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燎缘(11)

大家都知道沈含章是真的时日不多了。

沈铎的生意谈到一半,连夜从大阪赶回来。而沈含章的前妻和长女也终于露了面。

有沈含章自己配合,王英三下五除二就给他换好了衣服。沈含章嘴里嘟囔着,神情平和了很多。

蒋宜女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前夫:“含章,你要说一说小铎。他舅舅这么做也是站在公司的立场上,看他年轻没经验,想多帮帮他。他不领情就罢了,也不能这么埋汰人!”

沈含章把眼睛一闭,将头扭向了一边。

王英看脸色的智慧比蒋宜女士要高出八百年道行,主动站出来唱了黑脸。

“沈老先生累了,要休息了。有什么话,等他睡醒了再说?”

沈媛一声冷笑,正想开口,被蒋宜使了个眼色。母女俩连同惠姨离开了卧室。

隔着门缝,王英能听到蒋宜冷飕飕的声音,“和你爸的姘头计较,你也不嫌丢人?”

王英死死拽着衣角,倒是庆幸没有让女儿跟过来看到这一幕。

手背被拍了拍。

沈含章的眼皮子耷拉着,脸已不对称,半边脸的肌肉不再受大脑指挥,有些狰狞。

他指了一下王英肚子,又在心口点了点。

王英几乎要哭了。

“我知道的,章哥。我知道你有心,会照顾好我们娘儿俩的。”

*

任勤勤睡了个美美的午觉,又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徐明廷,这才爬起来出门走走。

宜园的后院很大,只要不往大屋附近凑,任勤勤相信自己不会“惊扰了贵客”。

她抄着一本英语书,沿着木栈道穿过一小片园林,走到宜园后门。

此处临湖,有个小码头,并未系着舟。

日头已西斜,一日之中最热的时刻过去了,湖上倒映着天光云影。清风徐徐而来,吹得任勤勤的睡意又有点复发。

如此美景,一个人欣赏有点寂寞。要是将来能和徐明廷一起坐这里吹风该多好。

任勤勤随即又清醒了过来。

这是宜园,姓沈,又不是你家。徐明廷要是知道你的背景家世,别说和你一起坐着吹风,怕是那句“还行”都要收回去呢。

任勤勤满脑子胡思乱想,单词也背得心不在焉的。

身后草丛里突然一阵响动。任勤勤一个激灵爬起来,抄了一根树枝在手中。

“什么东西?出来!”

那丛大半人高的芦苇草悉悉索索,一个花里胡哨的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任勤勤定睛一看,惊愕大叫:“腿子,你怎么啦?”

来者正是沈家养的狗腿子。

腿子现状真有点惨不忍睹,身上的毛被剪得七零八落的。下手的人没个轻重,还把它的皮给划破了,伤口血肉模糊。

任勤勤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吼道:“他娘的,谁干的!”

腿子不通人语却通人性,口中呜呜哭着,往任勤勤怀里钻,可怜得要命。

任勤勤心疼得要落泪,一把将它抱住。

“乖乖,姐姐这就带你去看医生。娘的,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老子敲断他的手!”

任勤勤避开腿子的伤口,把小边牧抱起来,快步朝员工宿舍楼跑去。

刚跑了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小孩儿气急败坏的声音,“喂,那是我的狗!”

什么玩意儿?

任勤勤扭头,就见一个穿得很潮的、大概六七岁的小男孩追了过来,一脸气呼呼地嚷嚷,“把我的狗还给我!”

任勤勤看到小男孩手里拽着的一把厨房剪,衣服上有狗毛,当场断案,确定眼前这熊孩子是真凶。

更别说腿子看到他,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往任勤勤胳膊下钻。

任勤勤把粗口咽回了肚子里,怒道:“是你把狗整成这样的?”

小男孩有着一张中外合资的脸蛋,天使面孔恶魔的灵魂,理直气壮道:“我给它剪毛。它老乱动。你快把我的狗还给我!”

“还你妹!”任勤勤装了半个月的斯文,此刻终于忍不住爆了泼悍的本性。

“人还没个案板高,你就学会操刀了。你家大人怎么不管你?快把那剪刀丢了,当心跌一跤把你自己眼珠子戳爆。”

没想这熊孩子并不怕任勤勤,一路追着跑,很是执着:“你干吗抢我的狗?把狗还给我!”

