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几日前聪慧王江煜才迎娶了温相家唯一的嫡女,听嘉陵王江決这意思,竟是要娶一个庶出为妃!
场面一下复杂,毕竟温家庶出举报嫡出算是小事,可未来的嘉陵王妃举报现在的聪慧王妃可是大事了。
江煜紧紧握住温初白的手,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也不敢做出太明显的举动,只在心中恨自己羽翼生长得太慢,竟叫自己的王妃陷入险境。
“虽然如此。”江桑开口,“但聪慧王妃毕竟是身份高贵,还是让嬷嬷先确认一下是否属实吧。”
殿后出来两个嬷嬷,看架势是要把温初白带到后堂去验,江煜急了,拦在前面,“你们这些坏姨娘,不准动我白娘子!”
可那嬷嬷只听江桑的,瞧见江煜拦人,只是微微一顿,便绕过了他去捉温初白的手臂,众目睽睽之下江煜也无法用内力,只能靠蛮力推倒一个,却叫另一个拖着温初白往后堂走了几步,他去拽那个,结果这个又上前拽温初白。
“不准动我白娘子!你们要带我娘子去哪!”
厅上混乱一片,江煜和两个嬷嬷皆被拉扯得满面赤红披头散发,甚至江煜的手背还叫一个嬷嬷的指甲刮了一道血条,各个皇亲国戚头一回见皇子撒泼,个个看得津津有味,一时间竟无一人劝阻。
“父皇。”江汎上前一步,他眉头皱着,似是不能理解眼前的闹剧,“父皇,这是一个误会。”
“误会?”
“是的。”江汎边说着,走到了跪着的温初澜身边,举起了她的右手,“温姑娘,你可是用这只手抓的聪慧王妃的衣裳?”
温初澜顺着自己被举起的手抬高时间,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的手指尖竟染上了一抹红。
第二十六章 三次劫数
众人瞧见皆是一惊,就连江煜也愣在原地。
江汎接着道, “方才我便瞧见了, 还以为温家姐妹只是闹着玩, 便没多在意,没想到竟闹到了金銮殿里,温姑娘, 你嫡姐心智单纯, 分不清轻重缓急, 你理应多担待。”
一直十分紧张的温初白松了一口气, 她虽为进宫做了准备, 但却也不是万全,叫江汎这一打断, 反倒是十拿九稳。
“这是怎么一回事!”江桑问道。
温初白“哇”地一声在殿中哭得地动山摇,“我要当星星, 你们为什么要拦着我, 我要当星星!”
殿里都是皇家之人, 大家面面相觑,心中均有了几分主意, 江桑摆了摆手, 示意两个嬷嬷带温初白下去, 这回江煜倒是没闹也没拦,三人很快下去,又很快回来。
两个嬷嬷带着温初白跪在地上,“回禀陛下, 老奴已检查过聪慧王妃的右肩,的确如温姑娘所言,有一块红斑?”
“哦?”
“可……”那嬷嬷展开手中的一块白绢,“可那红斑是用胭脂画上去的,老奴一擦便掉了。”
这样的反转简直猝不及防。
跪在两个嬷嬷中间的温初白还一边抽噎一边抹着眼泪,“父皇,管家说身上有标记的人是星星变得,我想当星星,你就当那是真的不行吗?”
……
众人的神态各异,但大多的都在捂着嘴忍笑——这下就算温初白自己承认她是灾星,也没人会相信了。
江煜在袖子里紧握的拳终于缓缓松开,瞧向温初白的眼神里更是多了一抹亮光,他腾腾几步跑了过去,“白娘子,你本就是我心中的星星。”
于是那些偷笑的人又偷偷变了神色,皇家大多人情淡漠,大家仍是笑着,可神情中多了一份艳羡。
插曲过后,大家各自归位,江桑按照计划叫了国师出来。
国师仍是一副心系天下的悲悯模样,立在江桑旁边沉着神色又将灾星之事讲了一遍,但最后安慰大家道,“不过众位王爷、王妃、郡主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今日查阅典籍,发现灾星想成事,要经历三次劫数,次次攸关性命,并不是想祸我怀川就可以做到的。”
本来提着心的众人顿时放下心来,和睦王更是夸张地当众跪在地上叩谢天恩,念叨着天佑怀川,定不会被灾星所祸。
三次攸关性命的劫数。
温初白沉着面色,下意识地望向了身边的江煜,也许是眼花,江煜虽然看着在笑,但她却总觉得那笑意和他们平日里相处的不同,似乎未达眼底。
正事说完,江桑也放松了些,“对了,方才決儿说,要娶温家姑娘为妻?”
