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上的人虽然与她在面容上有几分相似,可气质神态却全然不同。画中的人慈眉善目,关键还是一副慈母像,看着约莫已经到了中年。
中年!
顾时蔓怀疑他画的是二十年后的自己!
这比画得不像还要令顾时蔓难以接受。
顾时蔓冷笑道:“看来姐姐也不是诚心要为我作画,又何必寻我开心呢?”
言罢就做出要走的架势。
她实在搞不懂对方的招数。
把她找来这儿,却只是让她干坐着,看着没有任何刁难的行为,却依依旧让顾时蔓坐立难安。
别的不说,光是坐着一两个时辰,一动不动也是够难受的。
同时也顾时蔓的耐心和打算全部消磨干净。
难道,这就是对方的心理战术?故意消遣她?
顾时蔓变了脸,再看一眼她老年版的画像,更觉得他是故意在嘲讽自己。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暗中对着红杏悄悄递了个眼色。
这是她们主仆两人约定好的。
要开始行动了。
顾时蔓故意和秦珏理论,吸引他的注意力,同时把他逼到小榭边缘,同时红杏看准时机,把他推下去。
这里人迹罕至,只要她们主仆二人不说,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她们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顾时玉的壳子换了人。
秦珏确实是习过武的,虽然这具身体不胜娇弱,和以前自然不能相比,可他的警惕性和敏锐还在。
红杏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秦珏就察觉到了。
身体的本能让他弯下腰去,避开了红杏的一推。
红杏一时收力不及,整个人都撞到顾时蔓身上去,眼见这主仆两人就要双双落水了,秦珏下意识伸手一拽,本想把人拽上来,但没有正确估量自己身子的力气,于是三个人一起落了水。
然……然后秦珏自己游上来了。
游上岸才反应过来顾时蔓还在水里,又返回去想把她救上来。
可顾时蔓此时怒火攻心,加上她也不会水,在水中用力扑腾扑腾。越扑腾就越让秦珏无法靠近她,最后还是把府中众人都给惊动了,才把顾时蔓从水里给捞上来。
一捞上来,信王便回府了。
如今,便是顾时玉所见到的场面。
只不过,这事儿由顾时蔓来说,自然不会如实说来。
“都是妾身的错。”顾时蔓哭道:“姐姐不是故意推的我,是我自己失足落水的,王爷不要责怪姐姐。毕竟姐姐从小怕水,慌乱之下,不管做出什么行为来,都情有可原。妾身都不会责怪姐姐的,也请王爷不要责怪她。”
顾时玉沉默。
停顿了一会儿,顾时蔓继续抹眼泪,道:“妾、妾身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敢暨越。但还是斗胆为姐姐说一句话,她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王爷若是生气,那就请罚妾身吧!”
说着又是嘤嘤痛哭。
顾时玉忍不住看了一眼秦珏,等着他表态。
秦珏犹豫了一会儿,道:“不,是我的错。”
顾时玉进宫回来,可能了受委屈,现在火气正大。秦珏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她的霉头,是以示弱。
他决定,如果顾时玉打算出气,那便让他受下。让顾时蔓顶着这张脸受罚,他是不忍心的。
“不关她的事,都是我的错。”秦珏诚恳道:“你要罚,便只罚我一人。”
顾时蔓一时忘记了哭泣,惊呆了。
为什么她百试百灵的招数,对方忽然精通?!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珏,怒道:“不!是我的错!和姐姐没关系!王爷不要责怪他!”
“不,罚我!”
