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命大,恰好有个山洞能让我避避。”方处然顺了顺林巉的毛,仿佛生死一线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方处然:“这个山洞好像能掩盖我的气息,我躲进来后,那只蛟龙寻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我,就离开了。”
林巉冷冷地看了方处然一眼:“离开了?蛟龙最记仇不过,你趁它不在想要盗它灵草,想必它已经记住你了。你信不信,你前脚刚踏出这个山洞,后脚龙爪子便能糊到你身上来。”
方处然被噎了一下,老脸一红,“我这不是……嘶——”
林巉手执一把小刀,干净利落地割下方处然胸前伤口处坏死的肉,无情无义地说道:“别说话了,不然血又渗出来了。省点力气吧,一会儿还要处理你的小腿。”
说罢,林巉将温扶歌亲自研磨出来的止血灵药直接敷在方处然胸口处。
那灵药效果虽好,却没有任何的镇痛作用,方处然面不改色,却偷偷咬紧了牙关。
“它虽糊了我一爪子,但我也几乎砍断了它的龙爪,仔细算来,我不亏。”
林巉简直不知道该对自己这个脑子偶尔抽风的二师兄说什么好,索性一言不发,默默将他与蛟龙寻常敌对的关系上升成生死仇敌。
他依法炮制地处理完方处然的小腿,用干净的布条将其包扎起来。
“胸前伤口要是再深一分,你就等不到我来了。”林巉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了一件外袍,换下了身上破破烂烂的外衣。
“这几天专心养伤,等你可以走动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方处然闻言一愣,随即敛了目光,一言不发。
林巉见状,心里微微一沉。
“二师兄,你可莫要犯傻。”
方处然微微低着头,垂下眼睛,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
他的半张脸隐于阴暗之中,脸上尽是血渍,伤痕累累,却浑身都透出一股绝不回头的执拗与坚定。
“小巉,我还未拿到凝魂草。”
“你还想着凝魂草?”林巉忽然站起身来,“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出了事,我们怎么办?重山派怎么办?大师兄又该么办?”
“唤醒大师兄不一定必须要凝魂草。”他看着方处然,压了压火气,沉沉道:“莫说你全盛时期,就说如今你身受重伤,再去盗灵草岂不是自寻死路?二师兄,不如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再从长计议。”
方处然摇了摇头,拒绝道:“师兄已经昏睡了三个月,再拖下去恐对他有损。如今凝魂草近在眼前,我不可能放手。”
方处然抬头看向林巉道:“你出去跟振鹭她们报个平安,别让她们担心。我要待在这里。”
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锐利:“总能让我寻到机会。”
林巉被方处然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明白方处然的心情,可这并不代表着他能看着方处然以命赴险。
林巉忽然平静下来,默默坐到一旁,一言不发,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他没有听方处然的话离开禁地,而是陪着方处然一起在这石洞中养伤。
方处然在等待机会,他也在等待。
他坚信自己的机会,会比方处然的机会先到。
他有足够的耐心。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方处然照例起身想活动一下筋骨,站起来一半时却直接倒了下去。
林巉地接住方处然,将他直接扶了起来,顺手将墙角靠着的凌霜提起。
“小巉?!”方处然难以置信。
林巉冷着脸一言不发,将储物空间中所有能或多或少屏蔽气息的法器取出,通通配在方处然身上,虽不能尽数掩盖,但能掩盖一些是一些。
他一手抗扶起方处然,一手提着凌霜,向洞外走去。
第10章 蛟龙
在第二次给方处然上药时,林巉便偷偷在药粉里面混入了软骨散
方处然重伤在身,感觉自然不如平常敏锐,但林巉为了保险起见,依旧每次只是掺入极少的量,这几日积累下来,终于见了成效。
“小巉!”
林巉充耳不闻,他知道方处然动了肝火,但他也绝不能看着方处然一条道走到黑。
他估摸了一下,觉得药效足以撑到让他带方处然离开禁地甚至还可以让方处然在飞景峰上躺上一天。
方处然:“小巉,你放我下来。你孤身一人,还带着我,绝对应付不了那只蛟龙!”
