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神色冷漠地看着秦夫人“然后呢？”
秦夫人一时间语塞“什么然后呢？”
“然后你们就把我写的信弄的人尽皆知。”楚瑶的语气很轻，说道“当年为了秦伯父赶考，我外祖父卖了家中的祖田，家中的积蓄和这些银子都给了秦伯父，后来秦伯父中举，外祖父说秦伯父自己在外为官不容易，怕太多人攀关系出了事情连累秦伯父，就不再收任何学生，如此一来家中最大的收入也断了。”
这些事情谁也不知道，哪怕是绮郡主此时都听的目瞪口呆。
楚瑶接着说道“祖田卖了大半，外祖父不再收学生，家中的日子可想而知，多亏了外祖母和我娘刺绣极好，私下接了活补贴家用，供给舅舅上学堂，笔墨纸砚哪一样不要钱？这些我外祖父可曾写信说过？后来秦伯父为官，信中提到缺钱，外祖父把外祖母的嫁妆典当了不少，最后还把自我娘出生后，就给我娘攒的嫁妆给典当了，把银子都送给了你们家。”
绮郡主看向了秦夫人，若是这般，俞家对秦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秦夫人脸色格外难堪“这些年，我……”
“我外祖父在晋城名声一直很好，我娘又饱读诗书，一手刺绣精湛，哪怕没有丰厚的嫁妆，在她及笄后，求娶的人很多。”楚瑶说道“最后为什么外祖父把她嫁到楚家，一个商户之家？因为楚家有钱，给的聘礼多！秦伯母，那段日子我外祖父给你们寄了不少银子吧？你们的日子是不是很好过？”
孙曦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
楚瑶冷声道“当年为什么秦伯父愿意与我家结为儿女亲家，若是没有点恩情，你们家会这样做？”
绮郡主相信了，因为这样才解释的通，为什么秦家在后来还愿意定下这门亲事了。
秦夫人赶紧说道“不是这样的，这是当初夫君感念俞老爷子的恩情，这才……”
可是这样说，又好像和楚瑶说的一样了。
秦夫人急忙解释“不是这个恩情，是因为他视俞老爷子为父，想让两家关系更近一层。”
这样的话，孙曦是不信的，就连绮郡主也不相信。
楚瑶根本没有反驳，只是说道“后来为了护着秦伯父，我外祖父被严刑拷打，他那时候只要愿意在知县诬陷秦伯父的罪名上签字画押，我家一点事情都不会有，可是我外祖父怕被屈打成招，一头撞死在衙门的柱子上，我娘为了求楚家帮着打点，冬天大着肚子跪了一夜，小产了。外祖母和舅舅被判了罪，楚家怕被连累，直接让人把我娘和我拖到马车里，示意下人把她打死了。”
绮郡主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如今听说了整件事，又想到自己对楚瑶的嘲讽，心中竟起了些愧疚之情。
楚瑶看着秦夫人，质问道“多亏当今圣上英明，当年的冤案一一平反，秦伯父也得到了重任，你们误会我娘当年贪生怕死也就算了，可是你们去给我外祖父扫过坟上过一炷香吗？”
绮郡主也看向了秦夫人，却发现秦夫人眼神闪躲。
楚瑶笑了两声，却让人听着满是心酸“你们不是想把我的事情到处说吗？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柄吗？那我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你们觉得我配不上你们饱读诗书娇生惯养的儿子，是啊，我配不上，我自小就亲眼看着娘被人打死，我被关在柴房里，别说读书识字，连一口热水一口热饭都是奢望，在遇到干娘之前，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叫暖什么叫吃饱饭！”
孙曦都忍不住落了泪。
楚瑶看着秦夫人“我不愿意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也不代表我能容忍你们拿着我家悲惨的事情成为你们嫌弃我的理由，你不愿意认这门亲事，为什么不直接来与我说？我信中写的清清楚楚，我自知配不上你们的儿子，若是要解除婚约，只要来信一封就够了。”
绮郡主问道“你真写了？你不知道，除了秦诺，你很难再找到这样好的亲事了吗？”
不知不觉中，绮郡主竟然开始为楚瑶担忧抱不平了。
楚瑶看向绮郡主一眼，说道“我知道，那时候我还没能为娘伸冤，我也不知道孙家
