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缩了缩头,顿时不敢再多言。
温初白则若有所思。
贵妃?
当今圣上仅有一位贵妃,便是那江決的生母汀贵妃,没想到这嬷嬷竟然是汀贵妃宫中的人。
“嬷嬷。”她开口,瞧那嬷嬷转过身来,才盈盈地行了个礼,“谢谢嬷嬷信任,我们店中最近正在研究香囊,下回嬷嬷来了,可一定得给贵妃娘娘带上。”
那嬷嬷便又笑,“是嘛,那麻烦你了。”
温初白还是那副恭敬样子,“应当的。”
送走了这一批查印记的人,白桃便将店门关了,一屋子四个人,坐在一张方正的桌前,正正好好地围了一圈。
柳清芳问,“阿白,你方才为什么要说香囊,我们何曾制过香囊?”
“娘亲你有所不知。”温初白沉声道,“当时,我、汶雏哥、云岚,还有马夫,我们四个已经在了回家的路上,突然一队人马从侧面过来,将我们赶去了山崖。”
汶雏点了点头,柳清芳则道,“你那名唤何瑞的友人给我留了封信,信中也是这样说的。”
温初白点点头,“后来,经人追查,那队人马竟是三皇子江決的人。”
“竟然真的是他?”柳清芳一阵后怕,“当初……当初皇上险些就将你许给她了,幸亏没有,要不然岂不是相当于将你送进了龙潭虎穴?”
温初白微微地点了点头,看向汶雏,她的身份,她从未告诉过何瑞,如今柳清芳提到赐婚的事,她有些担心。
白桃看出温初白的疑虑,开口道,“小姐,阿雏,还有何公子,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阿雏?”温初白挑起一边眉毛,伸手去挠白桃的咯吱窝,“刚才一进门我就觉得这空气里啊,都是粉色的泡泡,小白桃,你说,这几个月我不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桃被她挠的连连求饶,脸颊红地好似苹果,就是不知是因为痒痒,还是心头羞涩,“就……这几个月里,阿雏帮了我和夫人很多,所以……”
温初白坏笑,“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了?”
“哎呀!”白桃羞涩地捂住脸,“小姐你讨厌!”
温初白笑出声来,自打她回来,白桃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会害羞了,才现出之前的样子。
“汶雏哥,我还欠你一句谢谢,不,两句,第一句,谢谢你在我掉崖那日以命相帮,第二句,则是谢谢你这段日子以来对我娘亲和我家白桃的照顾。”
汶雏本也不是个善言之人,抿着唇,半天只道了一句,“汶雏受之有愧。”
温初白笑了笑,也不强求,继续道正事,“刚说了,是江決害我落了马,害我在重黎楼养伤数月才愈,这口气我不得不出。”
柳清芳抿抿唇,何瑞的信中说温初白被重黎楼主带走,没想到竟是真的,她心中心疼女儿,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冤有头,债有主。娘亲,你可有什么方子,能让人带在身边就会慢慢中毒?”
柳清芳蹙着眉,“普通毒物气味刺鼻,若是直接使用,恐怕会被发现,这事还要再想想。”
温初白也知道这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便让她慢慢思量,又讲了一些自己在重黎楼所发生的趣事,将腿瘫之事倒是一笔带过,可即便如此,也让柳清芳与白桃听得揪心。
温初白讲得差不多,快要收尾,汶雏忽然眉头一皱,脸色煞白,白桃吓了一跳,“完了完了,光顾着听小姐讲事,忘记吃药了。”
她边说着,像一阵风似的去了前厅拿汶雏的药。
温初白不解,“他这是怎么了?”
柳清芳叹了口气,“当初汶雏回来也受伤极重,心脉皆受了损,所以现在要日日吃药,否则便不能再使用内力武功。”
温初白看向汶雏的眼神又多了一份愧疚,“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汶雏面色复杂,仍是那句,“汶雏受之有愧。”
白桃很快回来,给汶雏喂了药后便打算让他先回瑞和楼休息,汶雏站在门口,“主子一向也与江決不对付,上次江決带回温初澜的尸体,主子就已经怀疑这件事是他所为,如今有了温姑娘的亲口印证,相信主子也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温初白点点头,“不仅如此,当初我在重黎楼与人分析,江決的真正目的极有可能是大哥,你一定要让他多加小心。明日我若是闲了,也会上门和他说这件事的。”
送走汶雏,已经日暮,温初白瞧着街上关了大半的铺子,“对了,我们夜里住在哪?”
