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黄少天你行不行,你不是说没钱不上茶楼,害我蹲地上跟你说了这么久冻死了——”方锐喊。
“我是没钱上茶楼。”黄少天挤挤眼睛,“我这是蹭我师哥的地儿。”
“所以你再跟我说废话假话,我就拿你喂我师哥的飞刀。”黄少天咬咬牙,“就——嗖——保证只有一声,你懂的。”
方锐赶紧活动活动手脚跟上,“我懂我懂——叶修大侠武功盖世洪福齐天——”
快天黑了,喻文州送走东街的刘大娘,帮忙把药包好,就让招呼小二让他回家了。他起身关了药铺的门,上好锁,四处看看,决定再等一会儿。
三月里还是挺冷的,喻文州跺跺脚,觉得晚上的风有点太冲了,居然吹得他遍体生寒,而最令人纳闷的是,黄少天居然还不出现。
人又跑哪儿去了?该不是真闹别扭跑了?喻文州皱眉,只好一个人沿着长街往回走。
刚推开小院的门就听见屋里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听起来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又稀里哗啦的不知道弄倒了什么。喻文州快走几步,一推开门就看到黄少天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那叫一个兵荒马乱,地上一地的碎瓷片看得喻文州头疼,那是昨天新买的白瓷茶杯,碎得不能再碎了,正尸横遍野,幽幽的反着日落黄昏的暗光。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黄少天抬头,伸手鬼鬼祟祟地将小本子塞进桌案下。“唔——”
“别用手捡,扫了就是了。”喻文州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云淡风轻地说。
“嗯嗯。”黄少天站起来,悄悄摸走小本,飞也似的转身回屋藏好。
吓死了,刚看了两页!这玩意绝对要藏起来不能让喻文州看到,虽然挺好看的……黄少天再次摸了摸小本,塞在床铺下面。
“少天,与你说个事情。”喻文州的声音从外屋传来。“少天?”
“哦哦哦!”黄少天探出脑袋,“说说说,什么事情!”
“少天,”喻文州双手捧着一杯热茶,从茶香氤氲中抬头,慢条斯理地吹了口气,声音凉凉的,“我今天看见方锐了。”
“方、方锐——?”黄少天差点咬到舌头。“他、他来干什么啊他?”
“嗯?”喻文州喝了口茶,“你对这件事就这么一句评价?”
“是啊。”黄少天扒着门框,“就这一句感想。”
“嗯。”喻文州点点头,转身坐回去。
“没别的想法了!”黄少天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真没了。”
春日晚寒,喻文州晚饭加了一道汤,加了去风寒的药材,盛了一碗给黄少天。他身体虽然恢复的还算好,但是毕竟留下了病根,太寒凉的时候总是不太舒服,他们又刚刚从塞上回来,一个冬天都在塞上玩雪,实在是需要补一下。
黄少天对于吃喝向来是来者不拒的,但是偏偏不爱喝药膳汤,不情不愿的,里面红花的味道有点重,他就偷偷瞄着喻文州没留意,把汤给倒回去了。
喻文州背着他正在理药方子,听到声响,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我吃完了,我洗碗。”黄少天装模作样地端起碗喝了个空,乐颠颠的去洗碗了。
他们两个最近正在吵架,黄少天觉得是在冷战,但是喻文州始终认为这是黄少天单方面认为的,他们明明就是保持了正常人该有的交谈量而已。
原因是黄少天非要去探查林郊和陆晚棠的事情。他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两个人怎么就会不见了?跑去问叶修,叶修告诉他反正是没找到,让他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他就怒了,偏要去找人,这才找了方锐打探消息。
喻文州听说了,淡淡一笑,也没劝黄少天,只是顺手把他的银两给藏起来了。
于是他就出不去了。
我们的剑圣大人,还没有那种竹杖芒鞋筚路蓝缕的精神。
其实有些事情,知道了又能怎样?不知道,还能惦记一下,知道了,就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黄少天为了表示对喻文州财源限制的不满,怒气冲天地从喻文州的屋子里搬了出来,很有志气的回到自己的屋去睡了,而他此刻正翘着脚翻着方锐的独家和谐生活秘籍,看得眼睛放光。
真是——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有教育意义的书了!黄少天舔了舔嘴唇,心说怪不得最近又焦虑又心慌,实在是因为有些事情没做!一定是这样的!
