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漪(37)

难怪那一屋子的包包都是她曾经想要的,原来她每一条视频他真的都有看。

她心里又是酸,又是暖,又是疼,复杂的情绪如一杯调砸了的鸡尾酒,所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丝毫品尝不出来各色滋味。

可到了最后,那舌尖残留的一味,竟然还是怕。

他这样,她又该怎么办呢?

谢昳神情复杂地把B站的页面关掉,然后拔掉电源,端着笔记本走到沙发前在他身边坐下,打开音频文件。

她的声音有些哑:“开始了,听吧。”

会议和择优平台电商年底的促销策略有关,众人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各种各样的提案,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是商业机密了。

谢昳虽然没学过商科,但谢川生意做的大,她从小耳濡目染间对这些东西还算感兴趣,所以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反倒是江泽予。

“昳昳,能不能倒退十秒钟,上一句话我没有听清楚。”

“……嗯这里倒退十五秒,我再听一遍。”

“倒退五秒。”

“……”

三番五次后,一个绝妙的提案七零八落,谢昳恼了,点了暂停:“能不能好好听?”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很无辜:“昳昳……你在我身边,我怎么好好听?”

九年前,她不过坐在他身边自习,他便一页书也难翻;她和他一组实验,他便连最简单的倒立摆实验也屡屡失败。

这哪里能怪他?

“……”

谢昳脸颊泛了红,心里恼怒这人过了五年,撩妹技术倒是见长,她不得不承认这次真的有被他撩到。

她不自在地把笔记本推到他腿上,看了一眼书柜上的摆钟,已经十二点半。

这半个多小时的相处,竟然是他们重逢以来最岁月静好的一段时间。

谢昳暗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硬邦邦地来了句:“……我先走了,下午还有事。既然我在会打扰你,那你就自己好好听吧。”

这倒不是借口,今天下午两点钟,YR集团的广告导演周子扬约了她和饰演广告男主角的另外一位代言人岑宁一起试个镜,好彼此熟悉熟悉。

江泽予想再留她,却又找不到理由,于是只得不舍地拉住她的手腕:“我送你到楼下。”

谢昳把人按回到沙发上坐好:“不用,你好好休息,我自己会走。”

她看着他骤然暗淡下去的神色,潜意识快过大脑,补了一句:“我视频里那句话,就是随便一说,你不要当真。然后……你好好修养,我有空再来看你。”

说完后,再不顾男人听到这话后刹那间弯起的嘴角,急匆匆地大步往楼下走去。

-

周导的工作室离碧海方舟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谢昳打车往那边赶,路上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是谢昳吗?我是纪悠之,好久不见,哪天要不要出来聊一聊?】

谢昳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很快又来了条短信。

【聊一聊关于江泽予的眼睛,我想他大概没有告诉过你,他为什么受了伤。】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就是要发糖~~~大家的评论都好暖好暖,我今天好多啦,就是普通的流感,谢谢大家的关心!!!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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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方才在碧海方舟,纪悠之压根没有追上顾澜, 眼睁睁看着她开车带着Meggie扬长而去, 把他一个人扔在了江泽予家门口。

再上楼看那两人卿卿我我、互诉衷肠更是要命,纪大少爷只好憋屈地徒步二十几分钟才走到小区门口打车。

然而祸不单行, 他刚到办公室便接到了来自顾澜的好几个谴责电话。

顾澜为闺蜜鸣不平,更恼怒他办事儿不靠谱, 俩人拌了几句嘴之后尘埃落定——之后几天进家门是不可能了, 办公室的沙发他纪大少爷得被迫包场一周。

这惩罚实在是太过惨烈,以纪悠之睚 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罢休?他恨恨地想, 这亏可不能让他自个儿一个人吃了, 得他妈找个人跟他一起受苦。

