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些,薛正阳就感觉刚才的那一口酸梅汤都煮沸了似的,让他又烦躁起来。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了,四妹夫,我是有事想求你帮忙的!”
四妹夫…魏琮听着,嘴角就忍不住的翘了起来,他难得好心情的道:“什么事,你说吧。”
薛正阳就开门见山道:“我想找个正经差事做,就算苦点累点也行,我就是不想我娘觉得我顽劣不堪,整天想着怎么管着我。”
魏琮觉得有趣,“你真能吃苦?”
薛正阳一本正经的点头,“反正不读书,我觉得都成。”
不喜欢读书……魏琮立刻有了主意,“既然你不喜欢舞文弄墨,不如跟着我进军营如何?就是这份苦,可不是谁都吃得消的。”
跟着魏琮去军营?薛正阳呆愣住,他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家里给他请的西席先生三天换两,挨了不少的打,可依旧于事无补,后来父亲母亲也认命了,不再逼他读书了。
他顿时眼珠子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可旋即又有些气馁:“人家习武都是从小开始学,我都半大小子了,能行吗?”
魏琮放下茶盅,“所以说,你要吃得下这份苦头,这功夫不负苦心人,你只要肯好好学,吃苦耐劳,就没有不行的事。”
这话像是给薛正阳打了鸡血似的,他登时恢复了刚才一脸斗志昂扬的模样。
“我听你的!”然后高兴的跳了起来,亲自给魏琮斟了一杯茶,“不过…恳请四妹夫帮我给我爹说两句话可成?他总说我们家世代书香,不出**子,只怕听说我要去军营,他第一个跳出来拦我。”
这是小事,薛文杰也不像那么迂腐的人,魏琮有把握说服他,就答应了薛正阳。
薛正阳高兴得不行,魏琮问他要不要留下来用晚膳,他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回去吃!”
然后风风火火的出了王府。
用过晚膳,魏琮这才说起薛正阳想去军营的事。
纪容一愣,圆溜溜的葡萄就落在了地上,“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你怎么就答应他了呢,他身娇肉贵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和四姑姑交代啊!”
魏琮叫她情绪激动,连忙哄着她:“别着急,别着急,你若是不愿意,我回头和他说一声就是,不过——”
他补充道:“我觉得他或许真能从这上面下下功夫,你想想,他都十五岁的人了,文不成武不就,这性子若是能磨练磨练,就算以后不能封侯拜相立功,也能沉稳下来,这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听着魏琮的分析,纪容冷静的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
“我就是心急,担心你好心办错了事。”
纪容垂下头,竟然有些委屈巴巴的样子。
魏琮失笑,躬身捧着她的脸,狂qin了一通,这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手,他媳妇也太可爱了叭!
第218章 恶人自有恶人收
夫妻两个亲热了一会儿,纪容这才想起纪邹氏去世的消息。
魏琮漫不经心的点头,“你若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别去了,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长辈,你现在是咱们家的宝,任性点是应该的。”
纪容愕然,“什么叫任性点是应该的?”
不过她的确想亲自回去一趟,有些事她心里才有数,担心别人回去办不好。
第二天,纪容和魏琮在王府前分手了一个往城北去,一个往城西去。
纪容怀孕之后,魏琮就精神紧张,把他惯用的那辆马车给了纪容,又增加了护院,出门不把那十二个护卫带上,他就不许自己出门,搞得纪容去哪儿都声势浩大,像是太后出巡似的。
马车在纪府前停下来,纪府前想巴结纪沅而来吊唁的人群顿时如洪水四散开去,腾出了正门前的位置。
宋氏亲自带着人迎了出来,见纪容挺着个大肚子,行动却灵活敏捷,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还亲自来了,让人送了祭品过来也就是了,何苦……”
宋氏拉着纪容的手,笑得眼角的褶子菊花似的皱在了一起,纪容就环视了一圈,见纪府披麻戴孝,像都是纪邹氏的孝子贤孙一样。
纪容忍不住的笑,可见着为了趋名逐利,就是祖宗也可以改姓的。
“无妨,就当出来散散心了。”
纪容扶着春锦的手跨过门槛,秋葵冬霜就一个在后面,一个在前面护着她,生怕她磕着绊着,宋氏就笑:“你这两个丫鬟还真是乖巧懂事。”
话音刚落,谭娘子就上前来:“三太太,那边在催您过去,说是二太太有急事,回了齐辉堂。”
宋氏就皱起眉,谭娘子看了一眼纪容,然后飞快的收回视线,这才对宋氏道:“说是十少爷不大好。”
“怎么会…”宋氏惊讶出声,“可请了郎中?”
