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元简阔步走在前面,陆行之不住的打量着他的背影,在江湖上像他这样身手了得又清逸俊伟之人实属罕见,忍不住问向旁边的温汀滢:“他是谁?”
温汀滢轻道:“明义堂的三堂主,元简。”
陆行之顿时怔了怔,愕道:“明义堂的三堂主不是元简。”
温汀滢脚下一顿,问:“何出此言?”
陆行之笃定的道:“我认识明义堂的三堂主,绝非此人。”
温汀滢蹙眉,茫然的注视易元简,琢磨着他曾配戴的令牌。
“明义堂三堂主的令牌我已归还给方文堂。”易元简回身,漫不经心的道:“那日我跟方文堂交换条件,在腰间系一日令牌,并缄口不言明身份。”
陆行之好奇的问道:“你的身份是?”
易元简不语,神色如常的继续向前走。
温汀滢解围道:“他答应了方文堂条件,缄口不言明身份。”
陆行之耸耸肩,如果他所言非虚,方文堂竟出面借明义堂三堂主令牌让他系一日,他定与众不同。见温汀滢对他的身份没有疑虑,便不再多问,她为人处事自有分寸。
到了山脚下,侍从已备好了骏马等候。
陆行之骑上自己的马,朗声道:“盈盈姑娘,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有劳陆公子了。”温汀滢笑容可掬,目送着陆行之策马而去,收起视线,示意护卫们全都折回梅雪小筑。待四周唯他们二人,她目光柔情瞧向易元简,轻问道:“方文堂和俞堂主一起掩饰你的身份,是为应对我的探究?”
易元简沉静的道:“你问错了人。”
温汀滢笑了笑,款步靠近他,情不自禁的投进他的怀抱,垫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的一吻,温柔的道:“我对你一无所知了,今后,我唤你什么呢?不如唤你……”
怀里的她柔丽娇艳,易元简抬首遥望天际,由着她在怀里随心的贴紧。
温汀滢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温顺的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体魄的阳刚,安静的去感受着他,轻唤:“良人。”
闻言,易元简的身心都有所变化,她付诸于行动的亲密举止很自然,并非是图谋不轨。面对这种柔软纯粹的诱惑,他语声平淡的道:“你如何才能适可而止?”
“当我不喜欢你时。”温汀滢轻轻一笑,难得能遇到良人,她要珍惜,会放松的循序渐进。
易元简臂弯一揽,轻拥了她一下,握住她的腰,随手将她从怀里摘下,把她抱放在马背上。
温汀滢恍惚了片刻,见他已跃上另一匹马,若无其事的等着她纵马前行。她咬了下唇,他非常沉静自持,不是放纵之人。
明月星辰下,他们相顾一眼,各有心事,在夜色下纵马同行,朝京城的方向。深夜,二人下榻在离杭州六十里处的客栈上房,正是温汀滢经营的客栈。
第13章 宜体贴
清晨,薄雾轻缭,温汀滢早早的来到客栈的后院里忙活,厨子在边上仔细教着,她亲自煮粥、烤竹笋、蒸点心。她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特意为他而学而做。
客栈老板快步传讯:“客人起身了。”
温汀滢笑了笑,将烤竹笋切成片,盛两碗鲜虾粥,连同一屉藕粉桂花点心、一壶新茶、一份芝麻油牛蹄冻,由客栈老板端着,来到易元简的客房外。房门半掩,她叩门而入。
易元简寂然的立在窗前,回首望向笑意盈盈的温汀滢,她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便听到她轻柔语声:“这些是我亲手做的,味道还可以,来尝尝。”
客栈老板将食物逐一摆上桌,便默默退下了。
待易元简坐定,温汀滢挪动椅子坐他旁边,小心翼翼的夹一片竹笋喂到他唇边,满怀期待着等他张嘴。
易元简顺势张嘴吃下,诚然道:“味道是还可以。”
温汀滢和他一起吃着,柔声道:“只要你愿意,等我们从京城回来,我愿意常常做给你吃。”
易元简不语,专心的喝粥。
