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道,“萧家的少爷?就是那个萧青林?听说以前和轻音关系不错,结果临沂一回来两个人就闹的不愉快的那孩子?”
听说以前和轻音关系不错,结果临沂一回来两个人就闹的不愉快。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诸葛临沂端着饭碗的手指僵了僵,似乎是能察觉到有人想要搞事情的气息,“做生意嘛,这关系时好时坏的也很正常,再说上次我陪着轻音去的衙门录口供,你们别乱想了,一回儿吃完饭我去衙门把人给接回来。”
加快速度吃了饭,能猜到自己走后这群女人又得在背后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不过诸葛临沂实在是懒得听,也不想解释什么有的没的的事儿,夏侯轻音是什么样儿他自己心里能有判断,倒是不至于随随便便听人家几句话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就像以前他觉得那个女人不好,那全天下的人都说她好也没用一样。
夏侯轻音本来从醉心阁出来的时候气的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哪晓得袖子一撸还没等有机会冲回家去同诸葛临沂对质,倒是被林瑟手底下的人一拦,又给强行带回了许州府衙来坐了一下午。
肚子里快要蹿上脑门的腾腾火气愣是给这衙门里的氛围给浇熄了下来。
案子办到这里差不多也都梳理清楚了,那王大狗确实是无辜的,虽然他脾气不好、为人吝啬、还经常动手打女人,可是这二丫确确实实不是他杀的,夏侯轻音作为第一目击证人只是过来签了个字儿作为结案卷宗,本是早就可以走了的,不过她在衙门门口晃悠了好几圈儿最后还是决定要留下来。
林瑟忙着写完手里的本次办案经验,也没工夫管她,就这样任由一个闲杂人等在衙门逗留到了现在。
师爷将装订好的卷宗送进藏书室,官差们也押着犯人去了地牢,夏侯轻音坐在师爷的位置上,瞪着双眼就这么看着那挂起‘正大光明’四个字匾额下端端正正坐着不知道在写什么的林瑟。
她晃了晃脚。
林瑟笔下一顿,这才抬头道,“天都黑了,你这是要等本官送你回家?”
“不敢。”夏侯轻音眼神飘忽不定,“只是有些事儿想不明白,看衙门里挺清净的,我就坐这儿想想事儿,不打扰你。”
林瑟挑眉,正打算继续埋头写字。
夏侯轻音突然开口又问,“那慧缘真是二丫的情夫吗?”
“嗯。”
“可他和王大狗都不是杀人凶手,为什么?”
“因为还有第二个情夫。”
“……”这剧情可真是够操蛋的,人家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奴仆都能有一个相公再有两个情夫,自己呢?好歹也算个端端正正的小姑娘吧,这怎么就走哪儿都不招人喜欢呢?诸葛临沂那个混蛋当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都敢给别的女人送东西,太他娘的不是个玩意儿了。
见夏侯轻音那满脸纠结的表情,林瑟还当是她没想明白这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于是秉承着授业解惑的道理本分,他老人家还特地热心的解释了一遍说,“那天和王大狗一起在堂前接受审讯的小和尚你还记得吧,他就是第二个情夫,因为怕自己暴露所以提前把另外一个情夫也给供了出来,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雁过留痕,任何事情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线索,多行不义必自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所以不要妄想做了坏事还能逃出法网,正义不能迟到,更不会缺席。”
“他们不都是和尚吗?七情六欲都戒不了,找姘头也不知道找个年轻漂亮的,勾搭个中年妇女算什么?”夏侯轻音随口吐槽了一句。
“正因为是和尚,六根不够清净,简单来说就是尘缘未断还没见过世面,有个女人主动送上门,自然是拒绝不了的。”
“……”这话说的夏侯轻音心里又憋屈的慌。
“第二个情夫发现那女人和第一个情夫有染,自己心里头起了些好奇的坏念头,便是逼迫那女人再同自己发生点儿什么,哪晓得这一来二去,几个人越发的纠缠不清了,王大狗同二丫发生冲突的当晚,二丫便跑去青白山要求小和尚带自己离开,小和尚不肯,二丫便威胁他说如果这回不走,就要将这事儿给捅出去,于是那小和尚气急上头,便是做了错事。”
“二丫为什么要第二个情夫带她走?她为什么不找第一个情夫?”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夏侯轻音完全不明白的摆手道,“这句诗和这件事儿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一个正常的人,一个心底藏着珍宝的人,是不会在男女方面的关系上乱来的,一个女人能同时和三个男人牵扯不清,那么你千万不要相信她喜欢这三个人的其中任何一个,或许是为了满足某些方面的快感,又或许是起于对原配的报复,这个没有爱的过程,她做什么都是没有理由的。”林瑟笑道,“你换位想想,如果你是二丫,你要走,你会去找谁?”