“说是韩嬷嬷去请了,二爷在前院和三爷一起招待客人,前脚被八少爷请走了。”
宋氏就摆手,“行了,今天人多,你叫个人注意一点儿那边的动静,这老太太才走,那边就出事,难免传出风言风语,不好听。”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有忌讳的,这小孩子阳气弱,若是因为府里的白事冲撞了,纪沅的官声也要被影响,今天吊唁的人这么多,就怕有人心生别意,借此生事。
宋氏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纪容:“你是自家人,三伯母照看不周,不要往心里去啊,你不如回棠华苑坐会儿,等我忙过了这阵子就过来看你。”
纪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看着宋氏走远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往棠华苑去。
却没有想到会在回廊处遇见一张熟面孔。
“纪姝?”
那人见了她就要走,却被纪容眼尖的认了出来。
纪姝穿着一身半旧不新,洗的有些发白的天蓝色夏裙,头发挽成妇人髻,眉眼间尚存几分青涩,敷了厚厚的脂粉,却难掩憔悴。
见被认出来,她也懒得再躲,索性正了身,不情不愿的喊了声四姐。
纪容没有计较她的称呼,只是忍不住好奇,纪姝怎么会在这儿。
她是未及笄就嫁人的,说起来正礼都没有办,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宋氏不会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么……她是偷偷溜进来的?
纪姝没有来得及多想,目光所及,纪容高高隆起的肚子,还有那一身玉青色薄烟翠绿纱的广袖褙子,玉堂春秾的束胸裙,脚下缀着珍珠的藕荷色绣鞋,还有头上叮铃作响的如意翡翠流苏玉簪……
她不禁眼眶泛红,一双手都攥成了拳。
“四姐有何吩咐?”
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纪容捂了嘴笑,“吩咐,谈不上吩咐,只是梁举人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啊?”
“夫君事多,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陪着我一个妇人,四姐若是没有吩咐,我就先走了。”
纪容没有拦她,看着她走远了,这才对春锦道:“你去问问三太太,七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的,若是三太太太忙了,就去问清少奶奶。”
清少奶奶就是纪清的媳妇江孟双。
春锦把纪容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边,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应声而去。
秋葵就上前一步,顶替了春锦的位置,“七小姐怎么变成了那副样子,要不是她那幅尖酸刻薄的嘴脸,我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听着她心直口快的话,纪容失笑,冬霜却板了脸训斥道:“在外面不可多话,夫人就是太纵着你了!”
“夫人都没有训斥我,姐姐着急什么……”秋葵低声喃喃,有些不服气。
纪容听着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往棠华苑去。
纪容正在指使粗使婆子搬东西,就听说前面闹起来了。
“说是清少奶奶屋里丢了东西,清少奶奶发了好大的火,让人关了家里的门,说要捉贼,把三太太气的够呛,说是家里还有客人,她就为了一根玉镯子闹起来,叫人看纪家的笑话,清少奶奶不管,一口咬定七小姐偷了她的东西……”
结果如何纪容并不在意,如果纪姝是堂而皇之的回来,想必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她不安好心,自然有人出面收拾她。
纪容无意久留,让人把东西抬上了马车,让人给宋氏留了个口信儿,就回去了。
纪姝百口莫辩,她怎么会知道江孟双的镯子怎么跑到她身上的,可她院儿里的婆子一口咬定看见自己在江孟双的院子外面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