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道：“因为我是个断袖。”
话音一落，孟汐的目光游移在高雅的脸上，看着她从茫然到震惊，再到不可置信的神色变化。
这还不够，“因为我喜欢的是男人，所以没办法喜欢姑娘。在下知道，能得到姑娘的厚爱是在下的荣幸，只是恐怕得辜负姑娘的喜爱了。”
室内沉寂了片刻，耳边时不时有外面酒客谈笑的声音，孟汐被高雅紧紧盯着，保持着一个动作许久，用最真诚的目光，直到她感觉身体僵硬浑身发麻时高雅终于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孟汐刚松了一口气，高雅却忽地抬手捂唇，噗的一声笑起来。
“孟公子，你若是想骗我也需找个让人信服的理由，何必这般随意找个借口欺骗敷衍我。”
“……”
合着她刚刚盯了自己这么久得出的就是这个答案，原来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无缝了呢。
孟汐吸了口气轻吐出来：“高姑娘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我已经将缘由告知姑娘了，剩下的就看姑娘自己了，在下还有事，这便先行一步了。”
“站住！”高雅起身，伸出一手拦在孟汐面前。
孟汐垂眼，“姑娘何必。”
高雅拂了拂袖：“孟公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倘若你今天告诉我的是事实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证明？”孟汐挑眉。
高雅：“对，你说你喜欢的是男人，你喜欢的是谁？去喜欢给我看看。”
孟汐嘴角抽了两下，“喜欢这种也是能证明出来的？”
“那是自然，”她说：“一个人喜欢或者不喜欢，感情的流露还能看不出来吗？”
孟汐：“我本就不善表达，若是我证明不了呢？”
高雅轻笑一声，神色中闪烁着不怀好意：“那就是你欺骗我。”
“……”
所以她为什么要因为孟溪竹结下的孽缘，替他受罪？
迎上她隐隐带笑的目光，孟汐垂在身侧的手掌悄悄握紧：“好，那我告诉你。”
孟汐：“我喜欢男子，譬如……沈公子那样的，沈清云你是知道的。”
高雅怔愣了下，忽地笑道：“不可能。”
神色中带了一丝荒唐与笃定：“沈清云什么样的人满栖城还有不知道的人吗？他最爱的便是那些美貌俊俏，细枝柳腰的姑娘家了。”
“对啊，”孟汐打断她，目光认真：“我说我喜欢沈公子，又没说沈公子喜欢我。”
“你！”高雅登时气的面色通红。
第33章
“孟公子, 若是你随便说个人, 三言两语的我便信了你的话我就是真的傻子了。”高雅嗤笑了声。
孟汐沉吟片刻：“既然我说了你还是不信那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那我也不管，”高雅冷着脸：“无论如何我要你证明给我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怎么证明, 那些都是你自己的事了。”
高雅自问自己并非是这样一个纠缠到底的人, 若是换作他人倘若自己真的被拒绝, 无论废了多少工夫与口舌对方都不为所动那么她肯定是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了。可偏偏孟溪竹他编造了一个说出去谁都不会信的谎话, 来糊弄她？
她高雅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
孟汐回去时红叶已经在府前盼望片刻了, 眼见着她回来忙迎了上去，“公子今日不是说回来的早吗？”
孟汐：“和高姑娘谈了点事，耽误了些时间。”
红叶愣了下：“是上次来咱们府中的那位姑娘吗？”
“是她, ”
孟汐叹了声：“我真的是太难了。”
红叶想了想：“公子歇歇吧, 先别想太多了，厨房里熬好了银耳汤，公子喝点去去闷吧。”
红叶毕竟跟在孟汐身边这么多年了，她的喜怒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眼下自家小姐很不开心，很苦恼，那平日里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更加的冷然。
其实红叶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装扮成公子的模样会没有人认出来, 换做是她细细一想便能很快辨别出来。
