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奴婢看差不多了,再由着三小姐抽打下去,怕是人就没命了。”
采薇压低了声音靠近沈君茹说道。
那丁嬷嬷瘫在地上,早已没了反抗的生机,身上比之前日沈诗思所受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君茹倒只是抬了抬眼皮子,捧着茶杯轻抿了一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死不足惜,叫诗思解了气才好。”
对于刁奴丁嬷嬷确实死不足惜,更没有人会因为沈诗思打死了她而谴责迁怒沈君茹。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丁嬷嬷,因为抽打的动作太大,她后背才包扎好的伤口又迸裂开了,血水混合着汗水将薄薄的衣服染透,黏黏的贴在身上。
她“啪嗒”一声,将藤条摔下,而后便大哭了起来,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童。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这么哭过。
她的哭泣叫众人有些手足无措,沈君茹叹息了一声,似乎有些能理解她的心情。
宽慰的话不知如何说出口,只得将人揽入怀中,轻轻哄劝了几句,便由着沈诗思发泄般的哭着。
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们将半死的丁嬷嬷拉出去。
待沈诗思哭够都过了好一会儿了。
她抹了抹眼角,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肚腹便“咕咕”的叫了起来,随即面上一红,尽显尴尬。
沈君茹轻笑了几声,“小粥已经凉了,采薇你去叫厨房再送些来。”
“不用,我…凉的也没关系。”
她以前吃惯了凉的,倒是更难得吃口热食,能填饱肚子就够了。
沈君茹微微叹息,一些观念到底是要慢慢改变,她轻轻的摸了摸沈诗思的头,说道。
“能吃苦耐劳是好事,不过,记住你的身份,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点了点头,沈诗思又露出几分委屈之色。
“可我实在是饿了…”
“伤口裂了,我帮你重新上药,待上好了药便有热粥吃了。”
纵然肚腹中饥饿难耐,但沈诗思绝对不会违逆沈君茹的意,她的命是沈君茹给的,下半辈子,她就是沈君茹的人了。
乖巧的脱下染血的衣袍趴在床榻上,双臂交叠着,垫着小巧的脑袋。
清凉的触感由着沈君茹的指尖带着抹在她的后背的伤上,不仅缓解了她的疼痛,甚至让她有些舒服的眯起了双眸。
“这药膏你要坚持抹,女孩子身上留了疤痕总归是不好看的,待你身子好了,还有药浴,也要坚持泡着,可记得?”
沈诗思知道,不管是药浴还是膏药,一定都价值不菲,她有一瞬间觉得,这些东西用在她身上都浪费了,可又想起沈君茹的话,不管她配不配的上更好的,她都不想拂了长姐的一番好意。
正说着,映月走了进来,恭敬的对两人见了礼,这才说道。
“大小姐,老爷差人来请你过去一趟。”
“父亲?”
沈君茹一时间拿捏不准沈老爷找自己是为何事,一边应了一声。
“知道了。”一边将小巧的圆形木盒递给采荷,说道。
“日后你就先伺候着三小姐,上药换药的事情上心一些。”
“是,奴婢明白。”
采荷接过盒子,微微屈膝,应道。
“长姐不必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待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去游湖。”
稍稍寒暄了几句,沈君茹便离开了。
片刻之后,人已至沈老爷书房,还未进去便听到里面传出爽朗的笑声,隐约还夹杂着沈钰的声音。
“好啊,这篇文章做的不错,大有长进。”
沈老爷每隔几天都要考核一下沈钰的功课,沈钰是沈府的嫡子,沈老爷膝下唯一的男丁,自然是疼宠且寄予厚望的。
虽不知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沈老爷的这番话,沈君茹嘴角忍不住轻扬了起来,心情也跟着愉悦了几分。
“爹爹。”
“君茹来了?”
