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逃婚,还是跑去琼州,都不会有。”魏濯手指已经移到了她的眼睛,“我会乖乖娶了你。”
“嗯?”阮阮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真的,会娶你,没说谎。”魏濯笑了笑:“你可能不相信,但的确是我那个时候的心思。”
“在你退婚之前,我向你父皇提过两次退婚,第一次是最开始接到圣旨那天,我没办法接受一个很突然的婚约。第二次是觉得你太缠人,我招架不住的时候。第三次,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看能不能把婚退了。”
阮阮专心听着,她能感受到魏濯抱她的力度更紧了,好像是在害怕失去她,于是伸出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
魏濯胸腔鸣动,继续道:“当时的心态,已经对退婚不抱希望了,都说事不过三,第三次还退不了婚,我就娶你,因为有时候,觉得这个小妹妹还挺听话的,虽然总是在捣乱,但只要我一开口,就乖地不行。”
“小妹妹?”阮阮的手不安分地拍了下魏濯。
“不然呢?你比我小,还没长大,我又不是禽兽,哪能对你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好像有道理。”她郁闷道。
“后来我打算进宫第三次退婚的那天,在家里接到了消息,说小公主吵着闹着要休掉未来驸马。”魏濯低低地笑,“那时候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轻松的同时又觉得怪怪的,但更多的是好笑,魏皇果真疼爱女儿,我自己说的话一点不听,你一个不满就能把皇命收回,还真是天底下最得皇宠的姑娘。”
“所以之后人人都说你被禁在姝仪宫的时候,我并不相信,即便是真的,禁宫里面的日子也是快活而安心的,去琼州前悄悄过去看了一眼,跟想象中的样子如出一辙,你还是那个娇气的小公主。”
阮阮一点也不困,问道,“那你去琼州的几年,有没有想过我?”
“没有。”魏濯闭眼,“在琼州很累很忙,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让我回忆往昔,等到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以前的事情,差不多都已经淡忘了,只记得零星一点。”
“所幸我又遇到了你。或许是我认为的,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阮阮缓了好一会儿,想起魏濯肩背上缭乱的刀痕,她相信魏濯在那里很累很忙,也很苦,眼眶有些酸涩:“你为什么要去琼州,是我父皇让去的吗?”
“不全是,我父亲在琼州去世,他一定不希望那里的人再饱受暴动之苦,我过去,也算是满足他的遗愿。”
阮阮把眼泪憋回去,冷静下来左思右想,“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为什么一开始不肯跟我说这些话?”
魏濯声线倦懒:“怕你吃醋,吃完醋不要我了怎么办?”
“我跟我自己吃醋,这怎么能醋得起来?你未免太高看我。”
“阮阮,从禹王府,到现在,因为没摸准你的心思,而走过许多弯路,我好不容易留住了你,不能再犯一丝错误了。”魏濯叹了口气:“以后不会把你弄丢了,你也不准再离开我。”
阮阮没有回话,摸到他冰凉的手心时,毫不犹豫地就掀开被角,把嘴硬不怕冷的人也裹进了被窝,说话时磕磕绊绊,“你……你就这样躺着,不能乱动,否则……否则以后都别想……跟我一起……一起睡觉。”
最后四个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她红着脸把手伸过去:“给你暖一暖手,待会儿我就收回去。”
魏濯嗯了一声,不知是高兴还是好笑:“每天好吃好喝地喂着,怎么就养不肥?还是这么瘦。”
“我又不能按斤数卖了换钱,为什么要养肥。”阮阮已经困了,顾不上害羞就沉沉睡过去,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醒来时饭菜已经摆在桌子上了,魏濯亲手做的。
“在守门管家那里做好后端过来的,不烫了,过来吃。”
阮阮第一次吃魏濯做的菜,难掩惊喜,没想到他做菜会这么好吃,只好在“魏濯的好”那里又添了个做饭好吃。
“昨天晚上没回宫,你早朝也没过去,现在宫里很慌乱吧?”阮阮吃饱喝足后,开始关心现实。
“他们最近很是懒散,也该激一激了。”魏濯并不在意。
但当守门管家拿着一只盒子进来时,他脸色变得阴沉。
“小民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管家弯着腰,大气不敢喘,紧张道:“皇上,小民有一事相告,关于这个盒子的。”
“大约是六年前,一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年轻人送来了这个盒子,他说这盒子是他家主子送给儿媳的遗物,说是等到皇上您成亲的时候,才让小民拿出来。”
管家说话时声音都在抖,他在府中当管家,从来没听过魏濯的生母是谁,那个年轻人说是遗物,想必已经去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2章
魏濯听见遗物二字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他目光挪到朴素而破旧的机关盒上面,沉声问道:“为何到现在才拿出来?”
