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阎魔大王也不是毫无准备的嘛。白泽略为感激地看了那位一点威严感都没有的大王一眼,好像忘了就是眼前这个胡子大叔害他必须来众合地狱一趟接回他的鬼畜上司。
他将鬼灯安置进胧车内,然后趁机转头询问了是否能帮他安排一个个人居所,并且贴心表明跟人合住也无所谓,只要室友是个妹子他完全没问题!最主要还是他不想继续跟面瘫上司一起住在那个充满奇怪摆设的房间里。
「呃…白泽君,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你先把鬼灯君带回阎魔厅吧!」
总不好说房间的事情不是他安排的吧?幸好白泽君还是跟之前一样有点傻气,他才得以一下子就把他呼咙过去。跟阎魔大王不熟的白泽君哪里知道这是大王最标准的推托之词,喜孜孜地搭着胧车回阎魔厅去了。
怎么觉得这两个人过了几千年了,脑袋还是都没有长大,完全跟自身的年龄不相符啊!阎魔大王觉得自己就像是忧心忡忡小孩子长不大的老父亲。他张着圆圆的大眼睛目送着胧车离开,慢慢变成天边的小点后叹了一口气。
白泽请胧车停在那片金鱼草田旁的空地,离他们的房间比较近。虽然他实在对那个面无表情的生物没有什么好感。他们在车子经过时发出了巨大的『喔葛啊~~』的意义不明的声音,白泽有点担心吵醒那只沉睡中的鬼,低头一看睡在他大腿上的男人却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刚刚为了让他在摇晃的车里睡得舒服点,没想太多就让他枕在膝上,现在想想好像太便宜这个恶鬼上司了。他还活着的时候也没享受过女孩子给他这种待遇,想不到死后倒是给人白躺了大腿。
白泽见他睡得那么熟,突然有点想伸出手来夹夹他的鼻尖,看看他会不会直接就没了呼吸。不过感觉会被痛扁一顿,想到先前擦过耳际虎虎生风的狼牙棒威力就觉得脖颈一凉,所以想归想最后还是悻悻然地作罢。
待胧车停靠后,他咬牙切齿地用肩膀将那只鬼撑起,维持先前倚靠在他肩膀的姿态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里头。那家伙在这么颠簸崎岖的路途上居然没有一丝转醒,亏他平常还总叫他猪,结果自己睡起来不是更像猪嘛!
而且被吵醒了还会暴走的样子,搞得整个地狱没人敢叫他起床还得派他当替死鬼,简直暴君。
白泽在内心里拼命抱怨着他的上司,一边将他甩上床。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松口气时,甩得太用力一个重心不稳跟着倒在床上,刚好鬼灯的身躯沉沉地压了上来。那只恶鬼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害他险些把刚才在大殿上偷吃的女孩子们送的小点心给全吐出来。
白泽头疼地垂眼看向压在自己的身上熊抱的上司,不知该庆幸他还勾得着被子盖住两人,还是该哭说若是有人进来看见了自己脸面往哪搁?
这下子进退维谷了。
就在他手忙脚乱地要拉被子盖住他们时,鬼灯的眼睛突然张开一条缝隙,他俯视着在他身下冒冷汗的白泽,呼唤出声。
「白泽……。」
那是,褪去冷冽的视线。就像冬日的阳光破开阴霾后照射在肌肤上的温暖般,柔和而珍视的目光。
比起之前看见的,他对一子二子露出的神情有过之而无不及。突如其来的,有种心悸的感觉从心头席卷而来。
然后,轻柔的吻落了下来,伴随着桃花酒的味道,那是像棉花糖一样让人几乎快化开的吻。
白泽眯着眼看着面前接近零距离的容颜,他发现自己记得这个触感。就在他内心一阵慌乱想着要怎么办时,就看见那只鬼又干脆地闭上眼睛。不,不如说根本一开始就是睡昏头了。
浑蛋!
他看着趴在他身上发出匀称呼吸声,明显进入冬眠状态的鬼,内心一阵中日夹杂的怒骂。如果不是白泽太怕吵醒他之后会被痛扁,他已经把这个浑蛋踢下床了!
还有,那个心跳可不可以不要再跳那么快?白泽腾出一只手来遮住自己通红的脸,怎么搞的不过就是一个吻。
又不是没跟女孩子亲过,为什么会心跳如擂鼓?
