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帅又在作死了(8)

他当时说:“土匪,留着是祸害,招安了也是流氓兵,不忠诚。咱们为民除害!”

司露微瞧见满地尸体,吓得浑身发抖;然后沈砚山搂着她往下走,刚走到了山寨门口,她又开始尖叫。

山寨门口挂了六个人,全是被砍掉了四肢,鲜血把地面染得发黑。

司露微吓得要躲,沈砚山捏住她的下巴:“小鹿,看看是什么字?”

她艰难睁开眼睛,发现被挂在山寨门口的六个当家的,胸口全部用刀滑出了字。

鲜血淌得到处都是,依稀能辨认:“沈。”

“对。”沈砚山声音很淡,“这是我的姓。”

司露微牙关一直在打颤,她很艰难对他说:“你真的……很残忍!没有人性!”

沈砚山搂紧了她的肩头,俯身亲了下她的额角:“大丈夫不狠心,难成大事。”

第二件事,就是他不肯给她卖身契。

司露微去理论,他说:“我当时就说了,假如令我满意……小鹿,这次我并不满意,你做得马马虎虎。下次你如果表现得好,我再给你。”

他食言而肥了。

司露微才发现,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可信的。

第三件事,就是他果然去当兵了,也把他自己手下那十几个人都带了去。

他从明月山的山寨里,抢回来很多好东西,有烟土、金条、大洋,八成的他都自己留了下来,连夜在自家房间里挖了个地窖,又买了个保险柜。

剩下的两成,也是非常丰厚的,连同那些枪支弹药,他送给了驻军一团的沈团长。

他缴了明月山的匪,也愿意把功劳让给一团长,自己不出头,正好那个一团长也是姓沈。

一团长高兴坏了,土匪的头是战绩,枪是武器,这两样比什么都重要,而且他正在和二团长内讧,很需要这些。

他当即封了沈砚山做一团第九营营长,给他做了一身特别漂亮的军装。

南昌督军是个讲究人,喜欢学德国,军装全部繁琐漂亮得不行,稍微平头正脸的军官穿上了,就是威武霸气,大放光彩。

沈砚山带过去的其他人,全部当了小兵,只有司露微的哥哥做了他的副官。

司露微一点也没觉得高兴,因为小地痞只是欺负小商小贩,而当兵的将来要杀人屠城,那是大罪孽。

枪炮无眼,她哥哥又傻,还不知能活多久。

沈砚山的狠辣、无信、自私,让司露微很害怕。

她很茫然,比以前她那死鬼爹在的时候还要茫然。

沈砚山带着手下小弟们去当兵,第二天他和司大庄回来了。

司露微很诧异:“不住营地吗?”

“如果是战前阵地,肯定要在营地的,但这是驻守。营长以上的军官,都有自己的宅子,我也每天回家住。”沈砚山道。

他回家住,他的副官司大庄贴身服侍,也要回家。

怪不得沈砚山非要去土匪窝里铤而走险。

依照他的心机和枪法,哪怕去当普通兵,也会很快出头。但是,普通兵行动不自由,他是舍不得这里的好日子。

司露微彻底被他控制住。

她沉默着,心里想起了她哥哥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错他娘!”

此情此景,也只有这句话能表达心情。

沈砚山拿出一张房契,交给司露微:“这院子我买了下来,你收着,以后不用交租了。”

司露微蹙眉。

当初他们租下这房子,房东是一对只有个远嫁女儿的五十多岁夫妻,本本分分的人。

司露微的爹是个地痞,时常交不上房租,房东老两口也不敢来要。

她娘在世的时候,拼死拼活也要把钱凑上,所以街坊邻居们都很敬佩她。后来娘去世了,司露微慢慢长大,也是每个月按时逼司大庄拿钱出来,再大一点,她自己也有钱了。

“你没欺负人家吧?”司露微问。

“没有,我给了好几倍的价格。”沈砚山道。

司大庄在旁边说:“给了三百大洋呢。就这破房子,一百大洋都不值。三百大洋咱们能买大宅子了。”

司露微舒了口气:“他们一直对我们挺好,这是应该的。”

沈砚山颔首:“别说一栋大宅子,千八百栋咱们也买得起。不过,目前还是要混官位,生活低调一些。”

司大庄嘿嘿傻笑:“五哥,你要做团座吗?”

