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白皱着眉尝了一口汤,意外地感觉味道还不错,再鼓起勇气吃了一口那肉……
这......这不是鸡肉啊。
她将汤底搅了一搅,底下翻上来一个......黄鳝头。
江煜刚从自己的汤里捞出那个鸡腿,一转头看到呆滞的温初白,还以为她想吃,便问道:“白娘子,你想吃这个吗?那我们俩换。”
“不用不用不用。”温初白心知两人喝错了汤,连忙护着自己的汤盅连连摇头。
江煜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平日里没有抒解之法本就十分难受了,这王府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还用这等壮丨阳汤来激他?
温初白叹了口气,还是由她来解决吧。
两人的汤见了底,温初白便回院去了。小店既已正式开业,她们仨总得有人去看店,她得回去跟二人一同出门。
推开房门,白桃一双通红的眼睛吓了她一跳,“你这眼睛怎么搞得?”
白桃见到她,呲牙一笑,“我夜里睡不着,就溜出去买了药材和面霜,这会儿马上就都磨好了。等下叫夫人看看每种都要放多少,昨晚上摔碎的就能补上啦。”
她说这话时,一双眼里遍布血丝,衬得瞳仁格外黑亮,温初白不由想到了上一世最后,沉静黯淡的她,便将她拥入怀中,“白桃,不用这样,昨天是我话重了,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只希望你能一直无忧无虑的,一直是我的傻白桃。”
白桃两只手都是药粉,被温初白拥住的瞬间便僵硬得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只好嘟囔着反驳,“我才不傻呢......”
柳清芳被这边的声音引来,她的精神看起来也不是很好,自打温偏安那封休书写好,柳清芳便一直恹恹的。
“娘亲,我们该去看店了。”
白桃立即道,“我也去!”
“你。”温初白将她按在圆凳上,“你就好好地在这给我睡一觉,睡醒了在家等我们回来。”
白桃瘪瘪嘴,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今天的店和前一日一样算得上冷清,温初白在门口瞧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袋,看出了重要原因,“娘,我们这店还没取名呢。”
柳清芳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倒是响起了一个男声。
“几日未见,公子的店营业了。”
温初白偏过头去看,竟是江汎,便招呼道:“江公子。”
江汎瞧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面上仍是那副惯常的和善笑容,“几日未见,公子给令堂的店便开起来了,恭喜啊。”
温初白点点头,意识到两人在大街上,便道,“我娘就在里头,我们进去说吧。”
江汎还没来得及坐下,白桃口中那两个夫人恰巧也来了,温初白瞧过去,果真其中一个用轻纱蒙着脸,遮着脸上的小痤。
江汎是个男人,温初白也做着男装打扮,柳清芳取了一勺前一日给那妇人用的去痤霜,为了避嫌,带着两人去了后堂。
江汎将那霜放在鼻下嗅了一嗅。
温初白想起柳清芳之前说过的药方的事儿,有些紧张。
江汎闻了一会儿,问道,“这面霜里都放了什么?”
温初白道,“我也不太知晓,我娘亲比较擅长制药,可我愚笨,在这方面一窍不通,所以没学过。”
江汎点点头,“这里头起码有七八味药材,再加上面霜本就有花草油脂,这样混合在一起,我也只能闻出其中两三味来。的确是好东西,怎么卖?”
作者有话要说:温初白:赵管家虎吧?给他喝黄鳝汤,想憋死他?
江煜:我又不是没娶妻,我为什么会憋死。
温初白:!!!???
第三十三章 老僧
温初白一愣,“你要买?”
