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容笑着,“那你出去和王爷说一声,让他别担心,这一时半会儿生不下来,春寒料峭的,别在院子里着了寒。”
沈妈妈这才答应,说着我很快回来,就往外去了。
魏琮看见沈妈妈红着眼睛,由不得心头一跳,急声问道:“里面是怎么个情况,容儿可还好?”
他别的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想知道纪容还好不好。
沈妈妈摇头,“孩子不好生,因为夫人之前宫寒一直调理,也没有好,现如今含了参片,有了些力气,夫人说还要等些时候,让王爷先去歇着,别着了凉。”
她就看见魏琮身上穿着薄袄,连披风也没有穿。
魏琮选择性的只听见前半句,宫寒?他记得当初寒冬腊月,他那个糊涂岳丈罚纪容在雪地里跪着,还打了她,当时若不是他去的快,只怕命都捡不回来了,可之后就留下了病根。
他顿时心里一阵的心火直冒,大掌捏的“咯咯”作响,若是纪容有个好歹,他定要让他们跟着陪葬!
沈妈妈还想说什么,屋里又响起接生婆和纪容的声音,她顾不上旁的,转身就进了屋。
丫鬟们把门关上,魏琮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纪容痛苦的呻吟,额头上竟也跟着溢出细细的汗。
“纪小四,你给本王听着,若是生不下来,本王只要你!你敢有个好歹,本王就把天给颠个个儿!”
魏琮的声音传进屋里,纪容的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她抿紧了唇,不敢说话,心里的疲惫却想是有魔力一般,被驱散了大半。
这个人说话也不注意地方,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虽然这样想着,心里却像是被什么击中,软成了一团。
她从来不怀疑魏琮的话,他说到就会做到,她深信,若是自己出了事,他会做出什么样惊世骇俗的事,她不能有事,不能看着他重蹈前世的覆辙。
一炷香,两柱香,三炷香……屋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魏琮的手捏得越来越紧。
白笙就看见,王爷浑身都在颤抖,好像在害怕什么,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傻了眼儿。
魏琮终于等不下去了,他抬脚就要去推门,却被门口的春锦和冬霜拦住:“王爷,夫人还在里面,这会儿进去,只怕对王爷不好。”
女人生孩子的时候血气重,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有禁忌在,冬霜春锦两个不敢让开。
魏琮扫了两人一眼,“别让本王亲自动手。”
白笙见魏琮是铁了心要进去,忙去拉冬霜:“王爷要进去,你们拦着也没有用,快些让开才是。”
魏琮直接推门进了屋,屋里的婆子们吓了一大跳,立刻有人出来拦他:“王爷快些出去,这是血光之灾,您贵重之躯,千万要注意这些禁忌啊!”
魏琮不管,动作敏捷的闪身绕过那婆子,冷声道:“她在本王这儿,百无禁忌。”
纪容听见,心中百感交集。
魏琮看见纪容狼狈的躺在床上,被子上血迹斑斑,不禁心头剧痛,上前就握住纪容的手,颤声安抚:“我来了,你别怕,别怕。”
然后对接生的产婆道:“本王已经请了宫里善夫人之症的黄太医来,若是太难了,这胎……不要了。”只要纪容在,他就不怕,他实在看不下去,她为了给他生孩子而受苦的样子。
纪容用力的拍了他一巴掌:“胡说什么,这是我们的孩子,你说不要就不要,我一定要把他生下来的。”
魏琮转身,对她笑了笑,什么也没有再说。
纪容却知道,这家伙是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更改的可能了,她能做的,就只有尽全力把孩子生下来。
他待自己情深义重,自己没有不竭尽全力的道理。
屋外刮起风来,春雪缓落。
五更天的时候,黄太医进去施了针,快到天明时,伴随着雄鸡报鸣,屋里响起一道响亮的啼哭声。
“大喜啊大喜!王妃喜诞麟儿!”
屋里声音响起,外面春锦冬霜秋葵几人都喜极而泣,抱团痛哭。
纪容疲惫得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洗干净了,用大红色福字襁褓裹着放在她身边,魏琮也在,他爬在床沿睡着了,手却紧紧的握着她的左手。
这一刻,纪容的心里暖洋洋的,有种说不出来的轻快明亮。
她小心翼翼的支起半边身,这才感觉下身疼痛,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惊醒了一旁的魏琮。
“怎么了,醒了吗?”
