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聘+番外(78)

纪姝捏着拳头,鼓起勇气对卫氏道:“我想嫁给广安伯府的二少爷裴少仪。”

卫氏迟疑了一下,重新坐下,“你才多大,那裴少仪如今都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了,难道还能等你?”

纪姝声如蚊蚋:“实在不行,做妾也行……”

卫氏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直到纪姝说第二遍,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做妾?我生你养你,费尽心思的让你做了这纪家的小姐,你告诉我你去做妾?”

卫氏抬手就往纪姝的背上打,纪姝也不反抗,梗着脖子随她打。

卫氏哪儿舍得真的下狠手打她啊,打了几下,她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眼泪籁籁落下,她摧胸顿足,一脸的痛心,“你说你就是嫁个门户低些的做个正房大娘子也好,你竟然动不动就要给人做妾?”

“这么多年,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如嫡出的?教养嬷嬷,教书先生,爹疼娘爱,你缺了哪一样?让你这么自甘堕落,甘愿与人为妾?!”

纪姝却不以为然的道:“母亲,您这话女儿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与人为妾,您进了纪家的门,不也是千方百计才得了个姨娘的位置吗?您既然看不起,当初又何必要做纪家的这个妾。”

听着自个儿辛辛苦苦教养出来的女儿,如此字字珠玑的对她说着戳心窝子的话,卫氏咬着牙,只觉得一股血腥往上涌。

“母亲!”

“卫姨娘!”

卫姨娘身子一软,人就倒了下去,春平院里炸开了锅?

去请郎中的请郎中,去报信的报信,哭的哭,呆的呆。

齐辉堂那边,朱氏带着襻膊(注:又称臂绳。宋代的一种挂在颈项间,用来搂起衣袖方便操作的工具),捏着笔,时而抬头娇笑而视,时而低眸游走笔蛇,姿态优雅,去水中之莲,清婉秾丽。

她作的是窗前黑漆美人束腰花几上的,那株含苞待放的胭脂色重瓣牡丹花。

纪宏惬意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觉得有趣,放下账本凑过去瞧,只见划伤笔墨如注灵意一簇簇牡丹跃然纸上,争奇斗艳。

纪宏端画凝视良久,目露惊叹,“这笔力若是没有十年,难成矣。”

朱氏侧颜,抿唇而笑,“妾不堪,学画十二载矣,师从赵……”

话音未落,外面一阵的哭闹声传了进来。

“韩嬷嬷!我们家姨娘都昏死过去了,求您让我见见二爷吧!”

让你见二爷?韩嬷嬷心下不屑,心道二爷好不容易和我们家夫人感情和睦,新婚燕尔的,若是让你们家那位外室娘子狐媚子勾了魂儿去……那卫姨娘的狐狸尾巴岂不是又要翘到天上去了。

“病了就请郎中,二爷这会儿没有功夫,等会儿我自会禀了二爷,你且先回去,莫要在这儿闹,不然我可要叫人来把你叉出去了!”

朱氏去看纪宏,见他眉头微蹙,心道不好,当下露出忧容:“二郎,卫姨娘怎会病了,妾陪您过去看看吧。”

纪宏有些意外的回头,旋即露出了欣慰的神色,点了点头。

纪容坐在炕上,慢悠悠的摇着舂棒,瓷舂里茶香味越发浓郁,脑子里却还想着清明发生的事。

听说了春平院发生的事,纪容停下手里的动作,饶有兴致的问:“是为了什么吵的?”

秋葵笑的见牙不见眼,却也知道不是什么话都能乱说的,凑到纪容耳边低语:“七小姐想嫁人了!”

纪姝才多大啊?纪容不由咋舌,秋葵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补充道:“七小姐想嫁给裴二少爷。”

纪姝想嫁裴元宝?纪容捧腹大笑,“你说她看上裴元宝哪一点,是觉得他大冬天的摇扇子觉风流倜傥?还是说被他遛鸡逗狗,章台走马的丰功伟绩感动?”

秋葵也跟着大笑起来,主仆两个笑的前仰后俯,红暖端着茶点进来,不由好奇,“你们笑什么呢?”

秋葵立刻就止住了笑,“没什么,没有,我和小姐说笑话呢!”

