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亥力道不知怎么掌握的这样恰到好处,像是在母亲的怀里被哄睡一样,虽然她脑海记忆里没有母亲,但母亲就应当是这样的罢。殷却暄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直接问道:“是借着千秋节的由头吗?可是哥哥不在了,平阳按理只要遣派辅相来送礼的。”
姬亥手上动作一顿,心里不由得一甜,像是蜜糖洒成了花儿,他没有告诉满满他的生日,反而被满满说出来的感觉实在太好。
他咬了咬唇,眼神闪烁不自然的低下头,将压抑不住的笑收回去,继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是满满平日里想老太妃了,也可以把人接来。”
况且有些事儿,总要当面解决了。现在即便他再怎么努力,老太妃就是挡在他与满满中间的一道桥,只要老太妃中间插一脚,满满就永远对他芥蒂。
殷却暄心里暖暖的,嘀嘀咕咕说了句:“陛下真好。”
姬亥温柔摸了摸她的头发:“睡吧。明日满满与我逛御花园可好?”
殷却暄现在睡意正浓,姬亥说什么她都下意识点头应下。也怨不得老太妃千里之外还不放心她。
姬亥心里一软,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便躺下拥着她入眠。
早上姬亥生怕殷却暄忘了,临走时候又提醒一遍:“满满记得昨夜答应过我什么?”
殷却暄满眼茫然:“陛下昨晚……昨晚就说要将祖母接过来小住……”
姬亥在她额上弹了个脑瓜崩:“光记得这个了,昨夜你答应今日同我去游园,别忘了。”
殷却暄捂着作痛的脑门一脸茫然,开始努力回忆,她昨晚当真答应了?这样的小事儿陛下没理由会骗她啊!所以她真的答应了?但她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姬亥派人快马加鞭去平阳传话,平阳地处大梁边界,路程甚远,因而用了七天的时间方才到。
“报!老太妃,大梁皇宫里来人了!”宦官挪腾着小碎步,气喘吁吁的跑进老太妃院子里。
老太妃握着香箸的手一抖,香灰洒了一桌:“来者何人?”
“圣上的御前壹品,小齐大人,带了一队精锐,现在持了令牌,已经入内宫,正朝这儿来。”宦官脸色煞白,总觉得他们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小齐大人是御林军统领齐大人的嫡子,人皆尊称一句小齐大人。
“慌什么?”老太妃斥了句,又恢复往常气定神闲模样。她果真是老了,经不起风浪,现在就连区区御前壹品都能搅得她心里慌慌。
小齐大人年轻俊朗,身材颀长,神色端肃,一身黑红相间窄袖劲装,走路带风,腰间佩剑与令牌相撞,发出哗啦响声,端的是威仪堂堂。
“给老太妃请安。”他抱剑低头一拜。
“免礼,不知小齐大人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因着小齐大人是姬亥身边人,他一出,必然是陛下亲派要事。
“回禀老太妃,陛下使臣传话与您。”小齐大人不卑不亢道。
老太妃心里却一激灵,这么多人,又气势汹汹,还是陛下心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次普通传话。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康康这个小齐大人,他俊(zhun)的一比!
二更!