“二师兄且宽心,就算我半条命折在这里,也能将你囫囵个带出这个地方。”林巉冷静道。
凌霜剑渗出丝丝寒意。
林巉:“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我还答应了我的小徒弟要安全出去的。”
方处然忽然感受到了前几日林巉感受到的肝火上涌。
林巉将方处然带出山洞,扶到一个相对安全的隐蔽位置,将一堆法器放在他身边。
林巉:“二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方处然:“林巉!”
眼前的青年眉目清俊,皮肤白得几乎透明,一双眼睛幽黑得犹如深渊,未束好的发滑下一缕垂至额前。
凌霜在侧,战意凌冽。
“小巉,我听你的,我们回去从长计议。”方处然看着面前的青年,须臾,他终于妥协道。
谁知林巉却轻轻一笑:“即是要出去,蛟龙却是不得不处理的,不然我们连这片区域都出不去。”
方处然呵斥道:“你打不过它,莫要糊涂。”
林巉:“我不需要将它斩杀,只要将它引离这个区域就行了。二师兄莫要担心。”
短短几句话还未说完,一声蛟啸便再不远处炸响。
声击长空,众兽退散。
林巉顾不得再说什么,提起凌霜,便化成一道残影掠向蛟啸之处
“林巉——”
凌霜在不远处剑虹冲天,蛟龙发出被挑衅激怒的怒吼。
方处然靠在一块石头上,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他强迫自己定下心神,用心化解体内的药劲。
不远处,水草青青,湖水澄澈。
林巉立于清湖上,一条足有百丈长金色蛟龙盘踞在湖水中,一双兽瞳紧紧地盯着他,低吼间浑身都充满着警告的暴怒。
不是直接攻击,而是警告?
林巉仿佛抓住了什么。
他没有被蛟龙的警告吓退,反而大大方方地站在蛟龙面前,看着上空逐渐聚拢过来的劫云,略微一挑眉。
“渡劫?”
蛟龙虽生来就是三界顶端的存在,但天道平衡,每五百年它们必渡一次天劫,若过不了,便身死道消。
天劫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东西,哪怕五百年才有一次,也足以让它们胆寒畏惧。
如今,应是这蛟龙的天劫到了。
林巉被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直直砸到头上,甚至不由得轻笑出声来。
他走到被天劫威压压得几乎抬不起头的蛟龙面前,对蛟龙说道:“我不打扰你渡天劫,你将凝魂草给我一株,如何?”
蛟龙安静了一瞬,然后冲着他的脸怒吼了一声。
林巉瞬间被喷了满脸的龙涎,额间忍不住暴起青筋。
这一定是故意的……
然后,他对着蛟龙温和一笑,笑得如沐春风。
“蛟兄莫恼,既是蛟兄不愿,那只好在下亲自去取了。”
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蛟龙的脑袋。
手感不如自家小徒弟好,林巉有些嫌弃。
蛟龙暴怒间刚想起身,第一道天雷便劈了下来,把它瞬间击至湖底。
还不等蛟龙有个喘息的时间,第二道天雷便携着雷火落了下来。
劫云将这片湖水都笼罩了进去,林巉不敢大意,哪怕这天雷劈不到他,蹭到一点边角,五百年一次的大天劫也足够他受的。
趁此机会,他小心谨慎地到了对岸,对着一大片翠幽幽的凝魂草,也不由得对蛟龙的抠门感到无奈。
方处然不过想要一株,便差点被龙爪子拍扁。
林巉越想越气不过,袖袍一挥,直接收走了大半的凝魂草。
他得帮他那倒霉二师兄把利息收回来。
眼皮子底下的凝魂草瞬间秃了一大片,蛟龙简直怒不可遏。
上空的劫云飞速酝酿着最后一波天雷,蛟龙忽然越出深湖,腾空而起,直直冲向林巉。
最后一道大天雷,瞬息而至,所到之处甚至空间都被微微撕裂。
林巉后颈发凉,他忽然感受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手中的凌霜几乎瞬间暴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