他眼睛还没有睁开,已经急急的问道。
纪容失笑:“你累不累,要不去暖阁里躺一会儿?”
魏琮没有答话,起身把她仔细的打量了一遍,问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到了没有,四姑姑过来了,和沈妈妈一起在厨房里给你做吃的,有薏米鸡肉粥,要不要吃点?”
听说四姑姑也来了,纪容更是一阵暖意浮上心头,她点了点头,魏琮刚要起身去外面,门已经被推开,纪清媛和沈妈妈都端着托盘,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估摸着你也该醒了,果然猜中了。”
纪清媛笑着走过来,魏琮帮着把托盘上的碗接了过来,见是热粥,就放在了床头的小杌子上。
第245章 大结局(终)
“这孩子是足了月的,看这小身板都结实啊,就是让你受苦了,这半个月呢,我就每日都过来帮你看着点,你之前月事里跪了雪地,本就伤了身,这会坐月子,好好的调理一下才行。”
纪容听着纪清媛的话,不禁眼眶发酸,“我是姑姑的闺女,生错了地方。”
魏琮知她心中苦,又听说月子里不能哭,损眼睛,忙低身去抱孩子给她看:“你别只顾着说话,孩子还没有看上两眼呢。”
纪清媛也意识到这个话题太伤感,跟着笑道:“别的当娘的,生个孩子当宝似的,你倒好,孩子在身边儿,也不见你多亲热一下,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纪容这才转悲为喜,去看孩子。
春日的风一刮,万物都换了颜色。
春雪过后,万物竞长,夜雨悄声入梦,枝芽抽枝发条,一片春景生机勃勃。
纪容月子里听了不少有趣的事。
听说永昌伯夫人去世了,就有人说是因为二公子庄明浩娶媳妇,给冲死的,这话头止不住的从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言语中传出,气的裴锦妍差点三尺白绫上吊自尽。
没过几天,纪容又听说,永昌伯府二公子,夜宿男风馆,永昌伯亲自提了人回府,闹得满京都沸沸扬扬。
纪容倒不知道,原来庄明浩还有这癖好,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可见这一世,庄明浩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来同样一个人,也有很多种不同的活法。
父亲到底是没能醒过来,因为和三房闹的不愉快,所以由大房做主,让纪宏搬到了齐辉堂住下,由朱氏和林姨娘一起照看,齐辉堂和纪府之间的那道门也被封了起来,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也算了了。
她吃着燕窝什锦汤,转头看儿子,他刚吃饱呢,小嘴嘟起,嘴角还有奶渍,小手抓得紧紧的,十分可爱。
屋里燃着安神香,一缕一缕薄烟袅袅回环,绕梁而上,菱花窗紧闭,檐下画眉鸟婉转啼鸣却像是在说春光好似的,听之念之,想必窗外,花繁叶茂,光景正好。
纪容就要出月子了,四月的海棠正好,之后蔷薇盛开,她想去看看母亲,告诉她,自己过得很好。
那些心结,让她也……放下吧。
纪姝此时傻了眼,她抬头看着头上竹林阴翳,如遭雷击,环视一圈,更是心灰如死。
卫氏躺在她的不远处,看样子脑袋受了伤,马车侧翻在地,马儿早就不见了踪影,远远的还能听见马蹄声远去。
身边全是她们带的行李,散落一地,比她们还要狼狈,大包小包,箱笼都被翻找过,值钱的东西全部被劫走了。
纪姝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这是遇到了山贼!
买的两个丫鬟和打下手的小厮都比割了喉咙,死相凄惨,纪姝忙上去拉卫氏,急声喊着:“娘!娘你快醒醒!”
卫氏半晌没有动静,纪姝害怕极了,她害怕万一被发现她们还活着,那穷凶恶极的山贼会不会卷土从来,把她们也杀了。
她慌了神,见那些东西都是些春夏穿的薄衣,也懒得要了,逃命要紧,走了两步,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卫氏,真把她丢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