“这是沈家的狗!”任勤勤气得半死,只想快点找到小赵,带腿子去看兽医。

“这是我的狗!”小孩儿理直气壮,“沈家的就是我的!”

“是你的也不能给你这么作践!”任勤勤怒喝,“你知不知道疼?给你来一刀,你有多疼,这狗就有多疼。”

小孩儿腿短追不上任勤勤,急得将手中的剪刀丢过去。要不是任勤勤闪得快,准被扎在臀上。

可也就这么一闪,任勤勤踩在草丛里一处凹坑里,一跤跌在地上。腿子也从她怀里滚了出去。

小孩儿见状,飞扑过来抢狗。

腿子虽然个头不小,但还是幼犬。它先前肯定吃足了这个小恶魔的苦头,被吓得一个劲嗷嗷尖叫,跌跌撞撞地在草丛里逃。

“我干你娘!”任勤勤怒火冲天,翻身跃起,长腿横着一扫。

小孩儿被这么一绊,吧唧一声扑倒,脸朝下啃了一嘴的青草。

腿子的危机是解除了,可不等任勤勤松一口气,一声凄厉的尖叫像防空警报似的响彻宜园的天空。

“啊——杰米——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糟!打了小鬼,惊动了母阎王。

沈媛一阵狼烟飞扑过来,竟然先不去查看孩子,而是唰地亮出一只九阴白骨爪,朝着任勤勤挠过来。

但是任勤勤也是在拆迁安置小区里长大的,什么样的泼妇过招没见过?

她不躲不闪,稳住下盘,见招拆招,左手把伸到脸前的白骨爪格开,右手在沈媛肩上轻轻一推。

沈女士一骨碌滚到草地里,和她儿子做了伴儿。

又是一片惊呼声。

“勤勤,你做什么?”王英扶着肚子,吓白了脸。

任勤勤指着沈媛,一脸无辜:“她自己跌倒的。”

沈媛刚坐起来,听到这话,气得又险些背过气去。

“够了!”蒋宜女士一声大喝,“都进屋来,不要丢人现眼!”

第9章

沈媛坐在客厅沙发里,怀里抱着幼子,终于如愿以偿地对着王英开骂。

“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我儿子这么点大的小孩,她也下得去手?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看不出来这么狠毒!”

那个叫杰米的熊孩子十分衬景地在亲妈怀里嗷嗷大哭。

沈媛骂声越高,他哭得越凶。母子俩搭配无间,听得任勤勤直想为他们俩拉二胡伴奏。

前沈夫人蒋宜女士端坐在主位,一脸“我很生气但是我不屑亲手和你撕”的表情,派出女儿和外孙上阵杀敌。

王英是站着的。蒋宜请她坐,她不敢,站在单人沙发边,低着头,手一个劲搓着衣角。

“她打完我儿子竟然还打了我!”沈媛气得啪啪地拍沙发,看样子铁掌功已修炼得小有所成。好在任勤勤刚才没有让她挠中。

“我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没教养的孩子!住在别人家里,吃别人的,用别人的,居然还敢打主人?你们哪里来的脸?”

任勤勤面无表情地站在茶几对面,手背在身后,细细抖着。

“是我不对……”王英喏喏,汗如雨下,“是我没有管教好这孩子……”

“我说,你们母女俩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沈媛终于骂到了重点,“王姐,你和我爸是怎么一回事,谁不知道啊?我们让你继续住这里,不是因为给你脸,而是因为我爸要你伺候罢了。还真觉得自己母凭子贵,把自己当成这家的主人啦?”

“不会……不会的……”王英面无人色,不禁后退了半步。

沈媛不依不饶:“怎么?看着我爸快不行了,就觉得自己翻身的时候到了?见这家没女主人,就能轮到你啦?”

“我没这样想。”王英苦不堪言,“今天这事只是个意外……”

“意外?”沈媛嗓音尖得能把天花板戳出个洞来,“你女儿又踹我儿子又推我,这不是仗着你肚子里这小东西欺负人,难道还是——”

“替天行道?”任勤勤把话接了过去。

沈媛噎住,一时哑火了。

任勤勤依旧背着手,一脸盈盈笑意,T恤上还沾着腿子的狗毛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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