自古以来,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江決虽为皇子,却也难逃此列,他听江桑这般说,面色毫无变化,只是又一次上前道:“儿臣与温家姑娘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还请父皇成全。”
江桑本也有让温家与嘉陵王府结亲的意图,听江決又有如此决心,便想着同意下来,既能满足儿子的愿望,又能控制温家的势力,可谓一举两得,但温初澜此时毕竟还顶着温初白的名字,按身份算,只是个庶出,“那便这样,朕做主,将温家姑娘赐婚于嘉陵王,做侧妃。”
皇子娶妻,虽是侧妃,却也算是喜事,江桑话音一落,便满堂的都是恭喜嘉陵王、恭喜皇上一类的道喜声,唯有温初澜与江決脸色不好,一个要上去和皇帝理论,另一个则忙着拦人。
江桑对那拉拉扯扯的两人恍若未见,大手一挥,“那今儿议事就到这,煜儿,你随朕来,其余的便回府去吧。”
江煜被皇帝叫走,殿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开始走,不消片刻,便只剩了温初澜、温初白和江汎、江決四人。
温初白有些诧异,江決与温初澜留下其实在她意料之中,但是江汎会留下却在她意料之外,她正奇怪着,又瞧见江汎竟然朝自己走了过来,微微侧挡住自己,竟是一副保护的姿态。
温初澜仍在被封侧妃的气头上,故意留下来就是想要在温初白身上撒气,瞧见江汎那样站着,一时血气冲了头脑,“姐姐,你与太子这般亲近,五皇子知道吗?”
温初白还未来得及回话,江汎却先温润道:“姑娘请自重。”
温初澜更是生气,“这是我们家人之间的事,太子殿下未免管得太宽。”
江汎倒是毫无架子,他嘴角含着笑,像是在哄家中不懂事的孩子,“巧了,你未婚夫江決是我三弟,你姐姐温初澜是我五弟妹,就连你,也将是我三弟妹了,我管的不也都是我的家事?”
温初澜脸上五彩变幻,险些一口气将自己噎死。
若不是温初白抢走了她嫡女的身份,本小姐今日又怎会落得一个侧妃的名头招人嘲笑?
可她还未开口,皇帝身边的李公公便出来打断了这场上单方面的剑拔弩张,“叨扰了,聪慧王妃,皇上要见您。”
温初白点点头,自知在这里留着也不是什么好选择,便感激地瞧了一眼江汎,随李公公去了后殿。
温初澜死死盯着温初白的背影。
温初白,我要你死。
温初白不知温初澜的想法,李公公带她走的那条路与先前两个嬷嬷带她走的小路全然不同,这是一条满满华贵气息的主路,通向的也是皇帝专属的议事书房,她本还有些紧张,却却没想拨开珠帘进去,眼前的景象竟格外父慈子孝。
两人似乎已经聊了一会儿,江煜抱着一个竹筐笑得开心,里面全是水灵灵的荔枝,瞧见温初白进来,便欢喜地道:“白娘子,你瞧我朝父皇要来了什么好吃的,你快过来。”
温初白欢天喜地地扑了过去,丝毫不顾礼仪地坐在了江煜身边。
江桑早就习惯了江煜的孩子心性,此时便当是一对孩子在闹,非但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连连温声嘱托道:“慢点吃,慢点吃,切不可一口吞了,别噎到了。”
江煜点点头,将荔枝剥开,湿淋淋的壳随意地放在江桑的书案上,果肉则喂到了温初白口中,温初白也便学着他的样子,像是新婚之夜那般,两人你一个,我一个地分食起来。
起初还好,但温初白越吃越觉得江桑看自己的眼神奇怪,她瞄了一眼,只觉得那眼神太过复杂,像是欣慰,像是愧疚,像是喜悦,又像是渴望。她虽重活一世,可到底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对于年过半百的江桑实在是丝毫看不透,读出他眼神里那一丝渴望后,干脆将手中正剥着的荔枝递了过去,“父皇,你吃。”
江桑愣了,半晌也不去接。脑海中百转千回,没想到儿媳妇会对自己如此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