“长姐。”
沈老爷抬头撇了沈君茹一眼,面上尽是笑意,一手捏着沈钰刚做的文章,一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心情大好,自己的这一双儿女真真是好,以前他头疼沈君茹跋扈刁蛮的性子,头疼沈钰的不学无术和懦弱木讷,如今却大不一样了,一个秀外慧中,不管是自己还是后院之事都处理的妥妥当当,还有一个,功课突飞猛进不说,性子也越发开朗自信了起来。
沈钰温润的对着沈君茹作揖,笑着唤了一声。
“阿钰得了爹爹的夸赞,瞧这眼睛都高兴的眯起来了,要是有个小尾巴,怕是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沈老爷对这话很是受用,那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被自己子女敬仰崇拜,他的一句夸赞能让沈钰高兴不已,便就证明了自己在沈钰心中的份量。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假装严肃的板了板脸,说道。
第60章 专治不孕不育
“骄兵必败,我夸赞你几句确实是因为你这几篇文章做的好,日后需得继续保持,否则爹也不会给你留情面。”
“是,爹,孩儿明白,只是能得爹爹夸赞,孩儿高兴。”
“你啊…哈哈哈…”
书房里的其乐融融,父子天伦,传到蔷薇院,又叫云姨娘狠狠的捏碎了几条帕子!
怨只怨自己这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都没能给沈老爷生个儿子出来,叫他膝下只有沈钰这一个嫡子!
若他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倒也罢了,偏偏他还越发的出息,怎叫她不着急。
派去沈钰那作践勾。引沈钰的丫头也是个没用的!
这几日她胸口闷的慌,许是天气越发炎热,身子都懒怠了起来,这会儿正靠在软塌上,一手捂着胸口,轻轻的顺着。
“太太,汤药来了。”
言语间,蔡嬷嬷端着一碗黑乎乎散发着臭味的汤药走了过来。
云姨娘在见到那碗药汁时柳眉微皱,眼眸中闪过一抹厌恶,显然是讨厌这东西的。
可偏偏讨厌还要喝下去。
“姨太太快趁热喝了吧。”
“都喝了这么些日子了,真真是苦。”
蔡嬷嬷宽慰道。
“常大夫说您生四小姐的时候身子亏损了,这些年才一直怀不上,需得好生调养。”
提起生沈香凝那会儿,云姨娘便冷了眉眼,面上更是闪过一抹愤恨。
“若不是那该死的女人,我又怎会在月子里亏了身子!”
当初她是怀着凝姐儿才被沈老爷接入府中的,沈夫人一直瞧不上她,包括那老不死的老太太也是,连个妾都不想让她做,若不是她肚子里的可能会是个男胎,她怕是早就被赶出府去了。
沈香凝出生之后,她为了保住在府中地位,一边又是讨好老太太和当初的沈夫人,一面又得想尽法子勾着沈老爷,这病根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无疑,她将这些仇恨都记在了沈夫人以及她的女儿沈君茹头上!
“现在夫人已经去了,大小姐需得守制三年,虽在府里碍着事儿,但也因此不能与太子结亲,如此对我们也是好事,四小姐若是能得了太子的欢喜,肚子里有个小殿下的话,怎么也要抬入府的。”
云姨娘自己就是走这条路过来的,自然知道这条路是个捷径,再等三年?呵,到时候沈君茹可就人老珠黄了,谁还会要她?凝姐儿可不能这样。
到时候这沈府也由不得她说了算了!
“偏凝姐儿也是个倔的,但愿她能明白为娘的一片苦心。”
叹息了一声,云姨娘接过黑乎乎的药汁,又是一叹。
“若是真的灵倒也不枉我这些日子吃的苦儿。”
说完,捏着鼻子将那碗药汁尽数灌下。
沈老爷那边的事能传到云姨娘那里,同样的,云姨娘院子里的事多少也会传到沈君茹的耳朵里。
她正捏着白玉棋子轻轻摩挲着,思忖着落在棋盘什么位置。
这些日子,她推了圈子里一切大宴小宴的邀约,听了采薇的消息,微挑了下柳眉。
“喝药?她身子康健,喝什么药?”
沈君茹本也只是随口一问,没往深里想,直到采薇又补了一句。
“奴婢也奇怪着,便斗胆找人顺着藤儿摸了下去,您猜给姨太太开药的可是哪位大夫?”
一言落下,沈君茹头也没抬的回道。
“京城里有名的就那几位大夫,你且说吧,莫要卖关子了。”
“就是啊采薇姐姐,快说吧,我都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