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萱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天子只怒,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含着点点血迹,叶嫤萱心惊,突然抬头便看到了皇上被瓷片砸破的手,涓涓血迹顺着手腕流下来。
叶嫤萱轻轻的唤了一声:“皇上……”语气里饱含着心疼,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懊悔。
顾辞渊用鲜血四流的手,狠狠地拍打着炕桌,桌上的糕点便被震落在地,连带着另一个瓷杯也被摔破在地,因着离叶嫤萱较近,部分茶水便如飞雪一般溅在了叶嫤萱的身上。
“兰贵人怎敢如此大胆,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枉顾君恩,玷污皇家血脉!”顾辞渊的几乎是吼出来的,原本的温和早已被狠狠冲刷掉,更重要的是,他想不到兰贵人真的敢混淆皇嗣血脉。
叶嫤萱心颤,起身跪在了皇上的脚边,道:“皇上息怒,臣妾也只是怀疑兰贵人肚里的孩子并非皇上的……或许,也可能……”叶嫤萱不是没有想过尽管兰贵人与别人私通,但是她怀孕的时间也是和皇上宠幸她的时间对的上的,但是兰贵人大年夜的时候说出来,旁边又有梅贵人帮腔,如此刻意的做法让她几乎认定了兰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要让她等兰贵人的孩子出生再去印证到底是不是龙子,她如何等得起,如何能抱着侥幸的拿皇家的清誉,皇上的清誉去赌?
顾辞渊沉声打断了皇后的话,道:“朕当晚又没有临幸于她没有谁比朕更清楚了!”
叶嫤萱有几分心惊,难道皇上已经怀疑了兰贵人了么?
顾辞渊想起那晚建章宫的事儿,便道:“朕当晚并未和兰贵人进行到那一步,兰贵人或许睡着了了不知道,但朕完事之后便回了勤政殿休息,朕是清楚的很。”
顾辞渊说起这隐晦的事情,想起兰贵人的温柔小意,更觉得气愤不已。
他平日虽然能给兰贵人的宠爱并不多,但是念在她从府邸里便伺候着自己,想起来了,也会念着旧情去瞧瞧她,可兰贵人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
叶嫤萱看着怒气四溢的皇上,心里也堵的厉害了,抬头心疼不已的道:“皇上,您的手流血了,臣妾……臣妾帮您包扎止血,别为了兰贵人的事情气坏了身体。”
叶嫤萱考虑到今夜让太医来坤宁宫,到底是太兴师动众了,凭白让人猜忌,也让太后其他妃嫔担心,便想着亲自给皇上包扎。
顾辞渊微微收敛了外泄的威气,用未受伤的手轻轻捧着着叶嫤萱姣好的脸蛋,道:“朕刚才吓着你了吧?”
叶嫤萱缓缓的摇摇头,轻声道:“臣妾知道皇上一定会为此事震怒,臣妾是皇上的妻子,自当与皇上同喜同忧,臣妾当时知道兰贵人怀有身孕,震惊之后便只剩下愤恨了,皇上,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先让臣妾替您包扎伤口,再与臣妾商量如何处置兰贵人好么?”
顾辞渊见皇后真心实意的与自己说着话,劝着自己,叹了口气,道:“好,朕都听皇后的。来,皇后,你先起来,跪怀了朕该心疼了。”
叶嫤萱就这皇帝伸出的手起身,去内殿里找来了纱布和药酒,道:“皇上把手给臣妾,臣妾给您包扎。”
叶嫤萱出生镇国公府,虽然自小幼承庭训,熟读《女则》《妇德》一类的书,按着王妃的标准来培养,但自小跟着父亲也学习武术,《孙子兵法》《吴子》等书也是略有涉猎,对包扎伤口基本的止血方法自是熟练精通。
叶嫤萱近看才发觉皇上手上的伤口是如此的触目惊心,叶嫤萱尽量把动作放轻柔,减少顾辞渊的伤痛。
顾辞渊见皇后小心处理他的伤口,温声道:“嫤萱,你无需如此,这一点伤痛朕还是受的住,你随心包扎便是。”
第38章 惟有绿荷红菡萏
尽管皇上如是说,但叶嫤萱始终是放轻动作,直到包扎完,白色的纱布绕了好几层在手上才把鲜红的血掩盖在下面。
叶嫤萱送了一口气,幸而皇上赏的是左手 而不是拿来批折子处理政事的右手。