江汎微微点头, “我不用, 给家里长辈买些。”
江汎帮她多次, 她怎么会问他要钱?再说,江汎的长辈不正是宫里那些妃子,倒正好与她走高端路线的想法不谋而合。
温初白笑道, “你稍等段时间, 我送你几套。”
“不用。”江汎摆手道, “你们做生意也不易, 哪能占你们便宜。”
“别。这省下的钱, 就当我给文贝街的人送粥了,你可别挡着我的福报。”
“哈哈哈哈。”江汎笑了起来, 还没待开口,里头的两位妇人便抹好面霜出来了。
“太谢谢你了。”那带着纱的妇人道, “我昨天回去就觉得这痤消了不少, 我便和我相公商量了一番, 决定再买一套。”
柳清芳道,“现在真的还没有货, 起码要等一周时间。”
“无妨。”她从袖子里拿出两张票券, “这一万元算作定金, 等拿到货了,再给你补剩下一万。”
另一个妇人也连连点头,掏出一万票券来,“我也是, 这是我的定金。”
柳清芳将钱递给了温初白,叫二人登记好名字,约定一周之后交货。
江汎一直瞧着,有些哑然,“这面霜竟如此昂贵?”
“不是。”温初白把钱揣进怀里,有点尴尬地举起一瓶去痤霜道,“这一个是八百元,她们买的套盒,有四个这个,我们定价是三千。但是这东西现在有价无市,那两人想要抢下一批货物,所以才抬高了价格。”
江汎点了点头,“既有人愿意出如此高价,便证明你们价格取低了。何况,有价无市的珍宝,本也该取高些。”
“......”温初白哑然,转了话题,“江公子今日出来是要忙什么?”
“没什么。”江汎微笑道,“我的粥铺也开业了,我正打算去看看,恰巧路过你这儿。”
“是了,上回你就说要盘一间粥铺的。”
江汎点点头,“公子有兴趣,可以一同前去看看。”
说实在的,温初白对那粥铺兴趣缺缺,且今日白桃又不在,她不想柳清芳一个人看店累着。但她又想说服江汎从她这拿几套面霜走,将这面霜的名气打到宫中去,正两难着,柳清芳摆了摆手,“去吧,多做些善事,积积福报。”
于是江汎便带温初白去了汤谷街一墙之隔的文贝街,他的粥铺选在这条街的正中,两人仅是走路便花了不少时间。
文贝街,又名乞儿街,因街上的乞丐太多而得名。
那些人形式各样,但几乎都褴褛肮脏,有的人缺胳膊少腿,乍一看去十分骇人。有的人只着下装,露出的上身满是伤痕,甚至还有烙印。瞧见江汎过来,便接连地跪在地上,小声叫着“太子殿下”。
江汎也不厌烦,一个个地说着快起来,下次见到不用行礼。可他这话早已说了百遍,这文贝街的人们各个尊他敬他,怎么说也没用。
眼前,一位蓬头垢面的母亲拥着瘦骨嶙峋的孩子,母子两个皆是目光呆滞,两人面前摆着个破碗,黑黢黢的,满是豁牙,里头零零碎碎地放着几枚钱币,加到一起也没到十元。
就是再晴朗的天气,文贝街也被浓雾笼罩,温初白心里难受,从怀中掏出几枚十元的钱币,放在了那母子的碗里。
那女人便开始磕头,“谢谢恩公,谢谢太子殿下......”
那孩子也像终于醒来,腾腾几步跑到温初白面前,用稚嫩的童音道谢。温初白这才发觉,面前这个瞧不出样貌的孩子竟是个小女孩。
“这......”她望向江汎,眼里是不加掩饰的不知所措。
可是江汎也没办法,自责地道,“这是常态。”
文贝街越往里走,环境越差,人们的状态也越差,显然两边巷口相对而言人流大些,更容易讨上钱财,而到了巷子正中,就连空气也是一种腐败的味道。
江汎的粥铺显然已经开业几天,两个小二在里头忙碌着,米香冲淡了叫人燥郁的阴霾,引来了排着长队的打粥人。
温初白瞧了一会,只见他们打粥,却没见人付钱,“你不收钱吗......”
江汎腼腆一笑,“本也就常来施粥,总是推着车太不方便,不如盘个小店,也不用那么麻烦。”
他说着,又指向不远处一个草屋,“那间铺子我也打算盘下来,开个药铺,文贝街上人住的多,一个病了便会感染一群,早些治疗会好很多。”
“还有那边,到时候可以开一家布店,放些麻布、棉布。”
温初白顺着江汎的手指四处打量,心中明白,江汎虽说是要开铺子,实际上却都打算送,怀川能有这样一位心怀天下的太子,可以说是是皇室祖上积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