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底墨色浓郁,黑如深渊,仿佛波澜不惊的广阔深海,亦仿佛卷携着极寒之地的万千风雪,让姜绾瞬间清醒了几分。
好巧啊呵呵呵......姜绾垂眸,勾了勾唇角,算是打个招呼。
“醒了?”声音低沉冷冽,是深入骨髓的凉薄漠然,像是天边寂寞飘洒的雪花。
“醒了。”姜绾哑着嗓子回答。
她用尽力气才从刚刚那个槽糕的状态中回身,大脑还是一阵刺痛昏醉,不过还能撑一会儿。
压下情绪,姜绾的眼神扫过史寻,史寻正被一个西装男带着三名壮汉灌酒,整张脸被埋到一个橡木桶里,里面是咕嘟咕嘟冒泡的辛辣洋酒。
史寻一边胡乱挣扎,一边哭嚎惨叫,凄惨的让人心里悚然,却又说不出的可笑。
“哈哈......”姜绾低低的笑出声来,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声音沙哑,又有几分撩人的华丽。
“有意思。”
旁边那个寸头叫什么来着?
祝宏伟?
“一个是屎,一个是猪。”
“老师有没有告诉过你,女孩子不要骂人这么粗俗?”傅淮琛有些费解,怎么这朵小白花,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姜绾颤抖着从傅淮琛怀里挤出来,靠着吧台,扬起唇瓣,笑靥如花。
让人怜惜的纯白少女,唇角沾着血,让她看起来美艳逼人,如箭矢般炙热耀目的光芒射向他的心脏,带起心尖一阵酥麻的涟漪。
“我还能更粗俗一点哦。”
傅淮琛盯着她,眼底是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光亮。
她挪到史寻和祝宏伟旁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目光准确无误的锁定到了之前给自己灌酒的寸头跟班身上。
“史三少喝的差不多了,那你是不是也该喝点?”
寸头的身体抖成了筛子,低着头,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来。
傅淮琛在一旁看着,淡淡的吩咐:“听她的。”
贺诚眼里掠过几分惊讶,不由打量起这个少女,默默地点了点头,松开史寻。
史寻的脸终于离开酒桶,他扶着吧台,疯狂的咳嗽着,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酒液从鼻孔流出来,仿佛被人非礼蹂躏了一番。
“扇自己的脸。”
姜绾看着寸头,平静的说道。
“什......”寸头愣住。
“他不扇,你扇。”她重复道,扭头冲着史寻笑了一下,但这个纯净如一朵小白花的笑容,在史寻的眼里就是纯粹的恶魔,“你扇他,听不懂吗?”
史寻佝偻着腰干呕,看了一眼傅淮琛,他看自己的眼神仿佛看一个死人,让史寻浑身筛子一样抖着。
他又看了一眼笑容灿烂的姜绾,犹豫了一刻,眼里的狠辣一闪而过,毫不犹豫的铆足了劲儿,一巴掌抽到自己的跟班脸上。
寸头捂着脸,却不敢躲闪,看着史寻的眼里渐渐爬满怨毒。
“继续。”姜绾对史寻说道。
“我不喊停,你就继续抽。”
于是,史寻就只能咬紧牙关继续抽下去。
啪——
啪——
寸头的脸已经肿成了真的猪头,但姜绾没有喊停,傅淮琛不说话,史寻一刻也不敢停,他怕一停下来,贺诚就会把他继续按进酒桶里。
那种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她最喜欢看狗咬狗了。
姜绾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唇角的笑容恶劣又明媚,烈酒的后劲儿交织着脑海里糟糕的回忆,她拧着眉,回头抓住身后男人的衣领。
“送宋小姐回去......谢谢你。”
说完,纤白的小手无力的从傅淮琛的衣领滑下去,他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捞起姜绾。
第37章 无端的纵容
傅淮琛望着昏睡着的姜绾,他的心无端的软下去一块。
他的眼神扫过在吧台上睡得很沉的宋唯溪,薄唇勾起漠然的弧度,淡淡开口:“秦屹洲,你要装死到这个女人死?”
“妈的,她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一个妖精般俊美的男人怒骂着从贺诚身后吞云吐雾的走出来,一头凌乱的碎发,狭长的冷眸,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燃烧的香烟,满身不羁和风流。
他是......秦屹洲!?
