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聘+番外(15)

纪容眼泪汪汪,这就是她的外祖母,周许氏。

早年操持家业,又因母亲出嫁后膝下寂寞,年纪不大却早生华发,明明只有四十多岁,看着却如同六十老妪,叫人心酸不已。

“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

周许氏的声音发颤,抱着女儿不停的说着你可回来了,惹得众人都鼻头发酸,文氏带着自己的儿女上前去搀了周氏起身,一边安抚周许氏:“大伯母可别哭了,堂妹这才回来,一路的奔波赶路,咱们先进屋去吧。”

周许氏闻言连连点头:“对对对,先进屋,咱们先进屋去说话。”

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周氏抹了一把眼泪鼻涕,转身唤着:“容姐儿,快来搀着你外祖母!”

一家人热热闹闹得进了府。

周许氏身边的林嬷嬷却是止不住的抹眼泪,“小姐这下回来了就好了,就好了!老夫人她日日夜夜的念着小姐走到哪儿了,什么时候到,听得老奴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盐林位处江南,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风光无限,景致怡人。

周家是盐林大户,周府采用的徽式建筑的传统建法,黛瓦白墙,高墙封闭,马头翘角,青砖门罩,石雕漏窗,色彩典雅大方,古朴自然。

比起京城的朱甍碧瓦,浓墨重彩,纪容更喜欢周家的色调,有种让人沉淀安宁的祥和之感。

穿堂会水的天井下用两尺长的椭石凿了一个玲珑鱼池,精工巧匠引活水交替,缸底生了水草,布上形态各异的糙石,看着野趣横生。

周氏转身就看见纪容停了下来,躬着身子看池子里的鱼,她不由的扬起唇角,眸中暖色渐生,温声喊着:“容姐儿,我们去看外祖父。”

纪容这才站直了身,朝着周氏小跑过去。

祖父住在正房的小阁楼上,木地板上倒映出人影,一尘不染。

此时的外祖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纪容站在人群外面,只听见母亲的哭声,还有外祖父含混不清的声音。

外祖母走了出来,无声的抹着眼泪,纪容小心的挪着步子走到周许氏身边,一言不发。

有时候哭泣并不是多么丢人的事,哭出来远比憋在心里强多了。

周许氏心情微微平和才发现了纪容,她乖乖的站在自己的身边,小小的一个人儿,看起来让人心疼得紧。

“小丫头,你站这儿做什么呢?”

周许氏一脸宠溺的低身看着外孙女,纪容张开手臂抱了抱她,“我喜欢外祖母,也喜欢外祖父,容儿也难过。”

有种莫名的暖流从周许氏的胸口淌过,寂静无声却又那样的无法忽略。

周家打算把周家一半的产业都分给周家独女周岚清的消息传来时,纪容大为震惊。

这事儿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沈妈妈叹了一口气:“只怕这事儿难办,周家如今还住着周盛昌和周仕贵两兄弟呢,附骨之蛆,准儿想分一杯羹。”

纪容却并不这么以为,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

而且周盛昌虽说是依附于外祖父外祖母生活,但也帮着打理产业,倒也不能说别人是附骨之蛆。

金箔动人心!周盛昌和周仕贵两个表舅对周家产业动心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他们也该明白,母亲是外祖父唯一的女儿,外祖父这样做并不为过。

纪容当即就跳下床,拉着沈妈妈悄声道:“我们去母亲那儿。”

沈妈妈迟疑:“这会儿老夫人还在夫人屋里呢,我都过去会不会……”

纪容却不依,用力的晃着沈妈妈的手臂拉长了声音喊:“我要去,我要去嘛!”

沈妈妈没法,只好抱了纪容往周氏那儿去。

初月见了沈妈妈,行了礼就压低声音问:“沈妈妈怎么过来了,夫人在屋里和老夫人说话,这会儿只怕不方便。”

纪容噔噔噔的跑过去,用力的去拍门,谁敢拦她啊,周氏听见了动静连忙起身开门,见是女儿,脸上的不虞之色就瞬时消散了。

“容姐儿这是怎么了?”

