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CP完结+番外】(32)

作者:桑晚榆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林雨浓挑了挑眉毛,显然对男人看过剧本这件事很惊讶,他还没问出口,楚宴舒已经继续说了,“这场戏其实这样拍不太好,我觉得不一定结局非要是六皇子…”

“你在给我讲戏吗”,林雨浓偏头看他一眼,“现在给我讲戏的人太多了,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一行,所以…”,他顿了顿,语气有点抱歉,“你要是也想给我讲戏,那就算了,我不太想听。”

楚宴舒的确有几分尴尬,郭静嫕看林雨浓拒绝的意味明显,轻咳了一声叫他,“雨浓,去换装”

郭静嫕的态度和语气明显要比之前好,大概那天晚上的争论,也让郭静嫕意识到了自己的方式有些不好,难得最近都在努力做一个良母的形象。

她父母过世,又跟丈夫离了婚,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圈子里的弯弯绕绕早将她磨没了耐心和爱心,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的时候,也手忙脚乱。

林雨浓走了,郭静嫕没有想给楚宴舒继续进行劝解的机会,提着曳地的长裙也去卸妆了,楚宴舒看着人群尽散的宫殿大堂,叹口气都能听见空旷的回音。

楚宴舒给玖娘娘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下午要出门一趟,晚饭赶不回来就让她自己吃,玖娘娘回了句“好”。

等楚宴舒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钟,玖娘娘还没睡,他敲了敲门,将从蛋糕店里带回来的提拉米苏递过去,玖娘娘眼里亮着光,但瞬间又抿着嘴嘟囔,“这么晚了,会胖的!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我刚刚看雨浓拍完夜戏回来,样子很疲累呢!给他送去吧!”

“雨浓对蛋糕不感冒”,楚宴舒提了提另一只手上的方盒子,“给他带了披萨”

玖娘娘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接了提拉米苏,楚宴舒也不拆穿,叮嘱她吃完早些休息,又转身去敲林雨浓的门。

下午他去了家大医院给林雨浓开了些药,又兜兜转转去了几家糕点店买东西,一看时间已经过了饭点,索性便不吃了,当时不觉得有多饿,这个时候倒是有几分不舒服了。

他在厨房里烧了壶热水,人杵在厨台上发呆,盒子里披萨早就凉透了,上面的芝士好像已经不会拉丝了,这也是他没有继续敲门的原因。

大概觉得已经不够新鲜的东西送过去,没办法表现出自己的几分心意。

锅里的水开始咕嘟咕嘟冒泡,楚宴舒开始盘算明天该如何解释他又在原来药物的基础上加了几样,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白天里,郭静嫕手里的两个药瓶子,一个是林雨浓听话换了的维C药瓶,而那个他没要的,上面的标签被撕掉了。

如果真的按林雨浓说的,他每天都在按时吃药,剩下的药片恐怕都不能将维C瓶装满!

不对!哪里不对!

楚宴舒抬手关了火,眉心一蹙,下意识的就去翻兜里的手机,一转身,刚刚烧开的一锅热水被他挥开的臂肘倾盆打翻在厨台上。

钻心的疼痛从脚背蔓延到大脑皮层,楚宴舒完全顾不得其他,跳着脚去敲林雨浓的门,掌心里的手机一遍一遍的提醒他“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玖娘娘听见动静出来,还来不及开口就被楚宴舒慌乱的模样吓了一跳,他从来不曾这般着急的语气对她讲话,“妈!快去前台取钥匙!妈!快去啊!”

玖娘娘穿着拖鞋,也来不及细问,一边说好,一边去按电梯,楚宴舒又给郭静嫕打电话,是个女孩接的。

“您好,郭老师正在拍戏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您转达吗?”

“林雨浓呢?”

“他大概九点结束的夜戏,之后跟郭老师说回酒店休息…”

楚宴舒来不及听她讲完,挂了电话去打救护车,指尖抖得不成样子,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慌乱又暴躁。

第29章 梦

“雨浓,听说你数学考了97分,我才得96分,你也太厉害了吧!”

四岁的林雨浓不爱说话,低头看着卷纸,拿书本将红色的字迹遮盖住。

那小孩见他不理人,面色有几分尴尬,拉着一旁的小伙伴走人。

“我们班的最高分是他啊!”