温汀滢瞧着他俊伟的姿容,好欢喜,情不自禁的憧憬和他朝夕相伴的岁月。
不担心落花流水,亦不忧虑天意弄人,她自幼就安适于命运,喜欢便用心的喜欢,得不到便就不拥有,不怨天尤人,不患得患失。
吃罢,温汀滢回隔壁屋中取来两个包裹,轻道:“此行过于匆忙,我只能简单为你找了些崭新的衣物,希望你不要嫌弃。”
易元简道:“你很体贴。”
温汀滢的笑容愉快,而他的神情平淡,如是水波不兴的深潭,他真是太过于不苟言笑,她忍不住想知道他热情时的模样。
二人骑上健硕的骏马,迎着晨阳启程。
晌午,在林中官路上,忽然遇到了一群在悠闲休息的人马。
“简哥哥。”方毓梓扬声呼唤,清脆的声音响彻树林,她兴奋雀跃的奔近,“简哥哥。”
温汀滢闻声望去,一辆马车和十余人马,有个背着弓箭的冷面黑衣人很显眼。
“简哥哥。”方毓梓奔至马前,开怀的仰首瞧着易元简,他平淡如常依旧,她随即扭头瞧着温汀滢,笑嘻嘻的道:“汀滢姐姐,我们正好顺路,一起啊。”
温汀滢轻盈的翻身下马,亲切的问道:“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随便你去哪,我们都能顺路啊。”方毓梓指了指随行人马,仗义的笑道:“你身子娇柔,那辆马车让你乘坐。那群都是一等的皇家侍卫,去哪也没人敢招惹,能一路畅行。”
“多谢方大小姐的美意。”温汀滢牵了牵马缰绳,婉拒的轻道:“我去的地方离这不远,骑这匹马不久就到。”
方毓梓天真无暇的笑着,随手摘下发中银簪,猛得用力的扎进骏马的左前腿,骏马顿时疼痛的仰蹄嘶鸣,她再随手拨出银簪,把银簪上的血在马毛上蹭干净,插回发中,天真无暇的笑问:“骑这匹马不久还能到吗?”
见状,温汀滢惊目,马腿受了重伤,在流血。
方毓梓狡黠的睥睨,看着温汀滢从包裹里取出一件薄棉衣,仔细的为马腿包扎住伤口,让老马识途慢走归返。
开始对峙了?不!温汀滢若无其事的跨坐上了易元简的骏马,贴坐在他怀里和他同骑一马,提拉马缰绳,神情泰然,不予计较,对易元简轻道:“我们走。”
易元简置身事外,旁若无人的由着温汀滢做主。
方毓梓震惊,震惊于温汀滢的忍气吞声,更震惊于元简哥哥竟然容许与人同骑一马?元简哥哥一直不喜女子近身,何时与女子这般亲昵过!她心情很糟糕的面露不悦,马蹄刚迈出一步,她上前拦住道:“不准走!”
就在这时,一支箭已经离弦,箭尖狠猛的刺破春风暖阳,直取性命的射向温汀滢的胸口。
寒光一闪间,易元简一手揽住温汀滢迅速的侧身避闪,箭势极快,避闪的慢了一瞬,他只得出手攥住箭杆截阻箭势,而温汀滢的胳膊已被箭尖划出一道血印。
温汀滢疼得眉心蹙起,只见射箭之人傲慢的冷沉而立,目光阴鸷,理直气壮,似是能定人死期的阎王。她看了一眼箭,不免想到那夜溪湖之上射穿船舱的箭,一模一样的箭。下一刻,她被易元简拥住,驱马前行。
风在耳边呼啸,那副阎王面孔从眼前一闪而过。温汀滢的思绪复杂,恍然记起方文堂说那射箭之人是皇后娘娘的暗卫。
马奔跑不远,在小山坡下被易元简勒停住。他翻身下马,手里攥着箭杆,瞧了一眼温汀滢的伤处,语声平淡的道:“在这等着我。”
未待温汀滢缓过神,易元简便已返回,几个起落就进了树林。
方毓梓嘟着嘴失落的呆在原地,看到易元简拿着箭轻快的回来时,不知该喜该忧。
易元简刚毅挺拔而立,眸色极冷极静的望向射箭之人,指腹在慢慢的摩挲箭尖,沾染过温汀滢鲜血的箭尖。不多时,除了那个射箭之人,跟方毓梓随行的侍卫纷纷已恭立在易元简的身后。
对面的射箭之人很不以为然,狂妄嚣张惯了,像往常一样跟易元简对峙、挑衅。
然而,易元简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他的眸色更冷更静,偏头使了个眼色,顷刻间,身后侍卫齐攻过去。
肃杀之气猛生,被围攻之人轻蔑的一笑,拨箭迎杀。
“别,简哥哥,别啊。”方毓梓惊慌失色,皇后娘娘的人岂能动手啊!赶忙着急的提醒道:“他是皇后娘娘最信任的心腹暗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