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只有失望和无助,好像一只迷茫的小猫咪。
小张心里一软,只觉得她可怜又可爱,忍不住又建议道:“你可以去血液科问问那里的小护士,她们肯定知道周主任什么时候上班。”
少女感激地朝小张笑了笑,便朝电梯方向走过去了。
这个一大早便来鸥歌医院找周主任的少女便是林夏夏,她前途晚上给江楷泽发了微信后,直到现在也没有收到他回复的信息,电话也始终无法接通。
经历了一整天的六神无主和心急如焚后,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并且下决心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首先在网上百度了一下血液病的手术治疗是否十分迫切,可是网友众说纷纭,什么观点都有。
所以今天她只好一大早就跑来找江楷泽的主治医生,想亲自跟医生确认一下,江楷泽的病情是不是真的像江叔叔说的这么危急,移植手术是不是真的迫在眉睫,连几个月都等不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算她天还没亮就已经等在了鸥歌医院的大门口,还是扑了个空。
林夏夏心事重重地进了电梯,按下了血液科所在的楼层。
第五十八章
还好她来得够早, 血液科还没有什么病人, 小护士们站在导诊台前也正好无事可做。
“您好, 请问周主任今天会来上班吗?我找他有急事。”林夏夏一脸恳切地问圆脸小护士。
小护士展开职业微笑, 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不好意思,周主任最近去外地参加业务培训了,如果您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又不介意的话呢,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可以帮您转达给他。”
“这样啊,”林夏夏问:“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护士想了想,道:“培训时间倒是不长,只要两个星期,不过他前天才刚走。”
林夏夏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道:“那你能把周主任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吗?”
小护士坚决摇头:“很抱歉,我没有权利向您透露医生的私人联系方式。”
“那……”林夏夏顿了顿,又问:“你知道负责治疗病人江楷泽的医生,除了周主任以外,还有其他医生吗?”
小护士诧异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更加坚决地摇头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对不起这位小姐,你的问题已经涉及到其他病人的隐私, 我更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信息。”
林夏夏苦笑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我是……江楷泽的朋友,我只是很关心他的身体而已。”
“我理解白, 可惜我也爱莫能助。”小护士点了点头,一副十分理解但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样子。
不理解才怪,自从这位小护士调到血液科工作,见过的像这样的年轻女孩子平均每个月都不止一两个。
这些女孩子虽然容貌气质各不相同,但都一脸娇羞,异口同声说自己是江楷泽的朋友,只是想要关心一下他的病情。
可事实是什么谁知道呢?连去问一下江楷泽本人都不敢,她可没有听说过世界上有这种朋友。
“好吧,谢谢你。”林夏夏一无所获,只好悻悻离开。
林夏夏失魂落魄地走在医院大院的小路上,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是一只在滚烫的油锅上到处乱窜的蚂蚁,仓皇失措,可又找不到逃生的方向。
关于江楷泽的病情,她到底应该去问谁呢?
去问小羽和吴嫂?虽然她们对自己一直很真诚友好,可是也只是江家的保姆而已,肯定也不会比自己更清楚多少的。
去问江楷泽?可是他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到底是没看到,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自己,时间拖得越久,林夏夏就对他越没有信心。
去问……李清宇?这个更不行了,这个坏男孩满嘴跑火车,毫无可信度,说不定还会趁恶整自己以报一跪之仇。
正当林夏夏觉得求助无门之时,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舅舅苗人意!
虽然舅舅只是一个乡镇赤脚医生,也没有看过江楷泽的病历,但他到底也算是专业人士,还是海大医学博士毕业。
让他来分析,怎么也比自己一个人瞎琢磨,更不容易被人忽悠吧?
林夏夏拿出手机,开始拨打舅舅的电话。
自从离开林家寨后,她还没有给舅舅打过电话,因为她实在是太愧疚了也太害怕了,一直不敢面对舅舅。
要知道自己偷了舅舅的药掺进枇杷雪梨汤里喂林春儿的事,不仅犯了他的职业大忌,一个不好就可能害他被吊销行医资格,再一个不好还可能害他蹲大牢……
每次想到这些可怕的后果,她都深深觉得后怕,越发觉得没脸面对舅舅。
可是就算如此,当她真的孤立无援走投无路的时候,却依然会下意识得想到去向这位从小就非常疼爱自己的舅舅求助。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难道舅舅看到是林夏夏的号码不想理吗?不对不对,舅舅怎么会知道她买了手机!
林夏夏坚持不懈地等着苗人意接电话,过了好久,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这里是仁义诊所,请问您哪位?” 苗人意清朗的嗓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让林夏夏觉得分外亲切。
林夏夏眼眶一红,抽噎道:“舅舅,是我。”
电话那头先是长久的沉默,然后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气声。
林夏夏自责又哀怨地问:“对不起舅舅,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啊?”
“不可以。”苗人意立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林夏夏:“……”
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都在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林夏夏的心理承受力,但她一直硬是靠着一股劲儿撑了下来。她本就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只能小心呵护,她是长在乡野路边的小花,看着美丽柔弱,实则根枝坚韧。
可是就算再坚强也好,当听到一向最疼自己的舅舅毫不犹豫的拒绝时,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痛苦和焦虑,抱着自己的头在公众场合失态地痛哭了起来。
可是这次苗人意却并没有像从前每一次一样,只要她一哭就举白旗投降。
他叹了口气,对她说:“因为我答应了春儿,只要她不原谅你,我也不能原谅你。所以在春儿原谅你之前,你……不要再联系我了,我是不会和你说话的。”
可是春儿根本不可能在近期原谅自己啊!这段时间以来林夏夏给林春儿发出的微信好友申请犹如石沉大海,给林春儿发的短信也永远没有回应,电话更是一接通就被挂断,然后便永远都是“不在服务区”。
林夏夏一边擦着眼泪鼻涕,一边抽抽噎噎道:“舅舅,我懂你的意思,我也理解其中的道理。可是春儿……她可能永远不会原谅我了,所以难道你也要永远不原谅我吗?可是我,可是我现在,真的真的很需要你的支持和帮助啊!”
“如果她不肯原谅你,你就应该一直向她道歉,直到她原谅你为止。我这里绝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因为她已经被最信任最亲密的人背叛过一次了,我绝不能让她再一次尝到被亲人背叛的滋味。”苗人意说。
林夏夏哭着道:“我懂,我懂,可是我现在……”
苗人意打断了她,说:“林夏夏,我作为你的舅舅,这次很有必要给你的人生上一堂课:请不要在你觉得别人阻碍了你的目标时,就不念旧情不择手段地把他们当作绊脚石一样一脚踢开,然后当你发现自己需要帮助,对他们还有求的时候,又觉得他们应该马上不计前嫌地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我们不是你生活里随叫随到的龙套,必须永远配合你的戏份,人生没有那么美的事,你在做坏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你迟早会为你当初的一时恶念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现在怀孕了,我真的很需要你……”林夏夏一边哭一边说,完全不顾路上行人频频向她投来诧异的眼光。
可是电话听筒里只有一片寂静,根本没听她说下去,苗人意早已不知何时默默地把电话挂了。
看来舅舅是绝对不会帮自己的了。
林夏夏只好放下手机,失魂落魄地向医院大门口走去。
一辆酷炫的白色敞篷跑车在林夏夏旁边的大道上缓缓停下。
林夏夏抬起头,只见车上一个红衣乌发的艳丽美人正笑着朝她招手:“夏夏?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