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陷入沉思的时候,走廊另一端的隔离门打开,依然穿着宪兵队长制服的克斯拉从门外疾步走入:“抱歉,我有急事需要立刻求见陛下。”
艾密尔想起这位宪兵队长其实也在留职查看期间,如果按照旧帝国的规则来说,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皇帝陛下的大本营中肯定是不合适的。
不过罗严克拉姆王朝并没有这么多繁琐的规则,克斯拉虽然处于留职状态,只要他的军衔还是一级上将,他就有直接面见陛下的资格。
只是……
“不好意思。”艾密尔犹豫地回答:“陛下正在会见吉尔菲艾斯阁下。”
克斯拉皱了下眉,这位办事利落的宪兵队长脸上首都出现了一种近似焦躁的情绪:“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失礼,但能立刻帮我转达一下吗?”
安妮罗杰女大公站在一旁,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欲言又止。看来她似乎也在关心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好的。我先联系看看。”艾密尔熟练地点开通讯器,在虚拟光屏上点击通讯连接,然而时间过去好几分钟,未成功连接也提示了好几次,然而通讯器一直都处于没有任何显示接通的情况。
一般来说,皇帝莱因哈特不是这样的人,那扇被关闭了许久的门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又或者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
莱因哈特被吉尔菲艾斯抱去盥洗室,哗哗水声掩盖了一切,两个人谁都没有听到。
等吉尔菲艾斯抱着莱因哈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通讯器已经停止了发声,唯有绿色指示灯在闪烁挣扎,表示着它曾经响过,然而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沐浴过后,热气蒸腾,金发皇帝裹着浴袍,白皙的脸庞带着晕染开的红,像一朵含了朝露盛极绽放的蔷薇。
再灿烂的阳光在鲜活娇嫩的花朵面前也不过是一种多余的点缀。
吉尔菲艾斯还没走到床榻前就停在半当中一动不动了,红发年轻人低头看着怀中的金发天使微笑,这种情不自禁的笑容让莱因哈特忍不住用手压了下他的胸膛,“喂,还不准备放我下来吗?”
“不放。”吉尔菲艾斯说:“我好不容易才能抱到您,我的陛下。”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非常满足温馨,于是轻轻一叹:“我怎么舍得再放手呢?”
莱因哈特懂他,刚才肌肤相亲的时候,莱因哈特就感受到了这种亲密所带来的酸楚和幸福。
他看见吉尔菲艾斯冲着他笑,于是他也跟着笑了,三年多以来,从未觉心情如此轻松愉快,好像吉尔菲艾斯将他原本失去的某些能力又送了回来。
俊美的金发陛下隔着松软的浴袍勾住红发年轻人肩膀,柔软的织物顺着白皙如瓷的手肘滑落到大臂,纤细优雅的手指在红发年轻人的颈项间摩挲:“那你准备怎么办?难道就准备这么一直抱着?”
沐浴剂温柔的香气浸润在金发陛下的身上,像一层无形的轻纱。
吉尔菲艾斯低下头去嗅,凑近了,抵在怀中人柔软的发丝上,任凭那黄金色的柔丝蹭得他鼻翼酥痒,他深呼吸,属于莱因哈特的气息打开他的胸腔肺腑,沁入心脾,“如果陛下要我一直抱着您的话,我当然乐于遵从命令。”
莱因哈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滑过一丝灵动的笑:“快放我下来吧,给别人看到像什么话。”
“别人?”吉尔菲艾斯非但不放,还用双手托着莱因哈特的身子,稳稳当当原地转了个圈儿。
莱因哈特下意识低呼了一声,双手搂紧了吉尔菲艾斯的脖子:“喂!”
吉尔菲艾斯勾着唇笑:“你瞧,哪有别人呢?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吗?”
“够,够了。”被抱在怀中不说,还被抱着转圈,这种只有小孩子还玩儿的把戏,莱因哈特这辈子从未体验过,他觉得羞赧极了,恨不得现在就挣开吉尔菲艾斯臂弯的束缚,自己站下地,走到床边:“吉尔菲艾斯,你疯了吗?居然敢抱着银河帝国最伟大的独裁者转圈?”