纪容探头就看见坐在罗汉榻上的外祖母周许氏,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嘿嘿”的笑了笑,一边喊着外祖母,一边往里去。

“我想娘亲了,我要在娘亲这儿午憩。”

那样子娇憨动人,惹得周许氏擦了眼泪破涕为笑,周氏略略犹豫,叮嘱沈妈妈在外面守着就是,关了门重新走回去。

纪容就钻到周许氏的被子里,像只小猫似的蜷在一边。

周许氏母女俩不由的露出了啼笑皆非的笑容。

“闺女,要不要去内室睡,母亲要和你外祖母说话,吵着你睡不着哩?”

纪容含含糊糊的嘟囔着什么,翻了个身,看起来已经睡着了,周许氏笑着给她掖了掖被子,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别再多想了。”

周氏疲惫的叹了一口气:“娘,这事儿你就别再提了,父亲如今身子骨成了这样,女儿是外嫁妇,不能留在你们身边尽孝,也就指望着堂哥和堂嫂们了,我怎么能拿这些产业,您别说了。”

纪容偷偷的支了耳朵听,闻言不由的暗叫不妙,母亲怎么又犯糊涂了!

第018章 丑态

外祖父只有母亲一个女儿,就是把家产都给了她,别人也无权置喙。

纪容一想到母亲以后在纪家可能受到的轻待就不由的心紧,倘若母亲有周家一半的产业傍身,纪家谁敢怠慢?

周家的一半产业啊!那可不是几百上千两银子!

母亲是嫁妆丰厚,不用为柴米油盐费尽脑汁,可坐吃山空,谁又知道往后的光景如何。

尤其是前世因卫姨娘的编排,父亲让母亲拿出自己的嫁妆来添补纪姝和纪子羡兄妹俩之后,母亲真正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如今想来,纪容是深深的后悔,她与母亲从前的关系疏远,她觉得母亲不能帮扶自己,又不能在纪家站住脚很,连父亲的心都拴不住,让她嫡出的身份在纪家也变得不明不白,十分尴尬。

只是死过一次了,有些事情好像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以成年人的心境来看待母亲的做法,或者说是以母亲的角度来与母亲将心比心,设身处地,她才能明白母亲的用心。

母亲待她是极好的。

只是母亲被外祖父和外祖母宠坏了,作为周家独出的嫡女,母亲一直过的顺风顺水,大道理知道的一箩筐,却只知道用生硬刻板的规矩来约束别人,并不是真的融会贯通。

这或许也是为何母亲纵然姿容妍丽,却没办法留住父亲的心,甚至还比不上乔姨娘,一个接一个的生。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她记忆里,外祖父去世之后,母亲同自己娘家的关系就日渐淡薄了,可见周家落到周盛昌一家手里之后,并没有记挂旧情,甚至在母亲被卫氏挤兑得无路可退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纪容的心里顿时变得沉甸甸的,她必须要让母亲改变主意。

等母亲把叹着气的外祖母送出去回来,纪容骨碌骨碌的从罗汉榻上爬了下来,跑到周氏身边。

周氏以为纪容睡得正香,正想要叫初月几个进屋来把她抱到内室的床上去,却见她精神不错的朝着自己跑来,露出来几分惊讶的神色。

“怎么还没有睡,容姐儿是不是还不习惯外祖父家?”

纪容的小脑袋就摇得拨浪鼓似的:“娘亲,外祖母说要分好多钱给母亲,是不是我们以后就可以时常回来看外祖母了,还可以接外祖母去京都玩了?”

周氏柔柔的笑着,抱了女儿放在膝头,忍不住伸手捏捏她鸡蛋似的脸颊,听着女儿的话,却并没有放在心里。

纪容暗暗着急,却又无计可施。

“是,以后咱们接了外祖母去京都玩,也可以带着我们容姐儿来盐林看外祖母!”

全然是一副哄孩子的口吻!

纪容恨不得拍拍母亲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被浆糊糊着了,忍不住问:“那没有银子,娘亲怎么安置外祖母啊,就是要在烧雪阁买一包盐酥花生也要一两银子呢!”

闻言,周氏这才认真的看着女儿,话出口却是:“你怎么知道的,小鬼机灵?”

纪容暗自苦恼,这就是做小孩子的不好,不管你说什么,她们都觉得是童言无忌,是做不得数的玩笑话。

纪容索性捏着手,有些扭扭捏捏,神情紧张的道:“外祖母送给娘亲的银子,娘亲可以分一点给我吗,我给娘亲买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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