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心软了,撇了撇嘴,哼道:“罢了,等我带你去好看的公子哥哥的房中,你最好一直待在房中,别被人发现。”
“好。”温汀滢目露欣慰之色,这姑娘小小年纪就很能干的帮家里照看生意,还愿意在马厩旁搭出一片棚子堆着厚厚的稻草,供给无房可住的人免费睡一宿,心眼自是不会坏。
小姑娘盛了三瓢水倒进锅里,坐在灶前娴熟的点燃柴禾烧水,回头看了一眼,好奇的问道:“你惹了什么麻烦,瞬间就惊动了江湖?”
“一点小麻烦。”温汀滢笑道:“因为生意的缘故。”
“江湖纷争我见过不少,你这惹得真不算是小麻烦,不出三日,就会比去年好看的公子哥哥造成的动乱大。”小姑娘将灶台的火烧的很旺,熬了一宿哈气连天,颇为习以为常。
温汀滢轻问:“去年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道:“就是突然间很多杀手追杀好看的公子哥哥,不明原因,在我家客栈打斗了一番,人死了不少,客栈也毁了。”
温汀滢若有所思,犹记得去年是有场江湖浩劫。
小姑娘冷不丁的问道:“听说你在江南经营的生意很不小?”
温汀滢回答道:“同时经营着几间客栈和商铺,在江南确实不算小。”
小姑娘想了想,好奇的问道:“我叫秀儿,我妹妹叫丽儿,你叫温汀滢,那个好看的公子哥哥叫什么?”
温汀滢诚然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小姑娘秀儿大吃一惊。
“我对他的名字不好奇。”温汀滢自己的名字就是随意取的,她姓钱不姓温,便觉得一个人的名字并不重要,轻问道:“既然你想知道他的名字,为何不去问他呢?”
“每每问起,他就不理会。”秀儿耸了耸肩,道:“五年前,他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帮我们择了这片地儿,开了这间客栈当营生,他是我们家的恩人,不高兴他的冷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闻言,温汀滢忽想起前日住的客栈,那间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也跟他熟识,对他尊敬有加,衣食用度得到很好的招待,莫非他常对人施以恩惠,在交通要塞边开设客栈?
不由得,温汀滢对易元简的身世经历有了好奇心,并想一探究竟。
秀儿指了指木桶,道:“你随意舀水洗漱。”
“好。”温汀滢仔细的洗了一番。
秀儿把热水灌入水壶,示意温汀滢跟在她的后面,走的是客栈外围的一条暗道,掩人耳目,直接通达到易元简住的宽敞屋子。
屋子朝南,眺望出去的景色不错。
易元简正在窗前查看一张图纸,知道有人进来而无动于衷。待秀儿动作利落的沏好一壶茶,出屋关上门之后,他才抬眼瞧向温汀滢,她静美依旧。
温汀滢轻柔的一笑,款步到床边,轻轻坐在床边,温柔的回视他。
易元简收起图纸,漫不经心的问道:“吉王殿下约定你何时进京?”
“没有约定具体日期,正常抵达即可。”温汀滢轻问道:“你是有何计划?”
易元简平淡的道:“方圆十里有很多寻杀你的人,应付这些人太过耗时耗力,我计划放出消息,道是安昱已向方文堂投案自首,正被方文堂走水路密押回京。这些人被引开了,我们走陆路可畅行无阻。”
是个好计划,温汀滢想了想,有所顾虑的道:“需要利用方文堂的行踪,使他出没在水路一带,并不易。”
易元简道:“我去找方文堂。”
“你有何安排?”
“我自有安排。”
见他不打算言明,温汀滢语重心长的道:“对待方文堂要慎之又慎。”
“嗯?”
“他智勇双全,做事沉稳,擅用攻心计,想瞒过他的眼睛利用他,很不易。”
易元简道:“我知道。”
见他胸有成竹,温汀滢说出了另一个顾虑,道:“方文堂是难得的忠良,暗中迫害他,很不心安理得。对待方文堂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冒险的利用他、暗害他,恐会得不偿失。”
易元简笃定的道:“我自有分寸,就依我的计划行事。”
他的神色刚毅,温汀滢蹙起眉,莫名的不安,不知道他的立场,忍不住问道:“你如何安排?”