纵然他们兄妹二人面貌如此相像，但无论是性格抑或是平日里的说话方式面目神情都是全然不同的。在她的心中小姐和公子的性格截然相反，甚至说公子的性格应该属于小姐才是，小姐不苟言笑的性格应该换给公子才对。如此除了长相以外没有一丝丝相像的兄妹, 居然没有人察觉的出来。
孟汐回头：“快点跟上。”
“哎，来啦！”红叶笑着小碎步的跟到孟汐身边。
“回来了。”
孟汐身形一顿，微微侧头。
沈清云那厮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之上，折扇展开轻放在他的脸上，好不悠闲自在。
红叶见状独自先去的厨房。
孟汐走过去：“你怎知道是我？”
她和红叶进来时红叶和她都没说话，况且她自幼习武，脚步轻盈，且距离也不近，周围院子里还时常伴有低低的蝉鸣声，他是怎么知道的？
沈清云将覆盖在脸上的折扇拿了下来，手间一动轻轻收起。距离太阳完全下山还有一段时间，此时天边的粉红霞光穿过树叶茂密，一束束剪影落在他的面容上，沈清云此刻微微眯着桃花眼，嘴角扬着惯有的一丝弧度，竟将这幅画面修饰的宛若天人。
就连一向心中风平浪静的孟汐此时都不得不惊叹一声，无论此人品行如何，相貌还是一等一的，好看是真的好看。
她不禁想起自己从前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真，男妖精。
专门吸食人魂魄的那种。
沈清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手中的折扇在她面前轻晃了晃，低唤：“阿竹公子？”
孟汐回神，挑了挑眉。
沈清云停了动作，轻笑道：“方才阿竹公子在想什么，那样专注。”
孟汐已经懒得去纠正他了，这人笑面虎，脸皮贼厚，怎么说都不管用。纵然是当时答应了，可下一次他照样是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你问他，他会一本正经的说自己忘了，可再到下次，还是一样。
孟汐不禁懊恼，刚刚居然被美□□惑的走了神，真的是大大的失策。
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了，否则她的颜面何存？
孟汐一向会表情管理，纵然内心多翻滚，面上还是绷得住的：“方才忽然想起衙门的事，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沈清云道：“我说红叶早早的就去门口等着你了，我先是听到了一阵急促且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再过了片刻又听到了轻缓欢盈的脚步，前后之差，猜测便是阿竹你回来了。”
孟汐点点头，抬步扯过沈清云方才的躺椅靠了上去，双手枕在脑后，轻瞌上双眸，喃喃道：“沈公子甚是观察入微，心思细腻。”
一声轻笑：“不过是如履薄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中间红叶将银耳汤端过来嘱咐太烫过会喝，两个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静悄悄的，偶有轻风拂过，也没带起一丝波澜。
忽地，一声低叹。
沈清云倚在那棵树边，“你似乎很苦恼。”
孟汐终于睁开眼睛，微微侧头：“连你也看出来了。”
沈清云笑而不语。
“为了谢绝姑娘的好意，我编造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荒谬的理由。”顿了顿，她说：“我说我喜欢男子。”
沈清云：“高雅？”
孟汐说：“当时我也是一时情急，没有仔细考虑，眼下她叫我证明给她看，总不能真的去喜欢男子吧。”
虽然她喜欢男子没有错，可现在她顶着的是孟溪竹的身份，若是把他弄成个人尽皆知断袖的名号，那岂不是罪过。
“就这个啊，”沈清云道：“那还不容易，阿竹你去找个男子演一场戏给她看看不就行了，省的你在这继续苦恼。”
孟汐愣了愣，“说的也是，可是……”
“嗯？”沈清云挑眉：“可是什么？”
孟汐起身：“哪个男子愿意陪我演这种戏啊，这不是自毁名声吗？”
沈清云扬了扬折扇，似乎也在为她思考的模样。
孟汐默了默下巴，目光落在一旁的沈清云身上，若有所思。
沈清云察觉到，敛眉一望，轻咳了声：“阿竹，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作甚？”
孟汐扯了扯两边嘴角，让自己看上去“和蔼可亲”一点：“沈公子……”
沈清云一顿，眉眼间的笑意多了一丝无奈，他却并未说什么，望着她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