么睡?
余洲:“你过去一点我就有地方睡了。”
“??”斐诺拒绝,“不可能,孤A寡A的,这不合适。”
余洲为难道:“但我现在,也打不到车回家。难不成我在大街上睡一晚吗?”
斐诺眉毛抽抽。
余洲继续说:“万一我遇到什么危险……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吗?”
斐诺换脸抽抽。
“行吧。你睡。”
斐诺向旁边移开了些,挪出了半张床的位置。
还好这两米宽的床大啊!!
余洲侧卧在床上,点点自己:“没有被子。”
“艹。”斐诺真的服了这个人了,从自己身上扯过去些被子,“给。”
灯关了以后,斐诺才发现真的很晚了,外面漆黑一片,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困意袭来,斐诺缓缓闭上眼睛。
朦朦胧胧间,好像有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再然后,他好像跌进了一个温暖又坚实的胸膛。
好像有人,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脖颈间,闻他的头发。
不过这些,也只是睡前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
斐诺真的困了。
-
第二天,护士来房间给斐诺换药时——
只见病床上两人紧紧相偎,一样的精致睡颜。
护士:“……”打扰了。
她刚想走,可是意识到现在已经九点了啊喂!!
十二小时内要换药的啊!
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她五号床这位病人可是个经不起揉搓、刚送进院的柔嫩Omega啊!!
男朋友这么不体贴的吗!!
护士生气地推进药车,敲了敲门,声音很响,余洲睁开了眼,紧接着斐诺的起床气也醒了:“谁啊我说,这才几点啊,让不让你斐哥睡觉啊!”
护士冷冷道:“叫斐诺是吧,我来给你换药了,不要小看你额头上的伤,不仔细护理会留疤的。”
留疤应该算是对一个Omega最大的恐吓了吧?
果然,护士看见斐诺瞬间清醒过来了。
不过他不是因为会留疤,而是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
护士气得突然没了脾气:“算了算了,我是怕了你们了。我先去给十一号病房的人换药。”
说完推车走了,把门也关上了。
斐诺想转身,却发现自己被人紧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洲哥,你醒了吗?”斐诺问,“护士要给我换药了。”
斐诺还想再问的时候,柔软的嘴唇贴上他的头发,随之而来是余洲低低的声音:“别闹。”
余洲早醒了,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抱着斐诺。
软软的,香香的。
真想就这么一直抱下去啊。
斐诺却以为余洲跟他一样有起床气,又想起他的抱枕来。
该不会是余洲睡梦里把他当抱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