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爷笑了笑,随即抱着手更靠近了夏侯轻音几步道,“这么着急想让旁的人进来,是想转移我的什么注意力吗?这祠堂里头肯定有线索,立马给我彻彻底底的搜查一遍。”
夏侯轻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是怎么能就让这位顾爷盯死了自己就觉得她一个女人能杀了另一个女人,然后再把尸体给绑那么高的。
要不是自己有口难言,就夏侯轻音这暴脾气,那非得当场跟这厮撸袖子干架不可。
自己这头气的是怒目圆睁还偏说不出话来,谁知道那头竟然又瞧见林瑟一身便装,举着扇子和萧青林二人有说有笑的进来了。
“见过林大人。”许州府衙下属的官差纷纷同林瑟拱手道。
林瑟摆摆手道,“让萧大少爷上柱香再继续查案。”
“这……”那位顾爷略有迟疑的反抗道,“大人,犯罪现场容闲人随意进出,这怕是不合规矩。”
林瑟毫不在意的摇开扇子道,“这里明显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且从前殿到后殿的这段距离,干干净净,一眼到头,人家就上一炷香便走,不妨事。”
“可是……”
那顾爷正打算再说些什么,便被林瑟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
林瑟合起手中的折扇,回头冲那萧青林客客气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后,道,“官府办案,还请萧少爷快些。”
萧青林点了点头。
本也无意冒犯死者,毕竟自家父亲这病情前前后后也拖了有三五年,能活到现在完全可以说是全靠自己坚强的意志力在掉着这么一口气儿,好几回意识迷糊,危险至极之际,都那么巧的门口有一位长老敲着木鱼在诵经。
老人家混沌的眼眸愣是能听着这声儿再变的逐渐清明起来。
萧青林和夏侯轻音一样是无神论者,可这稀奇古怪的事儿出一回也就算了,这回回都出,那便是让人觉得这其中有几分门道。
调查之后发现那长老正是这座寺庙里的高僧,萧青林多番打听,结果就这么误打误撞的走上了一条求神拜佛之路。
说起来挺扯淡的,但是这么连着拜了一段时间,萧老爷的身子那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所以萧青林便也就一直坚持了下来。
一进内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夏侯轻音,萧青林没功夫和她斗嘴,规规矩矩的跪拜上香后,起身正要转身离去时,还是没忍住回头瞧了一眼,然后多嘴的问她道,“诸葛家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夏侯轻音,“???”
夏侯轻音顿觉晦气的骂道,“呸呸呸,你家才出事儿了呢。”
萧青林一指那殿堂中央的金佛道,“外头的佛有求子求路求姻缘的,可是这一座偏是保家宅,佑仕途,求个全家平安,福寿安康,你们诸葛家没病没灾的,莫名其妙你特地跑来拜这尊佛做什么?”
“我……”
“大人,我早看这姑娘不对劲了。”顾爷火上浇油的冲着林瑟说,“您看这殿堂的屋梁吊的那么高,正常人进进出出那肯定都不会特地抬头往上瞧,结果人家不仅一眼就看着,还故意带了个可以互作伪证的目击证人一同进来,结果千算万算没算明白,这正正常常的女人,哪个瞧见这么可怕的场面不害怕的,人家倒是两眼一翻的就给晕了,可就她神色平常,半分都不带害怕,这其中铁定有猫腻。”
萧青林顺着顾爷的手指头往上一瞧,看着那黑发白衣的吊死鬼,也是没忍住“卧槽”了一声。
顾爷立刻又激动了,他忙道,“大人,你看,男人瞧见了也得说句脏话,就这姑娘,从头到尾啥反应也没有,你看这是不是有问题?”