第6章
脸色好糟糕。
白泽从鬼灯温热的怀里抬起头,摸了摸他的脸颊。
一早醒过来后发现鬼灯不知何时变成躺在身边环抱着自己的姿态,不但自己的脸靠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双脚还纠缠在一起。
敢情是把他当成人体暖炉了?白泽嘴角微微抽搐,虽然觉得各种别扭不过也没办法,对方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的蛮力跟重量都是他没办法比拟的。再加上对方似乎做了恶梦,浑身一直溢出冷汗,嘴里不知喃喃念着什么。
白泽努力地竖起耳朵倾听,却怎么样也听不清楚。只听见勉强听见几个破碎的气音而已,似乎是在喊着谁的名字。
尽管鬼灯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凶恶,但医者本心更何况他本来就个性温和没什么脾气。更何况在对方似乎很痛苦,频频梦呓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他都是担心大过于私人恩怨。他用指尖拨开鬼灯的发丝,露出他沁满薄汗的额际用衣袖擦了擦,顺便好奇地偷摸了下他的鬼角。
他原以为像这样冷冰冰的人永远也不会感到痛苦,没想到那人却躺在身边带着悲苦的神情梦呓着。
莫不是生病了吧?
白泽有点想要起身去准备药材,却碍于鬼灯抱得很紧无法动弹,连脉搏都是他勉力地背过手去,而后克难地抓住紧箍自己的那双大手去量的。他开始觉得或许他的上司上辈子是一只无尾熊,现在才会把他当棵尤加利树熊抱。
「打扰了。」
就在他烦恼着该怎么把这家伙搬开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而后就打开一条缝隙探出头来。是一个长得很古风的美少年,应该说有点跑错棚了,为什么现代还会有像这样浮世绘风格的人啊。
来人的视线正好跟被环抱的白泽对上眼,迅速地上下扫视了一下昏暗室内的状况,看见纠缠在一起的脚、衣衫不整还有靠得很近的脸之后,露出一副婆婆撞见睡晚了的新婚夫妇在床上lovelove后余韵犹存,一脸体恤媳妇又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呃,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晚点再来。」
白泽看那个人一副要退出去的样子,急得用最低音量吼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还不快把我从这只面瘫无尾熊的怀里拉出来!」
于是在那个奇怪的古风青年的协助下,白泽终于得以从那只面瘫无尾熊的钳制中脱困而出。
「谢谢!差点以为要被他压死在棉被里了。」他一脸感激地望着那位协助者,这才想起还没问来者的姓名:「呃……请问你是?」
「白泽大人,我是桃太郎。」
「那以后我就叫你桃(tao)太郎君如何?」
或许是因为这人自然地散发出一种和善气息的缘故,他对桃太郎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听见熟悉的昵称,桃太郎不觉莞尔:「白泽大人还是没变呢。」
他们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样,不小心就聊了起来。
「欸?所以你是来自那个桃源乡吗?难怪之前没在地狱看过你。」白泽坐在椅子上歪头看着站在床边的古风青年:「之前我有从一个叫檎的人那里听过桃源乡的事情,他说我以前住在那儿。」
「是的,桃源乡四季如春,比起地狱终年炎热及熔岩的景色来说,的确是个好地方。」桃太郎避开过去的事,这点程度的技巧带过话题他还是会的,虽然还是有点别扭:「白泽大人会想要回……呃,去桃源乡生活吗?」
「嗯……,」白泽下意识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犹豫地回道:「地狱里面事情很多,我怕他…他们忙不过来,阎魔大王他们都很照顾我,不帮忙处理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呢。」
桃太郎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其实白泽大人如果不是老是爱跟女人纠缠的话,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吧……大概。」
想到白泽之前给的少得可怜的薪水以及动不动就把药材丢他熬煮自己跑去众合地狱跟女孩子玩的事情,语气中的夸奖意味就越来越薄弱。而且大殿上应该也有不少女鬼,所以他实在很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为了跟那些女鬼玩还是真的有心在地狱工作。
「什么啊,我本来就是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人好吗?」桃太郎那番吐槽让白泽听着有些刺耳,露出不快的表情说道:「认真的男人可是会加不少分呢,很多可爱的女孩子看我每次都被这恶鬼延长工时无法准时到食堂用餐,就先塞了一些他们做的饼干糖果给我果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