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之自是不会久留,本就准备给她做好鸡汤后下山,他低声说道:“我在院门口生火炖鸡汤时见到他了,免得他质问你,我索性故意对他说我们住在这里多日了,还对他说我们的婚期将近,但他无动于衷,并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是戏言。”温汀滢的笑容美丽,笃定的道:“我和他,彼此信任,彼此忠诚。”
陆行之真心希望如此,道:“保重,告辞。”
“保重。”温汀滢笑着道别,端着鸡汤回屋,温柔的轻问易元简道:“我带你先泡泡温泉,缓解一路奔波的劳累,再喝鸡汤,可以吗?”
“可以。”易元简在她投入怀抱里时,顺势搂住她。
温汀滢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问道:“良人,今晚可以让我泣哭不止吗?”
第51章 忌难言之隐
夕阳余晖倾洒而下,温汀滢牵着易元简的手,漫步穿行在蜿蜒的石子小径,沐浴着春风,来到后院崖边古松旁的温泉池。
池中常年涌着泉水,泉水清而暖,温汀滢轻轻一笑,温柔的为他宽衣解带,为他摘去白玉冠。
易元简望着她柔美的笑靥,隐隐一笑。
甜蜜气息浓烈的蔓延开来,伴随着清风鸟鸣,二人缓入温暖的池水中,舒适放松,拥偎而坐。
相视的眼眸里是柔情蜜意,温汀滢情不自禁的主动疏解着浓烈的思念。
层层山峦,叠叠青翠,景色怡人,爱情与情爱结合在一起更怡人。
没多久,她就喘息着停下,面色红润,满意的偎在他怀里,甜蜜的闭目歇息。
易元简轻拥住她,温存的抚着她的背脊,望着她欢愉后的媚态,撩人心魄,颜色真妙。不由得,他想起了先前她在他身下轻唤‘陆行之’的画面,也想起了陆行之唤她‘盈盈’的语声,他的身体里突然升起了熟悉的厌恶感,对那种感觉本身的厌恶,一时无以排遣。他扬首望向天际,神色略有凝重的长呼了口气。
听他似乎是在郁闷的叹息,温汀滢紧张的轻问:“你不舒适?”
易元简沉默,慢慢抬起她的身子,使她侧坐在他的怀里,臂弯依旧的拥抱住她。
“嗯?”温汀滢专注的瞧着他。
“莫多虑。”易元简难以言说,暗暗压抑住不适感。
温汀滢没再追问,小心翼翼的搂着他的脖颈,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得到了他简单的回应。
短暂的静寂中,她若无其事的开口问道:“楚皇后的计划在实施时,有意外发生吗?”
“没有意外。”易元简抱着她走出温泉,捡起地上的衣物披裹在二人身上,快步回到屋中,将她放在床上,语声平淡的道:“楚皇后赢了。”
那个政变的雪夜,载入了史册,史称明凰之变。
易元简慢慢穿着衣裳,告诉她道:“按照楚皇后设定的计划,政变之际,谋逆者们从白虎门杀入皇宫。”
那个雪夜,寒风刺骨,二百余名精锐的御林军急迅的从白虎门涌进皇宫,浩浩荡荡的扑向明凰宫,矛头直指楚皇后。他们喊着口号:楚氏擅权专政,残害忠良,重用酷吏,毒杀太子,豺狼野心,天地不容。
火把燃着熊熊烈火,照亮着恢宏皇宫中的辉煌、荣耀、骄傲、权利。
易元简道:“依照常理,楚皇后应该迅速移去朱雀门,朱雀门外是禁军营,可有机会幸免于难。但她没有,她表现得很英勇很有骨气,不躲,不逃。”
温汀滢可想而知楚皇后的本色,即使不是已经精心准备,她依然是坚强且骄傲。
“谋逆者们顺利的杀到了明凰宫,杀到了楚皇后的眼前,以软禁重病在榻的皇帝、残杀太子殿下为由,代表易家宗室逼宫,意欲取楚皇后的首级。”易元简在此之前就料到楚皇后精挑细选的谋逆者们,会是皇叔易景、皇兄易宾仁、守卫白虎门的御林军统领程琦。
易景是文武双全威猛之士,令楚皇后颇为忌惮,易宾仁也不是泛泛之辈,再加上程琦有职能之便,他们仨人若是真正的联手,楚皇后自然是危在旦夕。
易元简坦言道:“唯一的一点悬念,被易景忽视了。太子妃一定叮嘱过易景要速取楚皇后的首级,且是他自己动手。结果,他应该是没有领会太子妃的意思,自己被阵前起义的程琦当场砍落首级。”
温汀滢不禁思索,如果太子妃和盘托出,对易景如实的说出楚皇后的计划,表明程琦是楚皇后的人,结果是否会可能不一样?
