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摇了摇头,他瞟了眼听到开饭便立马乖巧坐到饭桌旁的辛云。
厨子嘛,最喜欢的就是尊重食物的人了。
徐伯最初觉得她只是个村野丫头,配不上自家公子,现在看来,这小姑娘可能是公子身边最正常乖巧的人了。看辛云也顺眼了些,忍不住给盛了碗汤递到她面前,破天荒地朝辛云笑了笑。
“谢谢徐伯。”徐伯突然对她如此和善,辛云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徐伯笑起来还是蛮慈祥的,令她想起自己去世多年的爷爷,心中不禁一暖,觉得胸口舒畅了许多。
这几天的清心诀和静心诀令她心平气和了许多,现在长安的杀气一出,便搅得她的心情也有些烦躁。
“快来吃饭,徐伯炖了鸡汤。”辛云站起来,垂头温婉地盛着鸡汤,“有什么事吃完再说也不迟嘛。”
萧白把沉默不语的长安推到饭桌旁,将装了女鬼的酒壶放到桌上,朝他扬扬下巴,调侃道:“你这杀气腾腾的模样,是在吓鬼还是吓人呢?”
长安不语,只是紧皱着眉,面色风云变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着了魔似的,僵硬地接过辛云递过来的鸡汤,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喂,你不怕烫啊?”辛云瞪着眼睛,在长安面前晃了晃手指,长安眼睛眨都不眨,只是面色更加苍白,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画面。看向萧白。
“你试一试清心诀。”萧白慢条斯理地吹着鸡汤,指导辛云施法。
辛云凝神,默念清心诀,凝聚灵气在指尖,站起来在长安耳边打了个响指。
长安恍然从支离破碎的回忆中抽离出来,收敛了杀气,整个人好似一柄剑回了剑鞘,又恢复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啊呸呸……好烫!”他吐着舌头,好似一只哈巴狗,看起来好不可怜。
众人大笑起来,饭桌一派其乐融融。
“有人!”萧白突然呵斥道,说话间一支筷子从他指尖掣电射向院中。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呀~
第64章 为你而活
众人赶到院中之时,不见来人的身影,只有浓烈的桂花香气,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血腥味虽淡,却令辛云心跳加速,体内血液沸腾,人也兴奋起来,感官变得敏感。她循着味道侧目看过去,只见一道黑影突然出现众人面前。
“是暗影死士啊。”长安抱着剑,眼睛微眯,浑身露出摄人的杀气来。
萧白瞟了眼暗影死士胳膊上的擦痕。这人身法不赖,能躲开他快速射出的筷子,只是胳膊还是被筷子上裹挟的气伤到了。
“说吧。”萧白微微凝眉,“他又派你来做什么?”
黑影没有说话,动了动,只见一道黄色的光快速地朝着萧白飞去。萧白伸手,稳稳接住了那道光。他摊开手,是一枚黄色的锦囊,锦囊之上绣了条青龙,张牙舞爪地盯着众人。
“带消息。”黑影声音冷冰冰的,宛若机械。
萧白打开锦囊,展开里面的信封,那信封被他看过之后,便化作堙粉,消失在空气中。
“什么鬼东西?”长安瞪大了眼睛。
萧白拍了拍手,眼眸深邃,脑中飞快地闪过许多想法,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飘忽:“是皇上的密诏。”
“阅后即焚啊?”辛云瞪着眼睛,摸着下巴围着暗影走了两圈,看他戴个面罩,只露个眼睛,浑身黑漆漆的,忍不住道:“兄弟,你这整得还挺酷,哪儿买的,我也想搞一套。”
暗影不为所动,盯着萧白道:“你答应否?”
萧白没有说话,眼眸低垂。
“答应什么?”辛云看着萧白,福灵心至般,脑海中突然映出阿桃嘲讽的笑脸,辛云捏紧手指,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不会是让你帮忙解决阿桃的事情吧?”
