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姐会做菜?”沈潇突然问。
他一直不主动和她说话,这么问她,司露微梗了下。
她答道:“是。”
沈砚山笑道:“先休息一段时间,以后再考虑。我也是这样准备的,有家自己的饭馆是好事。以前在南湖县的时候,没想过久留,如今却不同了,以后咱们的军政府,肯定是在南昌的。”
司露微心里木肤肤的,没什么滋味,接不上话,尴尬极了。
她宁愿在家里和晁溪、石嫂一起吃饭。
这场煎熬,约莫两个小时才结束。
散席的时候,沈横对司露微道:“有空去我家瞧瞧十姨太,还有圆圆。”
十姨太给沈横生了个女儿,如今快满周岁了,取名叫圆圆。
沈横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儿女都不稀罕,不过圆圆像十姨太,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很招沈横的疼惜。
“好,过几天得了空。”司露微道。
沈横先走了之后,司露微和沈砚山也上了汽车。
路上,沈砚山有点犯困,不停揉按眉心。
他这些日子肯定很辛苦。
司露微说:“五哥,你睡一会儿吧?”
沈砚山就往她肩膀靠,阖眼打盹。
司露微没推他,他也就乐得这样亲近她,果然小睡了片刻。
汽车在新宅的大门口停下,司露微下了汽车,非常惊讶发现,沈潇的汽车也跟着过来了,而且停在了大门口。
她这才意识到,沈潇也在沈砚山的家中下榻。
沈砚山和他们在一起时,她觉得这是五哥;可沈潇一来,愣是让司露微觉得沈砚山是沈少爷,是沈家的人,跟她和司大庄没关系。
“你先去吧,我跟老四有话要说。”沈砚山对司露微道。
司露微点点头。
她一走,沈潇就蹙眉对沈砚山道:“那女人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沈砚山反问他,“我要和她结婚。”
沈潇沉了脸:“你胡闹!你是什么身份?”
“哟,你要充当我老子了,管起我的婚姻了?”沈砚山笑,“行了,别狗拿耗子。还有啊,对我的女人客气点。你是兄,我不要求你恭敬,但礼貌要有,否则给我滚蛋。”
沈潇气得更甚了。
他露出了个冷笑:“你长出息了!我现在管不了你,是吗?”
“你以前也管不了我。”沈砚山道。
他们俩一边吵架一边进了书房。
沈潇不想再提司露微,只和沈砚山说起正事。
江西这边最后稳定下来,还是因为沈潇带着三万人马借道安徽,给沈砚山送了一百万发发子弹,让沈砚山如虎添翼。
自从接到了沈砚山的信,沈潇就一直琢磨如何来江西找他。
六月份的时候,北平内阁又出现了总统换选,加上复辟军进了北平,政府再次摇摇欲坠,沈潇用钱,收买南下这条路的军阀,顺利把自己的三万人马运到了江西。
时运不错。
当然,这三万人马是不可能再回蒙古了,他打算送给沈砚山的。
他们兄弟俩不自相残杀的时候,就有很多问题要商量。毕竟祖父留下的家业,如今都在沈潇手里,他应该要平分给各个兄弟的,包括沈砚山。
他们俩谈了很久。
后半夜的时候,大概都谈妥了。
沈砚山接受沈潇带过来的人和军火,剩下的东西,暂时还放在沈潇手里,等他需要的时候再去求援。
“……你早点回蒙古去吧。”沈砚山对他说。
“你不跟我回家?”沈潇问。
沈砚山笑了笑:“老四,咱们已经没家了。北京被改成了北平,咱们家的老宅也被人瓜分了。”
沈潇的手指略微收紧。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道:“砚山,跟我回家去。以前的事,我跟你道歉,我妈她是因为……”
沈砚山打断了他:“过去的事了。”
他在江西有地盘有兵,为什么要去蒙古,跟那些老王公们做恢复蒙古辉煌的春秋大梦?