今日不幸沦为满满娘亲的陛下……
第40章
小齐大人走后,老太妃颓废的扶着额缓缓坐下,闭目不言。
“老太妃……”陈嬷嬷欲言又止。
老太妃摆手,小齐大人那一番话虽然含蓄,但指意明显,就是陛下当真生气了。按道理她写给满满的家书,陛下不会不识趣的凑上去一同看,或许是她的傻孙女看过信后表现的太过明显,被陛下察觉了。
小齐大人在平阳歇息一日过后,第二日一早便快马加鞭回建康,却路上遇见了同僚,同是在御前当值的陈大人,二人马上抱拳互问了声好。
“若是小齐大人晚出发一日,我就不必跑这一趟了。”陈大人风尘仆仆,面带几分疲惫。
“陈大人辛苦了。”
陈大人听出这话里的关心半分都无,不过是随口客气的寒暄,但想到小齐大人素来面冷心也冷,对谁都一样,便也不计较,自打马去了。
其实殷却暄还没睡够,本打算着在姬亥早朝的时候回去补觉,但姬亥既然说了要带她游园,回笼觉就只能作罢,由着宫人摆弄梳妆。
殷却暄自打进了宫后能吃能睡,一日里几乎停不下嘴,刚开始还觉得羞愧,身为女子这样懒惰又贪图口腹之欲,恐怕会招惹笑话,但辛幼娘反倒欣慰,说她正长身体的时候,能吃能睡才是好事,说明能长高个儿。怕她吃不够,日日在手边儿备了零嘴。
殷却暄现在手里正捏着酸甜可口的梅子糕,一口一口吃着,宫人在她身后替她梳发。
她一连吃了几块儿,抬眼问:“这糕谁做的,比以往都好吃,当赏。”
“今早姜姑娘送来的,娘娘喜欢就好。”梳头宫人瞥了一眼,笑着答到。
殷却暄若有所思,又咬了口点心缓缓咀嚼下去。这姜暖月一日三次的送她点心,到底是个什么意图?她当做了送给陛下才是。
但抛开不说旁的,她吃了这么多点心,就姜暖月做的最合胃口。
姬亥回来的时候她还不曾停下嘴,姬亥打眼就瞧见她面前的点心盘子空空,只剩下了一两块儿,开口道:“一会儿不进膳了?吃这么多点心。”
又顺手捡了一块儿放在自己口中。
殷却暄脸红了红,她吃的好像是有些多了,于是就要把手里剩下的半块儿放回碟子里,姬亥就着她的将带着她牙印的半块儿糕吃了。
她原本就未消退的红晕愈强了些,眼泪漾出水光,将头埋下,陛下怎么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丝毫不避讳?
“不能浪费。”末了他擦了擦嘴,皱了皱眉头,声音清越道:“满满不觉得这点心太甜了吗?”
“不甜啊。”殷却暄小声搅着手指反驳,甜甜的多好吃:“陛下兴许是吃不惯甜食罢。”
“陛下,娘娘,摆膳了,请移驾。”宫人脚步轻盈,柔声禀报。
殷却暄面上显出几分为难神色,她方才点心吃多了,现在一点儿旁的都吃不下了。
“今后饭前不许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姬亥将目光从她为难的脸上移到空空如也的碟子里,难得严肃的与殷却暄说话。
“辛幼娘,皇后素来最听你的话,你替朕多盯着些。”姬亥转而负手吩咐安静站在一旁的辛幼娘。
“喏。”辛幼娘恭敬应下。
她觉得皇后能吃是件好事,但若是贪图这些东西,而耽误了正常饭食,的确要加以约束。
殷却暄眼泪汪汪的看着辛幼娘,期望她能手下留情,别盯的太狠。陛下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和她黏在一起,大部分时间她还是自由的,吃什么若是辛幼娘不管着,多半还能放开了吃。
姬亥见她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打的小算盘,当即曲指照着她脑门弹了一下:“谁若是敢纵容皇后,被朕知道了,必定严惩不贷。”
“陛下……”
殷却暄抱着头委屈兮兮的,姬亥什么都能纵着她,但原则上的问题想都不要想。
四月的御花园实际上还没什么值得逛的,只是比光秃秃的冬季多了些青嫩的绿叶,繁复娇艳的花朵尚未盛开。
不过今日惠风和畅,倒是极为适合放纸鸢。
这纸鸢姬亥许久之前就备下了,只可惜后来华阴公主带着小郡王和郡主造访,这东西就被收拾起来了。
“会放纸鸢吗?”姬亥揽着殷却暄,心情难得舒畅,他许久就想带她放纸鸢了,只可惜一次次都有事耽搁了。
“不会。”殷却暄违心的摇头,这东西小时候哥哥带她玩儿过,不过她嫌累,放纸鸢免不了跑跑跳跳,她身子懒怠,跑几步就喘,还要流汗,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
“那我教你。”姬亥依旧兴致勃勃。
殷却暄被吓得呼吸一滞,赶忙摇头,步摇上的穗子摇晃起弧度,险些打在姬亥脸上。“不了不了,陛下自己玩儿罢,臣妾愚钝,就不学了。”
“你整日待在房里,都不勤活动,身体太差,还没怎么着你就开始哭。”姬亥贴着殷却暄的耳朵呵气。
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理解姬亥话里的意思,是说她在床笫之事上总哭,当即脸涨的通红,陛下什么时候会暗搓搓说这些黄段子了,一点儿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