银河帝国最伟大的独裁者几个字从现在衣衫不整,俏眸灵动,金色的发梢滴着水珠,细腻白皙的脖颈里留着红痕的莱因哈特说起来,实在是太具有违和感了,一星半点的威慑力都没有,吉尔菲艾斯当然是无所畏惧的,他再次用鼻翼蹭了蹭莱因哈特金色的发丝,瞧着它们乱成一团,又看着它们温软的柔顺下去:“是的,莱因哈特大人,我当然敢哦。”
莱因哈特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他现在整个人都被圈在吉尔菲艾斯怀里,他一定狠狠一拳捶下去,这家伙!
“别太过分……唔!”
没等金发陛下发言完毕,红发年轻人轻笑着搂了他的身体,又转了几个圈儿,金色的长发随短暂出现的离心力扬起,搁在红发年轻人臂弯里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后仰。
这本来没有什么,刚刚吉尔菲艾斯已经这样做过了,以他的臂力,金发陛下也无需担心自己会有摔下去的风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莱因哈特觉得心中一荡,而后突然整个人的呼吸就一下子停滞住了,一种翻搅的感觉在腹腔鼓动而起,莱因哈特脸色一白,失声大叫:“停下!!”
这一声局促的高呼令吉尔菲艾斯的动作一瞬间停顿住了,刚刚还眉飞色舞的红发年轻人一下子仓惶起来,他一动也不敢动,动作僵硬极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金发陛下急喘了一下,苍冰色的双眸里闪烁着不安定的光泽,他颤颤地用手按上腹部,小心翼翼地碰了下,但他又不敢把手压实了,只是松松地搭着:“好像……有东西在动。”
那一阵感觉已经过去了,剩下的感受就变得很难捉摸,莱因哈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形容这种陌生的感受,他腹内隐隐感觉到一些酸软疼痛,但又不是很明显,或许是因为刚刚和吉尔菲艾斯疯玩了那一下子,而产生了一些错觉。
“诶!!!什么在动?”其实只要吉尔菲艾斯稍微再清醒些,他立刻就可以把莱因哈特放上病榻,然后叫医生过来检查。但他现在傻了,不,或者说他在看到莱因哈特皱着眉头的这一刻,脑内就一片空白,他有些无措地搂着莱因哈特的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肚、肚子……”莱因哈特咬了下嘴唇,纠结地说了。
一股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吉尔菲艾斯瞪大眼睛,担忧和狂喜在一瞬间交错,他张了嘴,好久好久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睛里几乎要溢出泪。
“怎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莱因哈特也反应了过来,他记起了曾经御医告诉过他的关于“胎儿”的一些问题。
只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除了容易觉得疲劳和容易发烧之外没有任何变化,年轻的皇帝陛下将精神力和意志力都用于贯彻在军政事物方面,自身的感受无疑是相当匮乏的。
这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对……刚刚吉尔菲艾斯说了没有错。
真的有变化了。
他的肚子里……有了一个“东西”,那个正在发育成长,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更有生命里的“东西”,那个最后可以用“孩子”的名义去称呼的……
这一刻,金发陛下将手叠在了腹上,他红发的爱人又笑又忍耐地低头,凑向金发陛下:“莱因哈特大人,您是感觉到孩子在动吗……”
“嗯……”莱因哈特还没应答,脸颊已经氤氲了红霞,如一朵尽态极妍的瑰丽之花。
于是,红发年轻人就很自然地就想去吻怀中人的唇……
“哐”一下,一声沉重坚硬的金属撞击声在耳边炸开。
“陛下!”
少年急促的惊呼伴走廊中明晃晃的照明灯光,闯入刻意将光线调得昏暗的房间里。
吉尔菲艾斯和莱因哈特同时身体一僵,金发陛下愕然扭头,金色长发甩了红发年轻人一脸,迫使他想接吻的动作停顿住。
然后……
这一刻……金发陛下愕然瞪大了眼眸,他的视线和闯入屋中撞开门的侍从少年,同还站在走廊里一脸茫然的女性,以及本来拿着报告现在却欲言又止的军将三人同时冲撞在了一起。
他们……
呃……
就看到……
在人前永远意气风发,眼眸如星辰的金发陛下,现在正被红发男子用双手托举着抱在怀里,仅着浴袍的、线条优美的身躯上,某种痕迹在光线不充足的屋子里若影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