一念之间,太子妃顺势反攻的心思也落空了,楚皇后赢得毫无悬念。
易元简道:“政变发生的次日,于早朝之上,楚皇后斥责谣言,宣见太子殿下,澄清她毒死太子殿下的传闻。太子殿下现身在百官面前,承认听信谗言冲动谋反,也间接证实了皇帝病重但清醒并非被软禁。下朝之后,楚皇后又带着太子殿下登上青龙门城楼上,慰谕百姓。”
可想而知,太子殿下易渊微的现身作用很大,不仅平息了天下人对楚皇后的猜忌,反而使天下人觉得那都是易家宗室为了师出有名的谋反,而放出的污蔑楚皇后的谣言。
显然,太子殿下是被楚皇后威逼利诱。温汀滢不禁沉思太子殿下的为人,此举是忍辱偷生?
易元简轻描淡写的道:“这场政变使易家宗室伙同元老重臣谋反的证据确凿,方文堂全权负责审查,被生擒的易宾仁在酷刑之下,供认出了楚皇后希望他供认出的人。”
血流成河啊,温汀滢微微蹙眉。
确实血流成河,九位易家宗室被陷害而死,五位有实权的驸马被直接处死,八位官员遭灭门之灾,流放的官员家眷达数千人。
楚皇后举起了刀,使刀砍落人头的是易渊微和田雪苔。
朝堂震荡,政权摇之大变,楚皇后实施的计谋得逞,强势的代理朝政,异己者多被排挤、铲除,诏令多出于明凰宫。
温汀滢轻轻的瞧着他,说完楚皇后的精心设计的政变之后,他沉静的坐在床边,如同是深山林谷里自然生长的植物,不被惊扰,仿佛无情无欲,独立而纯粹。
可是,他身为大易国的六皇子平王,在易家宗室被血洗时,难道他真的袖手旁观?他真的无动于衷吗?
温汀滢沉思片刻,能理解他近乎冷漠的旁观,生在帝王家,身边的生死荣辱如过眼云烟,太多的诡计防不胜防,克己自律是生存之道。
况且,他跟楚皇后的关系复杂,如同是盘根错节的植物根系,曾相依为命的汲取过生命力。
或许,他也悲悯,但不可以干预,以免适得其反。
天色已晚,温汀滢收起思绪,轻快的穿好衣裳。燃起烛火,让易元简随意歇息,她去灶屋里洗手作羹汤,把鸡汤温热,又蒸了一笼点心。
春风吹入夜,明月悬空,山林静寂。
他们秉烛用了晚膳,煮一壶山泉水泡茶,相依偎在窗前赏月。
温汀滢想象着他们的将来,若能长住在此地,清闲曼妙度日,无忧无虑亦无惧。她没有问他可不可以留下来不回京城了,而是轻问道:“我们何时回京?”
“等我们拜堂成亲之后。”易元简不假思索。
“好。”温汀滢欢喜不已,同时也明白了,他不可以留在江南。
易元简道:“婚事的排场你定。”
温汀滢心窝里很甜蜜,温柔轻问道:“我想一切从简,可以吗?”
易元简道:“可以。”
“我明日就请爹娘二人来,我们明日在此拜堂成亲。”温汀滢想尽快和他成亲,以免突发什么状况,繁缛礼节能免则免,无需宴请宾客,无需新婚服饰。
易元简一时沉默,若有所思。
温汀滢轻问:“可以吗?”
易元简道:“过于简单。”
“你有何想法?”温汀滢认真的倾听着。
易元简道:“明日听听你爹娘的想法,遵从二老的意思。”
温汀滢情不自禁的笑了,他真是体贴而稳重。她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唇,轻问道:“如果他们愿意这么过于简单,你接受吗?”
“接受。”易元简道:“前提是你先不要透露你的想法。”
温汀滢欣然道:“好。”
易元简能给她体面的婚事,不希望她的爹娘因此失落。
温汀滢搂着他,柔声道:“今年之内,让我怀上我们的孩子,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