黄少天看了半天,越看越来劲,在心里思量了一百遍可行性,觉得真的可以一试,正在洋洋得意间,觉得背后目光有点灼人,回头一看,只见喻文州端着汤碗站在门口,眼神中蕴意万千。
人啊,就是心里想什么,就会看到什么。不知姓甚名谁的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路过圣人曾说。
喻文州大概也是要睡了,头发散下来,只穿了里衣,衣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露出一片紧绷的胸前肌肤,在若明若暗的灯火下显得格外的显眼。他手里端着的汤碗被黄少天果断地无视了,这么美好的瞬间,怎么能被红花的味道给破坏呢!
“喝了再睡。”喻文州走过来把汤碗递给他,“春天凉寒,你胸口又不疼了?”
“疼。”黄少天眉头一皱,把碗放在桌案上,“给我瞧瞧——”
“不瞧。”喻文州退后一步,“看病要收银两的。”
黄少天:“……”
没钱!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黄少天自暴自弃地躺倒在床榻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两眼一翻。“我不活啦——”
“怎么就不活了?”喻文州凑过来俯下身看他。
“生无可恋。”黄少天继续翻白眼。“佛曰,以有空义故,一切法得成。世事如风,一切成空——”
“这几日书看得不错。”喻文州低头吻他额头,“背得很流利。”
“居然偷亲我。”黄少天本来自己装死躺在床榻上,这会儿一把揽过喻文州把他也拉倒,这回轮到两个人并排躺在床榻上了。
“少天,你找方锐了?”喻文州侧过身揽他的腰。
“你都知道了。”黄少天一脸的无欲无求,“好吧,我是找方锐了。我必须得问问,谁让你们都瞒我。”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喻文州直视他目光,“若他们两个逍遥天外自在去了,你还能打扰?若他们两个已经不在了,你还能跟着去?”
“但是想知道。”黄少天吸了吸鼻子,揉揉太阳穴,抬起头。“毕竟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
“你刚刚怎么背的?”喻文州伸手抓住他的手,极尽温柔地轻轻安抚他,“佛曰,以有空义故,一切法得成。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喻文州的声音低沉而悦耳,如晨钟雨后新鸣,如暮鼓寒冬初奏,佛经看来枯燥无味,却因是这个人念出来,充满了别样心安的作用。
黄少天也因此知道,有些话不用说的清明,大家心照不宣。
别了。
本来以为每个人都可以有更长更长的人生。
黄少天闭眼埋头在喻文州怀里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伸手就扒喻文州的衣服。
“嗯?”喻文州只是抬头问一句,这么个功夫,上身就被黄少天扒光了。
“文州,我们来做吧。”黄少天眼睛闪啊闪的,手倒是不慢,自己也脱了个干净,一下子整个人扑过来。“春宵苦短……春宵苦短……”
“然后呢?”黄少天皱眉,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春宵苦短日高起,”喻文州亲了他一口,又颇为自嘲地接了一句,“从此医者不早朝。”
“你早朝什么啊你!”黄少天哈哈笑了两声,声音就变了调,喻文州的速度平时拖拖拉拉,在这件事情上却总是反应更快些,他大手抚过黄少天的腰侧,没轻没重地捏了一下,黄少天又痒又疼,发出又似欢愉又似痛哭的声音。
喻文州不回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文州,文州,我们商量个事。”黄少天拿脚背轻轻蹭喻文州的小腿,“让我一次——”
喻文州什么都没说,只是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峰,翻身将黄少天压在身下,伸长手臂去桌案下摸了一盒软膏出来。
“为什么这屋里也有!”黄少天举手投降。“没天理了喻文州——”
“嘘。”喻文州吻过去,抑制住黄少天滔滔不绝想说话的欲望,若是让黄少天说个痛快,那真是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黄少天的嘴唇柔软,可是他人却气势汹汹,喻文州的动作也温柔缓慢,却也丝毫不肯放弃主动权,唇舌相交似乎是酣畅淋漓的交锋,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而与此同时,喻文州手掌一寸一寸抚过黄少天的脊背,几乎是点着他脊背的骨头抚摸过去的,最后停留在腰臀的连接处慢慢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