“我自有安排。”易元简依旧那样回答,发现她仍要追问,便消除掉她的顾虑,道:“我了解方文堂,有办法让他出没在水路一带,并且,他会平安的回到京城。”
温汀滢很温柔瞧着他,微笑道:“太好了。”
当务之急,她是要顺利的赶到京城面见吉王,确保爹的平安无事,至于‘安昱’的下场,再视情况而定。在面见到吉王殿下之前,最不能遇到的人就是方文堂,绝不能方文堂跟碰面。当然,她希望方文堂平安。
易元简道:“我即刻去找方文堂,速去速回。”
温汀滢体贴的道:“需要我提供什么,你尽管开口。”
易元简道:“不需要。”
“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温汀滢语声郑重的关怀,没遇到他之前,她时常自己操心所有事。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着实省心,不过,她无法忽略他的高深莫测。
易元简道:“此处安全,你可安心的养伤。”
“好。”温汀滢专心的望着他,目光温柔如水,小心翼翼的问:“你可以帮我检查伤势变得如何了吗?”
易元简拿起事先准备的铜镜递给她,平淡的道:“你可以自己检查。”
温汀滢惊喜的接过铜镜,朝他会心的一笑,脱鞋上了床,轻放下床幔,轻轻褪着衣物。
易元简沉静的坐在桌边,视线落在窗外,漫不经心的饮茶。
不多时,温汀滢在床幔中发出轻柔的恳请:“你可以帮我判断这伤势是无大碍吗?我以前没有过刀剑入肉之伤的经历,不清楚伤口的情况。”
闻言,易元简站起身,去唤略懂医术的秀儿,发他刚走了两步,便听到她接着说道:“请不要让别人帮我,我只要你的帮忙,可以吗?”
易元简驻步于原地。
温汀滢轻道:“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没有羞耻心。”
易元简的眼睫一垂,胸口里涌着某种无以名状的东西,在起伏不止。他沉默了片刻,调整心绪,信步至床边,道:“可以。”
床幔被一只纤细雪白的手轻轻的掀开了一些,他透过敞开的角度,一目了然的看到了她的伤口,那伤口因昨夜纵马而流了血,血迹已干,他清楚地判断道:“伤口暂无大碍,需静养。”
“太好了。”温汀滢用被褥盖住身子,将床幔完全掀开,笑得很愉快。
易元简看着她的笑容,她的笑容明媚而多姿多彩,恰到好处的充盈着四周,有种奇妙的吸引力,能将人吸引入她的笑容里,仿佛与世隔绝,清静的陶醉其中。
“我会安心的静养。”温汀滢模样楚楚,温顺极了。
易元简的目光闪开,拎起收拾妥当的小包袱,道:“在这等我。”
温汀滢柔声道:“好。”
易元简信步出了屋,径直走到马厩,从秀儿手中接过马缰绳,严肃的交待道:“她有伤在身,你需悉心照料。”
秀儿眨眨眼,恍然大悟的道:“她是你的相好?”
易元简神色平淡,置若罔闻,矫健的骑上骏马,策马向前。马蹄走出几步,他漫不经心的回首,朝她所在的窗户仰望。
此刻,温汀滢正在窗前张望,寻找他的身影。
四目相对。
温汀滢情不自禁的笑了,她的心就像是被一波万紫千红的花朵争先恐后绽放的劲儿冲击着,几欲眩晕。
易元简深深地看她一眼,心事重重的纵马而去。
望着他策马奔腾,渐渐消失在苍翠无边的山水间,温汀滢突然就懂了独守空房的新妇在家候夫归来的心切。
易元简这一去就是十五天,他归来时是雨夜。
雨水连绵,他马不停蹄的冒雨回到客栈,衣裳湿淋淋。他朝着客房快步走去,正走着,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温汀滢。只见她悄悄的走进了长廊尽头的一间客房。当她踏入客房,在房门关上的同时,房中的烛火熄灭了。
易元简定睛望着那间紧闭门窗的客房,若有所思。
这时,秀儿提着一桶热水经过,不解的问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易元简不动声色,问道:“长廊尽头的那间客房中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