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不是我,代表不了我。”她说,“我只嫁我自己喜欢的人,你有什么别的目的,想都别想。”
他脸色苍白,一双狭长的凤眼黑如点漆,冷得如同冻湖。
“你就这么爱他?”他问,声音发冷,脱口而出,“刚过去了几年?你的感情就这么廉价?”
鹿念气得要命,脑子里那根弦彻底断掉了。
“啪”的一声。
响声清脆。
鹿念看着自己的手掌,傻了。
室内一片沉默。
她反而彻底镇定了。
估计他们之间,要彻底撕破脸了。
秦祀那么高傲一个人,从小到大,她没见他为任何人低过头,别说是这种堪称奇耻大辱的事情。
室内沉默了下来。
她一直没发现,从今早见面起,秦祀的脸色就格外苍白,薄薄的唇褪去了颜色,没有半分血色,额上沁着汗水。
他没有还手,也没有动。
气氛如此难熬。
鹿念硬着心肠,拿起自己的物品,准备彻底离开这里。
地板上落下的影子,动了。
下一步,他却靠近了一些,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
胃疼得厉害,他唇抿着很紧,脸色苍白,一边面颊还留着淡淡的红,是被她打到的地方。
他低声说,“……别走,好吗?”
卑微的祈求。
他是太嫉妒了,才会说出那种话。
不是他不想回来,是没有办法。
他不是赵雅原那种天生就站在高处的天之骄子,他一无所有,活得像条野狗,只能站在泥泞里默默仰望她。
从小到大,他想要什么东西,都只能靠自己的手去争取。
或许手段不是那么光鲜,他也习惯了。
当年,他不想拿鹿念对他的感情去考验,看足不足以跨过那些阻力。
他也不想让她承受那些压力。
只能靠他先把九十九步都走完,把所有的障碍都扫除了,走到她面前,再卑微的伸手,祈求她一个回应。
是用这种卑鄙龌龊,让人瞧不起的手段。
但是他已经尽他所能了。
他把她搂进了怀里。
青年身上清寒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烙印在记忆深处的气息,把她紧紧的包裹。
少年时代,因为饮食的不规律和疏于照顾,秦祀就有胃病,鹿念是知道的,甚至也见过他发作。
看他现在的模样,这几年,是越发厉害了。
他抱着她。
但是,因为疼痛的关系,他比平时虚弱太多,手根本没有力气,鹿念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把他甩开。
刚才盛怒之下,鹿念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甚至也没来得及,端详一下这房间。
甚至现在,她才发现,屋子里的陈设,和当年他们当年在秋枫路住的屋子一模一样。
鹿念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秉性温柔平和,这还是这么多年里,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甚至连陆执宏说要把她“卖给”赵家时,她情绪波动都不如现在的一半。
无论是什么时候,他似乎都是那个可以轻易激起她情绪的人。
他这么松松的搂住她,没有很用力,黑发垂下,看不清楚神情。
他说,让她别走。
情绪发泄过后,他状况又这么不好,鹿念已经平静了下来。
她让他在沙发上先躺下,拿手机在最近的药店下了单,随后,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
等病好了,是不是又会开始翻脸不认人了,说那些难听话。
鹿念平静的想。
再那样的话,她确定,一辈子都不会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了。
她这么想着,坐在他身旁,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拉住了。
“松手。”她说。
他似乎睡着了,没有听到一样,似乎是梦里无意识的动作,依旧拉着她的手。
男人指尖很凉,不重的力度,没有握得很紧,却一直萦绕着,不让她离开。
鹿念说,“我是去门口给你拿药,不是要走。”
“我知道你没睡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要再装了。”
青年还闭着眼,鼻梁秀挺,长睫在眼睑上落下一片阴影。
却已经迅速松了手,无声无息的,脸一路红到了耳根。
作者有话要说:
念念:你就继续装,臭不要脸。
四四崽:(……)
不是装,他脸皮就是真的很薄,要他讲什么情话,是要命的。
就需要念念大师来开发(调教)一下子辽嘻嘻,不然一张嘴,真的气死人。
他觉得自己有愧于念念,所以会一边默默继续弥补(划掉,四崽即将开始追妻),一边尽力忍受调戏(除非实在受不了了,嘻嘻……)
这段已经熬过去啦。
同居生活要开始~小剧场写过的都会有。
会很甜,四四已经可以保护念念了。
——
【加个题外话】
稍微解释几句,四四崽不是完美的,可以说是很不完美的,难以接近,偏激,浑身是刺,傲娇敏感,自卑,嘴巴又毒,少年时代爱得尤其隐忍克制,基本爱都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很多人会觉得受不了是正常的。
只是念念可以包容他的不完美。
念念之前对他的付出也是不计回报的,也不是图什么,念念就是个单纯懵懂的实心眼孩子,两辈子也都没经历过什么。
四四也能感觉到的吧,所以才会这么爱念念。
第47章
鹿念也没有那么狠的心。
打完那一巴掌后,见他又这个模样,她就心软了下来。
毕竟,她看了他那么多年,俩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那么多年里,她付出的感情和关心都不是假的。
这间屋子很新,跃层住宅,一楼是餐厅,客厅和书房,卧室在二楼,基本没有住过人的痕迹,打扫得干干净净,处处透出新居的气息。
想来,买了这房子后,他自己应该也没有来住过多少。
屋内基本生活用品都没有,虽然有厨具,但是冰箱里空空如也,鹿念也不会做饭,只能打电话叫人上门送餐,好在她以前也曾经照料过他,轻车熟路。
鹿念拿了药,“起来,吃药了。”
他现在倒是挺听话了。
从沙发上直起身子,黑发被睡得有些乱,垂下遮住了神色,只看到有些苍白冰凉的手指,从她手里接过药,乖乖吃下。
“饭。”鹿念说。
然后看他把饭也吃完。
胃疼发作都最厉害的那阵子似乎过去了,秦祀面上有了些血色,症状轻了,只是看起来还有些虚弱。
鹿念说,“药我都放在这里了,每天三次,按时吃。”
她还是终于补上了一句,“平时记得好好吃饭。”
她把买来的药放在茶几上,分门别类放好,告诉他分别是什么时候吃。
秦祀没说话,安静的听着。
鹿念知道他记忆力有多好,不用再说第二次,肯定都记得了,那就没什么别的再需要交代的了。
“我走了。”鹿念说。
她还得回秋沥那里,去找赵雅原说清楚这事儿。
没等她离开。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男人修长的身影笼罩下来。
鹿念皱着眉,“你想干什么?”
他抿着唇,没有再重复那句话,半晌,才终于说,“……陆家房子已经封了。”
鹿念,“我在外面有房子住,并不一定要回陆家。”
他垂着眼,声音还有些沙哑,“这里近,离学校和医院都近。”
确实,他这边房子的地理位置更好,离安大和医院都更近。
鹿念说,“打车的钱我还是有的,现在也没有那么忙。”
她想绕开他出门。
他不说话,堵在她面前,垂着眼,他身材高挑,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鹿念根本没法强行离开。
“你到底想做什么?”鹿念说。
他被逼得没办法,唇没有半点血色,紧紧抿着,终于沙哑着说出了几个字,“……留这吧。”
想让你留下。
他想要和她在一起,天天可以看到她。
青年脸色还苍白着,下颌清瘦,眼睑下的青黑还能依稀看到,这种透着狼狈的模样,而秦祀在她的印象里,即使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也依旧是高傲,倔强又冷淡的,何曾这样卑微的求过人。
她想起了之前,他在她耳边说下的那句话,求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