围观的众人中,有涉及上流社会圈子的人已经默不作声的偷偷离开,这些人,他们一个也惹不起,史寻今天不止是踢到铁板上,更是一脚踢到砍头刀上了。
“你想出头,就带着这个女人滚。”傅淮琛冷漠的看着他,声音低沉下去,下意识的紧了紧怀里的姜绾。
“我看你出头出的也蛮开心的啊。”秦屹洲毫不在意傅淮琛话里的冷意,耸了耸肩,将指中的香烟摁灭在吧台的烟灰缸里。
在无数惊讶的目光中,他走到宋唯溪身旁,虽然满脸的嫌弃,却将烂醉如泥的女人搀扶起来。
“快走,妈的,明天开始你的假期就结束了,给老子继续赶通告,老子让你闲下来半分钟,老子不姓秦!”
“我不要你......”宋唯溪模模糊糊的呢喃着,抓着秦屹洲的衣摆,浑身颤抖,“晚晚......我要晚晚。”
秦屹洲咬牙:“晚你妈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一个月——靠,臭死了,你这女人喝了多少酒,不怕酒精中毒?我这个月都跑了三次医院了你知不知道。”
“我……”
秦屹洲扯着宋唯溪走出人群,周围人自动分出一条路,他又回过头,挑眉看向姜绾,眼里有些好奇,指了指她,邪邪的笑。
“这个小姑娘呢?要不要我也帮忙——”
不知道因为听到了什么,男人原本内敛沉静的气息骤然一变,周身刺骨的寒意,淡漠的看着他,唇角勾起弧度,却没有一丝温度。
“算了,当我没说。”
他招惹他了?秦屹洲很是莫名其妙,不就是让傅淮琛顺手捞一下宋唯溪那个蠢女人吗,还给他白捡到了一个妹子,这不是挺开心的吗?怎么忽然变脸了?
姜绾昏了过去,史寻还在扇着自己跟班的巴掌,一刻也不敢停。
傅淮琛带着怀里的少女,大步离开,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贺诚跟在傅淮琛身后,离开前对着手下的保镖道:“继续喂史三少喝酒。”
......
傅淮琛一言不发的带着姜绾上车,眼底翻涌着深沉广袤的雪白飓风。
姜绾的上半身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他拧着眉,把车里的薄毯裹到她的身上。
贺诚看到傅淮琛抱起姜绾走出去的时候,内心的震惊已经无法言说。
他费力掩下眼中的惊异,立即问道:“boss,去医院还是回酒店?”
他又迅速补充道:“刚刚史寻交代,姜小姐应该被灌了两瓶威士忌,半瓶人头马和一杯香槟......正常来说,不会有什么事情。”
姜绾如果真的是因为酒精中毒而昏迷的话,现在就不可能缩成一团睡得一脸香甜了。
傅淮琛看了看怀里紧闭着双眸的姜绾,少女安稳的缩在后座,他心里因为秦屹洲的话升起的烦躁无端就散了几分:“回酒店,准备解酒汤。”
“好的。”贺诚吩咐完司机和手下,就悄悄的打量着姜绾,眼中满是好奇。
他调查过姜绾,已经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月前和总裁在晚风过夜的那个高中生,今天要不是秦二少与总裁在会馆喝酒,听到秦二少的人说影后宋唯溪被人刁难,恐怕也不会遇见。
“boss,我的调查里面姜绾并不认识宋唯溪,宋唯溪也不认识姜绾,要查今晚的监控吗?”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姜绾的发丝间穿过,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眸色渐深。
“查,也是秦屹洲去查。”
“我明白了。”
贺诚不再多言,即使对姜绾充满好奇,他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最重要的是,总裁的心情本来一般,在遇见姜绾的时候变好,却因为秦少的话变差,现在,居然又因为这个女人而平静了几分。
是这女人有什么魔力,还是总裁的春天到了?
傅淮琛在H市一直都住在酒店里,他神情淡漠,好像看不见手下们震惊的无以复加的目光,并不想假借他人之手,亲自将姜绾抱下车。
“boss——”贺诚刚想开口,傅淮琛一记眼刀落下,贺诚恍然大悟,默默带上了总统套房的门。
待房间内只剩下傅淮琛和姜绾两人,傅淮琛默默地注视着昏迷不醒的姜绾,端起准备好的解酒汤,掰起她的肩膀想要喂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