不过纪容对此也上了心,纪姝这样的性子,嫁给谁也是个不能安分的,若是真的嫁给了裴元宝,那就有裴元宝哭的时候了。

纪容觉得看在他这些年还是会帮了自己很多事的份儿上,自己还是找个机会提醒他别走夜路吧。

段禹山此时正坐在静安寺胡同的小院子里,端着一杯清茶发呆。

汪如是敲了登闻鼓,闹得满城皆知,皇帝下不来台,命人重新调查,有人上书纪家和汪家早有勾当,就连当初纪家三爷和汪如是儿子在酒楼见面的事情都被抖了出来。

纪沅现在是受人把柄,想辩解几句也无能为力,你说的越多,皇帝就越觉得是你心虚了,那事情就会变得更难办,

现在是辩解也不是,不辩解也不是,纪三爷只怕是头疼啊。

段禹山捻须而笑,只要这件事能够把薛文杰摘出来,又不用牵连到四小姐,那就算是全身而退了。

转念想到最近纪府四周聚集的势力蠢蠢欲动的情况,脸色又凝重了起来。

四小姐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个能不让别人觊觎的理由,让自己远离利益争夺的中心才是,否则若是正面交锋,四小姐一个弱质女流,迟早会成为权力决斗场上的彩头,周家几百万两的产业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会被无限的放大。

思及此,段禹山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了长风,“务必亲自送到纪府,交给四小姐的人。”

朱氏和纪宏坐着小轿子,同去了春平院。

郎中过来扎了针已经走了,桑枝跟着去抓药了,白芷在窗前伺候,纪姝在坐在床头的小杌子上,低着头捏着帕子,目光呆滞。

外面婆子高声喊着:“二爷二夫人过来了!”

她如梦初醒,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站起身,给一前一后走进屋的纪宏和朱氏行礼:“父亲,太太。”

纪宏转头看向纪姝,沉声问:“怎么叫太太!”

纪姝望着纪宏,只觉得心里委屈,她转头扫了一眼朱氏,见她容光焕发,粉面薄妆,眉眼带笑,心下酸楚更甚,立刻就红了眼圈。

第090章 月上柳梢头

“父亲,我母亲躺在床上呢!她不是我母亲!”

她红着眼睛,如同在控诉着什么,声音尖锐的回复纪宏。

朱氏见纪宏额头青筋直跳,忙站了出来,轻轻的抚着纪宏的背,“好了好了,和孩子置什么气啊,只要高兴,叫什么都无关紧要,孩子还小,大些了就懂事了。”

纪宏看向纪姝的目光难掩失望,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纪姝,错身走到了床前。

朱氏在身后耐着性子安抚纪姝:“七小姐,你别怪你父亲,他这是关心则乱了,你父亲最是疼爱你,咱们姝姐儿是大姑娘了,不生气好不好?”

纪姝哪里听得进去,这时候不管从朱氏嘴里说出什么,她都觉得是惺惺作态,恶心的她想打人!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朱氏比纪姝高一个脑袋,此时正弯着腰,谁知纪姝忽然发狠,奋力的去推她,那力气来的猝不及防,朱氏仰面往后倒,屋子里一阵的惊呼声。

纪宏闻声回头,就看见朱氏花容失色,人就狠狠的撞在了身后的衣架子上,哗啦啦的一声,衣架子倒下砸到多宝阁上的瓷瓶古玩,屋里鸡飞狗跳的一阵碎瓷声……朱氏整个人倒在了衣架子上。

碎瓷片透过六月的薄纱裙子刺进了朱氏娇嫩的肌肤,纪宏瞳孔瞬间放大,两步奔上前,“婉婉!”

这是朱氏的小名,韩嬷嬷有次无意中说起,之后,纪宏私下就喜欢叫朱氏婉婉。

纪宏抱起朱氏冲了出去,“备车!去回春堂!”

韩嬷嬷面色惨白的跟在后面,只留下一屋子的狼藉,还有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纪姝,庞妈妈听说之后从秋水堂赶了过来。

“七小姐,你糊涂啊!”

纪姝这才回过神,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和父亲的焦急的神色,她一把扑在了庞妈妈的怀里,“呜哇”一声痛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

庞妈妈一直带着纪姝,见她哭得这样的伤心,心里也一抽一抽的,“不怕,不会有事的。”

朱氏被七小姐推到受伤的消息很快就在纪家传开了。

卫氏醒来就听说了这件事,气的浑身发抖,好半晌才平复了心情,“叫七小姐进来!”

纪姝挪着步子磨磨蹭蹭的进了屋,纪子羡兔子似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就听见卫氏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根祸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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