会对我这么好，可是……秦家是我外祖父用全家的命都要护着的，是我娘至死都没有怨恨过，还担心会不会出事的人啊，我那时候因为身体不好，自小干粗活，并不好看……也太久没有读过书，我怕耽误了秦家公子，配不上他，所以……“
绮郡主表情有些扭曲，忍不住对孙曦说道“你这个妹妹是不是傻？”
孙曦瞪了绮郡主一眼“她只是善良。”
绮郡主撇了撇嘴，倒是没说什么。
楚瑶质问道“秦伯母，你还要说什么吗？”
“那、那些事情我没有往外说。”秦夫人只觉得难堪，甚至想要解释都无从解释“你说的都不是真的。”
楚瑶看着秦夫人许久，问道“那信上的内容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秦夫人见楚瑶不再说以前的事情，略微松了口气，看向了袁宜说道“这件事不是我说出去的，是、是当时我和外甥女感叹了几句你不容易，怕是她不小心说出去的。”
绮郡主看不过去说道“什么不小心，她特意在我们聚会的时候说的，可不止我听到了。”
袁宜此时心慌意乱说道“我、我……”
秦夫人也心疼外甥女“她年纪小，你、你以后也要当她嫂子的，都是一家人，我们家真的没有解除婚约的想法，我、快过年了，只是太忙了，我想等过两日就去探望你的。”
“我介意。”楚瑶沉声说道“我再说一遍，我非常介意！”
秦夫人被气的昏了头，当年秦老爷还没有中举的时候就娶了她，家世自然不够好，此时直接说道“那你说怎么办？不行你打她两下解解气，你迟早要嫁过来，到时候都是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楚瑶说道“好。”
秦夫人心中得意，哪怕楚瑶说的再多，也是想嫁给她儿子的“既然你都说……你在干什么！”
在楚瑶说完好后，秦夫人正想得意洋洋说两句，就看见楚瑶走到了袁宜的面前，直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袁宜尖叫一声，却被楚瑶抓着衣领躲都躲不开。
楚瑶一巴掌一巴掌扇着袁宜的脸，她的力气很大，因为比袁宜矮一些，抓住她衣领的时候，袁宜的身体往前倾。
下人也愣住了。
楚瑶把袁宜踹倒在地上，直接坐在她身上打，只是眼睛狠狠盯着秦夫人“你不是让我打她吗？”
绮郡主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咽了咽口水。
秦夫人吓坏了也不敢靠近“你们快把她拉开。”
可是孙老夫人也安排了人过来，秦家那些人根本没办法靠近。
楚瑶下手很狠，当初那些重活可不是白干的，没多久袁宜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系统“你说的我差点就信了。”
楚瑶“我说的七分真三分假，哪怕是楚家人和俞昌平在场，也会相信，除非俞老爷子能重新活过来，要不然谁能拆穿？”
系统“你打的真狠。”
楚瑶“要怪就怪秦夫人，是她让我打的。”
等楚瑶停手了，袁宜倒在地上抽搐着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夫人只觉得心慌，吓得都站不稳了，她这些年何曾见过这样的事情，而且楚瑶在打袁宜的时候，眼睛一直恶狠狠地盯着她，好像要打的人根本不是袁宜而是她一样。
楚瑶语气里带着嘲讽“秦伯母你是不是觉得你儿子那么优秀，我肯定哭着求着想要嫁给他，所以哪怕你们家做了再过分的事情，我都会忍气吞声？”
袁宜想要爬起来远离楚瑶，却被楚瑶一脚踩在背上，再次趴在了地上。
“所以你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反正我外祖父已经死了，我外祖母和舅舅要靠着你们度日？那你们怎么不想想，我舅舅连回乡的银子都没有又是谁害的？对待恩人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我外祖父当年也这么对你们家的吗？”楚瑶直接取下腕上的镯子，发间的珠花，脖颈上带着的珍珠璎珞放在地上说道“这些典当了，想来你们这些年给我外祖母和舅舅的开销都足够了，更够了那些路费。”
绮郡主也看向了地上的那些首饰，惊讶道“东珠？就那支簪子就值千两了吧？”
如此看来，孙家倒是厚道，对楚瑶和对亲生的没什么区别了，这般一想，绮郡主又想起孙嘉来，孙嘉除了不爱说话，好像人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