顾辞渊看碎了一地瓷片和掉了一地的糕点,又看皇后被茶水溅湿的披风,便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顾辞渊站起来,轻轻抚摸着皇后衣裳上的湿处,已经没了那时尚且存有的余温,道:“都怨朕不小心,差点伤到你,披风湿了,快些脱下来罢,琮儿出生后,朕便差人精细的照顾着你的身子,好不容易没了大病小病的,可不要再着凉了。”
顾辞渊说完便上前替嫤萱解开了身前披风的带子,月白色的雪狐披风便缓缓从嫤萱的身上滑落,顾辞渊把披风放在玫瑰圈椅上后,便解了自己暗黑色的上面绣着金龙的外袍给嫤萱围上。
骤然暖和的嫤萱能感受到外袍上面有着皇上的余温,入殿这么久,原来衣裳上的丁香味已经被驱散殆尽了,如今这袍上的便全是殿内燃起的檀香味道。
顾辞渊备至的关怀,让叶嫤萱的心里暖暖的,但想到兰贵人腹中的胎儿,叶嫤萱又有几分不虞,对着顾辞渊道:“皇上,今日殿里之所以只有贞淑服侍,贞婉和贞德俱不见身影,便是为着兰贵人一事,臣妾吩咐她们出去办事了。”
顾辞渊了然,平日里他专心国事,对后宫的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直靠皇后打理管制着妃嫔,他除了本身怀疑兰贵人之外,还出于皇后从来不隐瞒他任何事,也不欺瞒与她,他便是无条件的相信皇后的。
顾辞渊“嗯”了一声,示意皇后继续说下去。
叶嫤萱便接着道:“臣妾吩咐贞婉散布兰贵人怀有不祥之胎的言论,明个儿便会传遍整个后宫,不祥之胎的言论必定会使兰贵人自乱阵脚,至于,贞德,臣妾派她去给镇国公修书一封,明个儿皇上亦会听到钦天监的夜观星象紧急谏言,西六宫最西边有妖胎即将降世的定论,皇上,臣妾如此安排,到底是有些干预朝政了,还请皇上恕罪。”
叶嫤萱把自己的安排全部和盘托出,不过,她心里是有些怕皇上怪罪她动用母族关系来插手朝臣一事。毕竟,自古帝王便都有猜忌之心,“后宫不得干政”乃是千古的遗训和警示。
顾辞渊赞赏的看着叶嫤萱,瞧出了她脸上有几分不安,笑着道:“嫤萱为朕找想,采用迂回的方法替朕扫除障碍,你有天大的罪,朕也得恕。此方法甚好,嫤萱尽管安排,朕自当好好配合你,至于建章宫里的那个贱妇,朕目前是真的不想看到她了,更不要让朕对着贱妇和贱妇的孩子柔情蜜意,朕恨不得一杯毒酒三尺白绫赐死她。”
叶嫤萱深切的感受到皇上对林氏的厌恶至极,说起憎恨林氏,她又何尝不是呢?对于皇上不喜欢的女人,厌恶的女人,她自当把她们连根拔起,让她们永无翻身的机会。
叶嫤萱会意道:“臣妾明白皇上心之所想,臣妾会以“静心养胎,避过流言”的由头把林氏困在宫里,”想到了贤妃,便又道:“皇上,今天您便是指派了贤妃照料林氏的胎儿,未免贤妃受到牵连,臣妾便寻了由头不让林氏搬到昭阳宫去了,让贤妃去建章宫“照料”林氏。”
顾辞渊点头,道:“这样也好,贤妃是个谨慎细心的人,皇后,具体始末不必详细告知贤妃,让贤妃好好在建章宫监视着林氏,便说是朕的意思。”
叶嫤萱心想贤妃确实如皇上所说心细如尘,此事有她参与也好办许多,不过,这么一年以来,贤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是增长不少。
叶嫤萱道:“是,臣妾会吩咐贤妃在建章宫监视着林氏。臣妾会让贤妃事无巨细的禀告林氏的一举一动。”
顾辞渊微微叹道,没有了适才的愤怒和天威,道:“本着今天朕要好好陪皇后守岁的,却被这个贱妇的事情烦扰着,现下朕与嫤萱不说这些个糟心事儿了,让宫女把地上的碎渣扫了,朕与嫤萱要好好说些儿知心话,心意相通的一起度过这年的最后一天。”
叶嫤萱见皇上语气轻快了不少,便唤了贞淑她们进来。
·
贞淑,刘德全进来的时候便发现了地上的狼狈以及皇上手上醒目的纱带,隐隐的还闻到淡淡的药酒味。
刘德全自是担忧的问道:“皇上,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儿,皇上您的手怎么受伤了要是太后娘娘和各宫娘娘问起来奴才该怎么交代呐?”
叶嫤萱道:“这是适才皇上与本宫饮茶时,不小心打碎划伤了手,若太后和各宫主子问起来,刘德全你边说皇上无大碍便可,其余的点到为止,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