“什么啊,我刚刚看见了,是79。”

“那你说97?”

“故意的啊,我跟他是邻居,昨天晚上我还听见他爸爸喊呢,如果能拿到全班第一就让他去见他妈妈,看来他是见不成了!”

“他妈妈不跟他们住一起吗?”

“反正我从来没见过,听我妈妈说,他妈妈是个电视演员,跟他爸爸离婚了吧!”

“电视演员?那打开电视机就能看见了啊!”

“那让你天天从电视里看你妈妈,你愿意吗?”

“呃,那不行啊,我爸爸不会做我最喜欢的小肉丸。”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孩从文具盒里翻出红笔,划掉了两位数的第一位,又歪歪扭扭的誊写在个位,最后一使劲,将整个数字团成鲜红的一团。

后来他没等到得全班第一就可以见妈妈一面的承诺,就开始连爸爸也见不到了,每天接送他去幼稚园的是家里的保姆,不到半年,他被送到了老家。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对他格外的宠,每天心肝儿心肝儿的叫着,他好像也不想爸爸妈妈了,他有了新的小伙伴,也不用每天都去幼稚园掰手指头算算数,直到有一天他看见爷爷坐在藤椅上叹气,他才明白前一晚上爷爷对着电话问是不是癌症的话,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新伙伴是个长得很黑又有点胖的小哥哥,什么都喜欢吃,他把爸爸托人带回来的巧克力摊在手心,跟他交换,“我可以摸一摸你的小白吗,这个巧克力就给你了。”

小哥哥先是拿走了巧克力,然后才告诉他,“不行,小白是我舅舅送给我的拉布拉多幼犬,可金贵着呢!”

他伸手想讨回巧克力,小哥哥的拉布拉多护着他的主人,撕坏了他的裤脚。

他想养一只狗,却再也不想跟小哥哥做好朋友了。

还记得那是个下着雪的清晨,奶奶窝在厨房里泣不成声,他捧着爸爸的黑白照片,站在一片黑白色调的灵堂里,看着来来往往送花鞠躬的人,突然间不会哭了,脑海里都是“大一字”,“三周跳”,和一周前电话里的那句话,“拿个冠军给爸爸看看”

爸爸过世的一个月,他坐在小院的板凳上看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女人,她比这个小镇里所有的女人都好看,也比电视上的她自己好看。

那个女人就站在门外看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他永远都记得她张口的第一句话,“你…是雨浓吗?我是你妈妈”

自己的妈妈不确定自己到底什么样子,好像期待中的妈妈,见到了也没有那么令自己开心,但他还是选择跟她走了。

大概从小就盼望着的事情发生了,不伸手握在掌心,总觉得意难平。

八岁的那场滑冰比赛,是他对爸爸兑现的承诺,也是他跟妈妈谈判的筹码,结局注定了他要换一条路走,因为场上比赛的时候他走神了,他好像看见爸爸就坐在观众席跟他说,“你这次比赛拿到了第一名,我就让你见你妈妈!”

他甚至还记得爸爸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和神情,无奈又颓败。

这大抵是爱而不得的样子吧!

后来的事情都记不清了,是十岁还是十五岁,是一月还是十月,爷爷过世的时候他在剧组,后来听说奶奶的眼睛哭瞎了,不到两个月也走了,他拿什么跟妈妈交换回一趟老家,赶完行程好像已经是第二年的开春了,山包上,临近相挨的三个坟头,已经长起了杂草。

那大概是一段难熬的日子吧,反正也要记不清了,后来的后来,就是世界突然没有了颜色,他感觉自己像是生活在塑料薄膜里,越窒息越紧,越紧就越想割破,然后他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夜晚,第一次尝试去割破什么。

割的是自己手腕上薄薄的皮肉。

然后,他遇见了一个人,一个笑起来就很温暖很治愈的人。

他大概不喜欢强光,可偏偏要开灯睡觉。

他大概骨子里是疲懒的,有时候说说话就睡着了,第二天也能把他捉在被窝里。

他好像很注重自己的形象,衣服洗的格外勤,西裤上从来没有褶皱,却在一群陌生人面前狼狈的摔破了裤子。

他也很能撒谎,也很会演戏,有时候林雨浓就在想,或许老天是要赏演员这口饭给他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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