白桃微微一笑,“我们如今可是有钱了,刚才小姐看到的后堂仅是冰山一角,再往后面可是卧房、厨房应有尽有呢。”
温初白跟着柳清芳进了房间,果不其然,一间房被收拾得干净齐整,角落里点着熏香,桌子上也一尘不染。
“娘。”她眼里又忍不住冒出泪花,可她转身去拉柳清芳的手时,又满眼的笑意,“娘你辛苦了。”
“好孩子。”柳清芳微笑,“娘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才给你收拾的,喜欢吗?”
温初白点点头,“喜欢!”
“那便好。”她带温初白坐在床上,替她卸去了哪遮瑕霜,“明日我再给你涂上。”
温初白拉着她的手,“娘你别走,再陪陪我。”
柳清芳又何尝不想陪她?但又一想女儿受了那么多苦,舟车劳顿整日,更是心疼,只能不舍道,“你早些休息,明儿一早娘就来陪你。”
温初白只能答应,诺大的房、诺大的床只有她一人,她将被子蒙在头上,脑海里一会儿转着柳清芳,一会儿转着白桃和汶雏,一会儿又转着江煜的笑脸。
不知道江煜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怎么这么笨,都半天了,还没猜到自己在面霜铺里……
江煜自是无法去寻,水牢幽暗可怖,他才受了刑被挂在水中,四肢都由铁链锁着,防止他被淹死,可那水泡着伤口,让人只感觉疼痒难忍,痛不欲生。
“右护法。”
“右护法。”
门口传来一阵嘈杂,江煜抬起头,幽光中吾正正朝他走来,“吾……叔叔。”
吾正瞧他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你都演了那么多年,为何昨日不演给阿正看?能少吃多少苦头。”
江煜勉强勾起唇角,露出个自嘲的笑来,“是啊,这十几年,我日日演戏,可我却也深知,伪装是给敌人看的,您和师父,从不是敌人。”
吾正叹了口气,“难为你有心,但这水牢……”
“吾叔叔。”江煜打断他,“阿白她可回到皇城了?”
吾正点头,“皇城近日的确查人极严,但我亲眼看她在城外遇到了太子,两人似是熟稔,之后便乘了太子的轿子进城了。”
江煜松了口气,“那就好,太子哥哥通透明理,阿白定不会有事的。”
吾正心中气愤,“还想着别人,你先顾好自己,七日之期到了,去和你师父服个软,若非这样,我也帮不了你。”
江煜垂下头,盯着泛着涟漪的水面,“吾叔叔的好意,江煜明白。”
吾正看着他长大,这话中的拒绝意味又怎能听不出来,只能又长叹一声,随他去了。
第二日,柳清芳早早地便在门外叫温初白起来。那些查印记的人从早至晚皆有可能会来,毫无规律,且每次的人也大多不相同,柳清芳只能早些给她遮住,以不变应万变。
温初白开了门,被她眼底的乌青吓了一跳。
“娘亲,你这眼底是怎么了?昨夜一宿没睡?”
柳清芳微笑道,“不碍事的,我先给你将那印记遮了。”
她一边忙着,一边也讲着自己前一日的收获,“昨夜我左思右想,虽然不能直接配毒物让江決察觉,但是,我却想起了一个方子,与那面霜中的一味药材相克,如若江決带着身上,又与她母妃常常来往,也是能起到中毒的效果,就是成效慢些,可能要要月余才能见效。”
“那就足够了。”温初白也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刺杀一类的事情行不通,能一个月之内报仇,已然是超出预计。
“除了这个锦囊外,还要多做几个,免得汀贵妃生疑。”温初白说着,又道,“对了,家里还有钱吧?我在外面的时候,生怕你们吃不饱、穿不暖。”
“有。”柳清芳微笑道,“你走时打下的基础已然十分好了,太子那十盒面霜在宫中抢手得紧,一下子,所有宫闱之人,皆知道了我们,再者,还有那明月馆引来的生意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