“无依无靠,没有偏爱谁,只想找个男人带自己走的话,大概会选最近对自己最好的哪一个吧。”
“回答正确。”
理清了案情,见夏侯轻音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波澜不惊,林瑟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姑娘今日留在这儿,怕不是为了案子的事儿。
“怎么?又和你家相公闹的不愉快了?”
“胡说。”夏侯轻音托着自己的下巴转向门口的方向,“我家相公对我不知道多好。”
“他对你这么好,你还不回家,一会儿夜深了,不怕他担心呢?”
担心最好,急死那个混蛋最好,夏侯轻音恨的咬牙切齿。
林瑟看她那模样便是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摘下自己头顶的乌纱帽才道,“你在这儿坐一会儿吧,待本官去换身衣裳再送你回家去,顺便同你家人解释一下你这么晚回家的理由。”
“不用了,我就只是想找地儿自己安静安静,你要是嫌我碍事,我回去便是。”
“夜深了,姑娘家一个人不安全,等我。”
说完,林瑟便不由分说的给了夏侯轻音一个潇洒酷炫的帅气背影。
夏侯轻音望着那背影微微怔神了几秒,随后只觉得好笑,这家伙在说什么呢?夜深了不安全?他脑子没毛病吧?前几回为了在衙门里应付这哥哥的爹娘,那夏侯轻音走的是比现在还晚,那会儿不说担心她一个姑娘家走路安全是不安全,现在倒是记着这事儿了。
林瑟换了一袭便装从堂内走出,腰间斜插一把折扇,读书人的气质显露无疑,内敛又儒雅,尤其是那嘴角上扬几分的角度,独独让夏侯轻音只能想出两句。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第43章
对已婚妇女来说,这可是什么大逆不道该浸猪笼的危险发言,夏侯轻音忙忙收回自己的‘色狼’视线,她结巴着同林瑟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成,”
“幽州那边最新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一批穷凶极恶、入室抢劫杀人的歹徒大概三天前就朝许州的方向过来了,本官已经下了宵禁令,加严了城内巡逻防守,你一个人回家确实是不安全,我没别的意思,走吧。”
人家没别的意思。
这话说的夏侯轻音倒是更尴尬的,搞得跟她有什么意思一样。
虽是不乐意,可念着人家的确是好意,再说自己也没什么特别好的、能让人一眼万年的能耐,就诸葛临沂那个天杀的暴发户都瞧不上的女人,还能指望什么才高八斗的林大人一眼也能瞧中?
抹平了心里的不自在,夏侯轻音这才迈腿跟着林瑟朝外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夏侯轻音就这么踩着林瑟的影子,而且林瑟也没有骗她,虽是自己可能没注意到宵禁令的颁布,不过城内的巡逻的确是控严了不少,夏侯轻音一段儿街都还没走到底,就连着碰到了三队人马,看见林瑟纷纷是中气十足的大声喊道。
“林大人好。”
林瑟只是轻轻点头,然后开口道了句,“辛苦了。”
诸葛家离衙门的距离并不算是太远,如果按夏侯轻音以往抄小道的路途来看,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也能回家,不过林瑟明显是对那一帮穷凶极恶的歹徒有所顾忌,所以不管夏侯轻音说什么,他都坚持要绕远走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