他思来想去,打电话问庄孰要了谢昳的手机号码,撒气般发了两条短信。

【是谢昳吗?我是纪悠之, 好久不见, 哪天要不要出来聊一聊?】

【聊一聊关于江泽予的眼睛,我想他大概没有告诉过你, 他为什么受了伤。】

-

谢昳收到这两条短信的时候,着实怔愣了许久。

在她的印象里纪悠之一直是个吵闹又不正经的人,和庄孰两个人就是他们一众发小圈子里的一对活宝, 都是插科打诨、油嘴滑舌的纨绔子弟。所以在她收到纪少爷规规矩矩的两句完全不带脏话、语气相当客气的短信的时候, 便是还没有看完全不内容,她也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程度来。

严重到手机从微抖的手指缝里溜出去,掉在司机座椅下面, 她费了好大劲才够到。

手头没有纸巾,她把蹭脏了的手机屏幕用裙边胡乱擦了擦,看了一眼时间,正好下午一点钟,离和周导约好的试镜还有一个小时——哪怕再是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全部原委,现下也来不及了。

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手机忽然铃声炸耳。

谢昳接起来,对面是操着美国混上海口音蹩脚汉语的林景铄。

“喂,Sunny吗?周子扬把一会儿的试镜取消了,定了今晚的飞机飞温哥华。这傻逼拍的广告是还可以,但本人就是个疯子。他之前定了广告的主题是星河和极光,不知道听谁预测了今年黄刀镇的极光就这两周最佳,非要剧组有加签的马上飞过去,Sunny,你有加签吧?”

乱七八糟的事情接踵而至,谢昳按了按太阳穴,稳了下心神,语气很有些疲惫:“嗯,有是有,不过……什么时候出发?”

林景铄那边正在焦头烂额地打包行李,闻言靠脑袋和肩膀夹住手机:“晚上八点的飞机,我也过去。他周家少爷发疯我们也只能跟着兜底。你要是去的话,赶紧回家收拾行李,我让秘书给你订票。”

谢昳听到他开头的时间,算了一下,离现在还有七个小时。她恍惚间没有注意到林景铄的后半句,只点头道:“好,到时候机场见。”

她挂完电话,想了一会儿,给刚刚那个陌生的号码回了条短信,带了些许与她风格不符的示弱。

【纪悠之?你现在有空吗,我晚上八点的飞机去加拿大出差,要是有空,我请你喝酒。】

那边消息回得很快,好像专门守在手机旁边等她的回复,但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善:【喝酒就算了,我没那闲情。择优总部十七楼,我的办公室,不见不散。】

谢昳锁上手机,脱力般靠在汽车后座的靠垫上,好半天才想起来让司机掉头去择优。

车子行驶的时候,她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她隐隐约约地觉得,江泽予的受伤或许和她有关系,或者说,和她当年的离开有关系。不然他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隐瞒,不然纪悠之也不会给她发这样的短信。

难道当年,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可是如果她不那么做,周子骏栽赃给他的无端指控就不能洗清。他一辈子都会被人看不起,永远都得背着见不得光的案底,艰辛又毫无希望地活在黑暗里。

保不上研,拿不到大企业的offer,进不了体制内,甚至就连创业他都不可能拿到银行的贷款。

似乎最好的结局就是她不管周家的事,不帮他翻案,逃离谢家后执意和他在一起,两个人做一对平凡又贫穷的夫妻。

可是那样的话,他真的会甘心吗?怎么可能呢?

他当年可是北京城的理科状元;大学四年,他除了陪她就是泡在图书馆;他夜以继日挑灯夜读,四年里修了自动化、金融的双学位。

这样勤奋又上进的少年人,怎么可能甘愿平凡呢?

在谢昳的价值观里,和自由、财富与尊严比起来,爱情实在是飘渺又可有可无的东西。

不说别的,她的妈妈当年便飞蛾扑火般投奔所谓的爱情,东窗事发后,出轨的对象一走了之,而她和谢昳则被赶出谢家,过了几年相当苦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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