“……”
作者有话要说:换封面啦,红艳艳的够显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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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最终,顾时蔓禁足芙蓉苑一个月。
顾时玉本是不想罚的,奈何顾时蔓口口声声说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她认错认得如此诚恳,要是不罚,好像不怎么说得过去。
为了不让她失望,顾时玉只好将她禁足一个月。
犹记得顾时蔓听见她下令时,那不可置信的、惊愕的神色,简直令人为之动容。
不过这是她一心求来的,顾时玉虽然心有所感也不好让她失落,所以十分铁石心肠的让人把顾时蔓带走关禁闭了。
顾时蔓是得偿所愿了,秦珏还没有。
顾时玉瞧他一眼,把他带回了锦园。
小麻雀看见湿漉漉的秦珏,拿了干布来想替她擦拭,却被顾时玉拦下。
“下去,我来。”
小麻雀脸一红,点点头,然后走了。
夫人说了,王爷是个好姑爷,要她不余遗力撮合。现在就是独处的好时机,她是个好丫头,不能留下来妨碍的。
小麻雀走后,秦珏才抬眼看她,瓮声道:“本王不用你——”
顾时玉将干净的衣服和布扔在他身上,“自己擦。”
秦珏的话语都咽回肚子里,愤愤不平拿了衣服走进屏风后。刚要换衣服,但不知想起什么,他很紧张的捂住衣衫,探出脑袋来警告:“不许偷看!”
“……矫情。”顾时玉转过身去,慢悠悠道:“你别忘了那是我自个儿的身体,我看得比你多。”
“口无遮拦!不知羞耻!”这种话也是姑娘家能说得出口的?
秦珏板着脸,训道:“君子以德正身,越是谨小慎微处就越是要慎独,越是要自律。切记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一边说着,一边囫囵把衣服套上,十分随便。
顾时玉道:“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
“小女子更应当谨记礼教,恪守三从四德,言行得体。”
“我现在不是小女子。”顾时玉一扬下巴,骄傲道:“我是信王!”
秦珏怒视她,“巧言善辩!”
顾时玉似笑非笑道:“我再狡言善辩,也没你的顾时蔓狡言善辩。”
她意有所指,秦珏察觉到她话里藏针,瞬间安静下来。
想起刚才的事情,秦珏也异常沉默。
他默默拿起布擦干了头发,一副沉思之色。
顾时玉继续道:“刚才我关她禁足,你可是默认了的。别日后想起后悔,还要找我算账。”
秦珏皱眉,“她犯了错,自然该罚。”
“哦?她犯了什么错?”
秦珏低头,“以前她从不会如此。”
顾时玉来了兴趣,问道:“她以前什么样?”
“十分贤良淑德。”秦珏道:“像母后。”
“……”看来这顾时蔓长了一张好脸。
这是先天的优势,顾时玉甘拜下风。
顾时玉恭维道:“那想必你的母后,也是十分贤良淑德的了。”
“那是自然。她是孝仪皇后,自当表率万民,母仪天下。”秦珏面色突然一沉,“可死前被父皇夺了封号。”
关于这桩陈年旧事,一看就是秦珏的逆鳞,顾时玉不敢发问,只得保持沉默。
倒是秦珏自己打开了话匣子。
他已经沉默得太久,有些事,几乎要烂在心里。
“母后生前受了许多苦,如今我想尽孝已是不能,她死后,我却连堂堂正正上柱香都做不到,真是枉为人子。”秦珏自嘲道:“我想为她塑金身,还得巧借别人的名义。”
顾时玉头疼,她揉揉眉心,“或许你父皇并不像你所想那般冷血无情?你想供奉香火,其实不必非要塑金身。你偷偷供奉起来,只要不被人抓住把柄——”
“偷偷?”秦珏冷眼瞧她,“母后贵为一国皇后,怎能如此委屈?本王要万民都来供奉她。”
秦珏眼眸中带点丝丝狠意,最终却归于平静,看着有点哀凉,半晌没说话。
顾时玉本着好心劝道:“其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或许等他日你登大统,便是你母后沉冤昭雪之时。到时你立牌位,迎她进宗庙。天下万民都会知道孝仪皇后,现下倒也不必钻牛角尖。”
秦珏嘲讽一笑,“登大统?你倒是对我寄以厚望。”
话语间是说不出的嘲弄。
顾时玉急道:“最后鹿死谁手都未可知呢。其实圣上对你还是不错的。”
“你瞧。”顾时玉拿出玉龙扳指,“这最终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