“团座算个屁。”沈砚山慢慢点燃了一根烟,“我要做总统。”

司大庄傻傻的问:“什么是总统?”

司露微:“……”

她默默走了出去,心里再次觉得沈砚山可怕。

徐风清教过她“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如此有野心,又有手腕,还能不要命,将来会有多少生灵涂炭?

魔鬼原本是要回地狱的,是她和她哥哥一步步将他拉了回来。

一转眼,就到了七月,天气越发炎热。

司露微每个月逢五要去饭馆子,帮忙做几道招牌菜,拿徐家给她的那份工钱,虽然五哥说不用她养家。

徐风清上次回来,住了两天就回了南昌府。

路途遥远,不知他下次何时回来。

到了七月初三,沈砚山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和军营里几个军官去喝酒。

他喝醉了,回家坐在院子里发呆。

司露微打水给他洗澡,他突然就拉住了司露微的手:“七月初七我过生日,二十三岁了!”

司大庄正好听到了。

“五哥,你过生日咱们热闹热闹啊。”司大庄兴致勃勃搓手。

“是要热闹。”沈砚山声音含混不清,“小鹿,你也要来!”

第二天早起,他就把这件事忘了。

司大庄特意问他:“五哥,过日子把酒宴摆在哪里?”

沈砚山神色有点落寞。

假如没有喝醉,他是断乎不肯提的。可既然提了,他手下那些亲信需要拉拢,正好借个名头,请他们乐活一次。

“订最好的酒楼和雅间。”沈砚山道,“小鹿,你也要去,到时候我专门叫人设个屏风,你坐在后面吃。”

“要去的。”沈砚山站起身走了,只丢下了这句话。

第10章 教导的成果

七月初七,是沈砚山的生日。

司露微一大清早起来,给他煮了一碗阳春面。

还没等他起床,她就先溜走了。

她去了饭馆子。

这家饭馆子叫“温家酒楼”,因为司露微的舅公叫温亚生,南湖县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御厨。

温老板死了,馆子被徐家太太接手了,交给自己的下人打理。因“温家酒楼”是个招牌了,名字都没换,虽然老板早已不姓温了。

司露微好学又勤快,是把舅公的招牌菜都学精了的。

她每次来馆子,都是人家准备好了各种配菜和调料,就等她下锅。

招牌菜贵,特意来点的没几个,她一个月只来三次,就是初五、十五和二十五,每次也只做三四份菜。

但就是这三四份,保住了馆子的名声,馆子生意一直不错。

徐太太对她很客气,月钱是照大厨给的。

“露微,你怎么来了?”掌柜的和她打招呼,“昨儿可没有预定,今天怕是没得做。”

掌柜的这是客气话。

不到逢五的日子,饭馆子里是不接招牌菜的预定,司露微今天不该来的。

不管要不要做菜,司露微的钱是照拿的,掌柜的也知道她的身价,又知道她跟自家少爷从小青梅竹马,又得太太喜欢,将来可能就是少奶奶,对她总是特别殷勤。

“我在家里也无聊,来瞧瞧要不要帮把手。”司露微道。

掌柜的笑道:“那你还不如去趟老宅,陪太太说会儿话,她这几天可能中暑,人不太舒服。”

司露微急急忙忙转身走了。

徐太太的确不太舒服。

她说请了大夫,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中暑,没胃口。

司露微道:“您想吃什么吗?”

“什么都不想吃的。”徐太太叹气。

“酸水粉吃不吃?”司露微问。

徐太太不由自主咽了下吐沫。

一听到她说酸水粉,她就情不自禁有了点食欲。

“你这孩子!”徐太太笑道,“只有你想得到!”

司露微笑了笑,下厨房去忙活了。

她虽然不是徐家的私厨,但拿徐太太的月例,跟她的厨娘也差不多。

酸水粉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不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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