“阿桃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辛云拉住萧白的手,劝阻道,“如果不是他为了登上皇位,放任阿桃成为鬼胎,怎么会有现在的麻烦事?不要答应他,他又不给你开工资。”
“呸,那吸血鬼又来找你!”长安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鸡腿。他也不怕暗影回去向皇帝告状,他看不惯皇帝佬很久了。
明炤此人,利用人向来是要把人的价值压榨到一滴不剩为止。长安与萧白相识几年,期间明炤以为萧家平反报仇为由驱使他为自己奔波多年。
扳倒了严家,明炤又想令萧白替他扳倒薛家……·现在又想令萧白为他解决阿桃之事。
萧白本是好自由之人,不愿被朝中之事拖累,却被明炤溜着走。
他这几年都在为萧家平反一事奔波,奈何明炤一拖再拖。
若不是萧白拦着,长安真想用江湖人的手法和那吸血鬼做个了断——让他好好尝尝桃花剑的味道。
“他倒是想得美!”长安咬牙切齿,“这回又是什么借口?”
“也算不得借口,倒是实话。阿桃怨气太重,恐成魔为祸众生。”萧白揉了揉太阳穴,接着道,“若是解决了阿桃之事,便为萧家平反,将真相公之于众,且任我二人浪迹天涯,他不做任何阻拦。”
说罢,他看着辛云。
他这人爱好自由,但多数却是在为别人奔波,不管是死去的,或是活着的,都能成为他的包袱。
若是他撒手不管,阿桃真的成魔,这世间又该如何处置?而辛云,也只能被迫和她过上忙碌逃命的生活。
即使苟活,他萧白,能问心无愧吗?
萧白的眼眸明亮,似乎如水月华都流进了他的眼中。
辛云想起初见之时,他拉自己上了马车,眼眸也是如此明亮。
宛若星辰大海。
虽然不想萧白活得如此累,但莫名地想起那句令人讨厌的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辛云紧紧地牵住萧白的手,柔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萧白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心性不稳,容易被魔气入侵,好好呆在家里,等我回来。”
一只纤细的手指封住了他的唇,少女仰头看着他,微微皱眉道:“不要立flag啊。”
“flag?”这小丫头又开始说他不懂得话了。
两人一来二去地商量许久,长安在旁边蹲着啃鸡腿,一边看他俩撒狗粮。
呃……这鸡腿也不香了。
“呸……”长安将鸡骨头扔在地上,“得,你俩好好商量,我睡觉去。”
被忽视的暗影:“还请公子最迟明日答复暗影。”说罢便不见了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徐伯低着头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他在权谋争斗中活到如今,就是因为从不多管闲事。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尤其是涉及到皇家的事情,更不是他能沾耳的。
也不知萧白两人最后说了什么,徐伯只知道第二日他去厨房准备早餐时,却闻到一股焦糊味,他急忙赶去,看到辛云那个小姑娘正跳着脚在那里把烧得焦黑的木炭往外面扔,搞得到处都是烟,而饭锅里面一团黑乎乎的米渣。
“哎哟,辛姑娘,这都是老奴分内的事情,您快去休息。”说着,徐伯连忙过去拿水扑在地上的木炭,木炭发出“嘶嘶”的声音。
辛云脸上沾了灰,眼睛被烟呛得雾蒙蒙的。她不是不会煮饭,只是不习惯烧火,这火候太难控制了,她没注意火大得过了头,把锅里的米都烧成黑糊糊,一时没办法,就把木炭抽出了灶头。她咳嗽了一声,哑着嗓子道:“我就是想给他煮点儿粥喝。”
徐伯沉默了。
有些话也不好明说,但是小姑娘,你这把厨房搞得乌烟瘴气,一副要走水的模样,还是不要折腾好了吗?
“徐伯,这是怎么了?”萧白一大早起来练功便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似乎哪里着火了。
徐伯本着绝不说未来夫人一句坏话的原则,低着头道:“辛姑娘说要为少爷您煮粥。”
辛云别过头,可怜巴巴地看向萧白。她生得纤细瘦弱,脸肤色白皙,现在上面沾了灰,看起来好不狼狈。兴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琥珀般的眼眸下一片青色的阴影。
萧白的心一下子软了。
昨晚辛云还是答应了自己在家里等着萧白处理完阿桃的事情再回来。但看她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也不知道一个人瞎想了些什么。
“傻丫头,有没有伤着?”萧白忍不住揉了揉少女毛绒绒的脑袋。
辛云抿唇摇头,眼睛水雾朦胧地看着萧白,像个委屈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