“这……小民也不是算卦的,哪能料到皇上的心思,等了又等也不见您娶亲,自然就把这件事给耽搁下来了。”管家急忙为自己开脱罪名,他眼珠贼溜溜地转,匆忙瞥了眼阮阮。
他以前是见过魏濯的,知道这孩子打小就不近女色,比寻常富贵人家更为洁身自好,除却当时年幼的小公主,旁的女子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兜兜转转,这两人还是回归了年少时结下的情缘呐。
小皇后瞧着面善,老管家生怕自己被魏濯怪罪,此时把阮阮当做了救命稻草,毕恭毕敬地把盒子呈上去:“那位年轻人说了,是送给他主子的儿媳,还请您快些收下。”
阮阮觉得这盒子神神秘秘的,有些不敢接,只好去望魏濯的脸色,见他点头,便丢了心理负担,小心翼翼地去拿,动作轻地宛如做贼,似乎在怕不小心把它弄碎了。
管家如临大赦,得到允准后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
阮阮好奇地摆动着木盒的边缘,上面有许多细细小小的木条,并列在一起,上下左右皆可挪动,它们紧紧地咬合在一起,坚若磐石,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
越是打不开,就越是好奇,但这明明是魏濯母亲送来的,他却一点都不急切,反而还带有排斥的意味。
阮阮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喜欢过于表象,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坚冰,而是迷雾中的松柏,周身缭绕着一层看不透也摸不着的白纱,让人无法窥探他的心绪,所以即便他表现地有多温和,还是为外人所忌惮和畏惧。
“你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她抬了抬手,看见魏濯一闪而过的不虞之色时,及时把盒子收了回来,他都这样了,他们母子之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打不开就算了,有机会再试试。”魏濯牵过她的手,往门外走去:“不是很想往外跑么?今日我陪着你出去转转。”
他来的时候就没打算回宫,身上带满了银两,足够小姑娘挥霍无度。
街上人来人往,小摊贩们总是很有魔力,哪怕是在冷风刺骨的深冬,也能热闹地扬起喧声笑语,这条街顿时有了烟火气息。
比这里更热闹的是对面那条街,吹锣打鼓,马蹄杂乱,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齐齐入耳,把小孩吓得生了寒颤,笑声和哭声拧在一起,好不快活。
忽然间,两条街的交汇处,闪进来一道人影,穿着大红衣衫,面无表情地坐在马背上,身后跟着一队喜庆欢乐的迎亲仪仗。
阮阮站在原地停顿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这是程二哥……这是程二公子成亲的吗?”
魏濯听见了那声顺口的哥哥,心中暗暗抱怨了一下,没想到她还拐了个弯,硬生生换了个称呼,当下没了脾气,只是怪扫兴的。
“他年纪大了,也是时候成亲了。”魏濯冷淡地说着,“不然人们该误会他有什么隐疾了,到时候不好娶亲。”
“……”阮阮一阵无语,也没见他对自己弟弟那么关心,魏清彦昨天可是刚刚被人追着跑了十里长街,因为差点砸了别人的婚宴。
她在人群中,看程嵘与脸上并没有娶亲时该有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问:“花轿里面是谁家的姑娘啊?”
魏濯没回应,他是真的忘了,好像是个什么武将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