他要往前走的。
沈潇也知道,自己是说不动他了,心里一片凄凉。
很多年前,他就知道自己和沈砚山只会越走越远。
“我要在江西住一段时间。”沈潇道,“德王一直让我表态,要成立蒙古帝国,还拉了日本人来做靠山。我进退维谷,不如先躲一段时间清净。”
沈砚山笑道:“德王?不是你岳父吗?”
沈潇冷冷瞥了眼他。
当初朝廷倒了之后,他母亲为了沈家军,逼迫他和德王家的五格格联姻,就成了一对怨偶。
他和五格格两看两厌,彼此都犯恶心,于是他给五格格出了个主意,他出钱供养五格格,让她去香港念书。
说什么念书,只是打着名目,出去逍遥快活。
他对五格格道:“戴多少顶绿帽子我都不介意,但是孩子我不要。你弄出孩子,就等着死。除此之外,随便你怎么玩。”
五格格一听还有这个美事,欢天喜地的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德王气得要死,可五格格如今是沈夫人,他连反对的资格也没有。
五格格不在家,沈潇跟德王越发像合作者,他连岳父也不叫了,只叫王爷。
第105章 未婚妻
沈砚山和沈潇聊了片刻,起身告辞。
沈潇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忍住了,只道晚安。
沈砚山回来的时候,司露微没有睡,东厢房里还开着灯。
他敲了敲门。
“总参谋回来了。”司露微道,“石嫂,你和晁溪去准备洗澡水。”
她要给石嫂和晁溪提个醒,怕她们依照旧时称呼叫沈砚山。
沈砚山笑了笑。
他进屋之后,直接坐到了司露微的炕上,问她:“这个炕,像不像南湖县的?”
“像。”
沈砚山很喜欢炕,这样他回家之后可以直接坐到她房里,名正言顺。哪怕满房间西式摆设,他仍是叫人砌了一张炕。
司露微则问他:“五哥,你堂兄要在这里住很久?”
“蒙古有人逼迫他做汉奸,他没办法,只得先躲一躲。他估计要过了年才会离开南昌府。”沈砚山道。
沈潇的十几万人马,没有他的命令,谁也调动不了,所以放在乌兰察布,他一点也不担心。
德王是他名义上的岳父,不会攻打他,再说也打不了,德王手下不过一两万的蒙古骑兵。
司露微有点不自在。
沈潇的眼神很厉害,看人的时候,带着高高在上的鄙夷,让司露微不舒服。
他特别讨厌司露微。
不过,她和沈砚山说过了,两年之后的十月三十日,她可以离开他,这是他答应的。
再过几个月,她就要走了。
“五哥,如果做饭的话,需要给他做吗?你是跟他吃饭,还是跟我们?”司露微又问。
沈砚山听出了他话中之意,笑道:“你是觉得,他来了之后,你和大庄就不能上桌了吗?”
司露微低了头。
她正是这个意思。
沈砚山道:“这是我家,你们是我的人,他是客人。他如果不介意,就跟我们一起吃。他要是唧唧歪歪的,就让他自己吃。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司露微了然。
她不再过问了。
她沉默了片刻,又道:“五哥,我……”
沈砚山知道她想说什么,装傻道:“你不用做饭。你是御厨传人,可以做大厨师,而不是在家里伺候我们。过完年,我替你开个大馆子。”
司露微看着他。
她很想提醒他,两年之期快要到了。明年,她要回家和徐风清结婚了。
可她能预料到,这番话说出来,他该是多么不高兴。
今天新搬过来,没必要现在提。
司露微决定等到了十月之后,找个机会和他说一声。
后来的几天,沈砚山很忙。
司大庄天天跟着他,仍是他的副官长,司露微常见不到他们俩,于是她自作主张,决定去找徐风清了。
司露微记得沈砚山的主卧里有张南昌的地图。
她进去找,果然看到他放在书案上的地图了。
她记得徐风清的地址,对照着找了片刻,发现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离徐风清租赁的房子并不远。
司露微看清楚了之后,更衣出门。
副官要跟着她:“小姐去哪里?属下送您过去。”
沈砚山最近弄到了很多汽油,家里的汽车随便开,只是不能开长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