林瑟抬手示意闭嘴之后,冷冷淡淡的便说了句,“先把人带回衙门吧。”
“啥?”看着拿铁链镣铐的官差冲自己过来的时候,夏侯轻音差点儿就把林瑟给卖了出去。
一句,‘林瑟,姑奶奶这么帮你,你现在要拿铁链子拷我’的话都挤到了牙齿缝里头,又愣是在那厮甩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过来时给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
所以说这人就不能做亏心事儿,夏侯轻音真是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就把自己和林瑟玩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看人家姑娘脸上一会儿紫又一会儿青的,林瑟便十分宽容的对身后的官差讲道,“带回去就是了,不必动粗。”
夏侯轻音愤愤不平,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怂过?这有话不能说,有冤还不能喊的,坑爹吗不是。
可生气归生气,想着现在火速离开这地儿才是最好的做法时,夏侯轻音便跟着溜了。
在场没有了女人,官差们手脚麻利的便将那女尸从房梁上给取了下来,萧青林对这验尸查案倒也是没什么兴趣,和林瑟一点头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正好瞧见那官差把那女尸的头发给拨开。
“咦?”萧青林没忍住惊奇了一声。
林瑟回头看他道,“萧大少爷认得这个女人?”
萧青林道,“有些面熟,但是不确定,也可能是认错人。”
林瑟笑道,“那麻烦大少爷一并往府衙走一趟吧。”
萧青林,“……”
萧青林暗骂道,我这张贱嘴啊。
第28章
许州城虽是黑商横行,勾心斗角,可大多数的争斗也还只是停在明面上的谋财,真真实实的害命那是绝对不敢有的,至少在林瑟来了这地儿做官整整三年,这还是第一回出现这样把人明目张胆的杀害之后还吊到寺庙金佛眼前的恶性案件。
许州城沸腾了,甚至在林瑟还没来得及回到府衙的时候,那些热心群众们就已经在街头巷尾,奔走相告。
“杀人啦,杀人啦,白青山的佛堂出人命啦。”
诸葛临沂刚从茶铺里出来,手指头抖抖衣袍,本是要等来接自己回府的马车,哪知道一出门就撞上个十几岁的娃娃,连着好几个趔趄的直冲冲往前跑,边跑还边喊着。
见着诸葛临沂为了躲人而后退了一步,小威立刻忙忙跟上来骂道,“这是哪家不长眼的孩子,若是冲撞了我家少爷你可赔得起?”
诸葛临沂抬手打断道,“车呢?”
“堵着了,在右巷停着牵不过来呢。”小威想引着诸葛临沂回店里再坐坐,可见着人丝毫未动的模样,便跟着解释道,“听说城外头出命案了,现在衙门正把尸体和现场有嫌疑的人往府衙里押送呢,大家伙儿全都跟着去看热闹了,东街那条路现在堵的是水泄不通。”
怪不得林瑟喝茶喝到一半,接着报信就急匆匆的道了句歉便走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诸葛临沂想着,瞧这茶铺离家的距离还挺远,徒步走回去也不太现实,看那街头被一群闲得蛋疼的无聊市民给团团包围,心里头也就知晓这路是一时半会儿疏通不开的,念着还是再回屋里去喝杯茶慢慢等吧,便转身朝里走了。
哪晓得这前脚才刚伸出一只去,后脚就有官差拿着公函上了门来。
“请问是诸葛家的大少爷吗?”
林瑟上任之后,这许州府衙的公职人员那是上上下下都做了一番大清洗,再加上诸葛临沂离家出走这三年,所以大伙儿来来去去的并不熟识也很正常。
听着有人在唤自己,诸葛临沂回了头来。
小威警惕的上前挡着自家主子,叉腰大声问道,“干什么干什么?身上挂着刀要吓唬谁呢?全部后退,离我家少爷十步远先。”
有林瑟撑腰,这些做生意卖大米的富商们算个鸟?
府衙的官差们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反而是黑着脸更加往前走了两步,从衣襟里掏出盖了公章的公文往诸葛临沂面前一抖,便是冷声道,“麻烦大少爷跟我们往衙门走一趟吧。”
“你们……”小威叉着腰又想骂人,离了许州这么久,这地儿换了个比黑商们还黑的父母官的事儿,他虽有耳闻,但并无切实感受,再看以前那些知府大人们一个个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何况今早林瑟见着他们家大少爷喝茶还客客气气的呢,所以此时看着这些气焰嚣张的家伙们,他也自然不把这些官府的小蚂蚱们放在眼里。
“啧。”诸葛临沂不耐的拿扇子敲中小威的脑袋,愣是把那孩子后半段狐假虎威的骂人话儿给敲回了肚子里。
要说这诸葛临沂也是一身的少爷毛病,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本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偏偏是在夏侯轻音这门婚事上栽了个跟头之后,人家便幡然醒悟的发现了,原来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