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是村里的大姓,也是因孩子过多而丢弃他的那户人家的姓。
第一天上学李药就被村里孩子欺负了,李药性子随了桃娇娇,总笑嘻嘻的不在意,又是开朗讨喜,直到有人辱了桃娇娇,他才抗了柴火棍跟人打了起来。
他向来懂事,没有下重手,反而自己看起来身上的伤更可怖些,于是也没有什么担忧,倒是那孩子的父母来道了歉。
他又慢慢长大,有一天下学听到后山的砍了许多树,说是今年冬天太冷了需要很多柴火,他母亲惯来喜欢那些树,他急急跑了回去,看到了母亲哭的撕心裂肺,他愣了,然后过去安慰,结果看见了母亲脸上的桃花片片落下。
桃娇娇一向不让他碰她脸,可这次她那么难过,李药就去碰了——那张面具是皮肤的触感。
李药跑了出去,半夜才回来,回来他道:“娘,你是妖吗?”
桃娇娇承认了。
李药就哭了,他说娘你不是妖,是他的娘,是他亲生的娘。
桃娇娇沉默了好久又说是。
可李药却在那之后再没叫过她娘,只唤她娇娇。
再后来,桃娇娇算着年岁就办了葬礼,又躲回了后山,只在夜晚跟李药见面。
李药聪明,脑袋转的快,他十六岁时村里来人买了药材,随口说成色不错,便问是何处来的,药是李药从后山摘采的可他道的却是向游医买的,不过多了用不了。
买药人走了后,李药就开始采药材与外界进行买卖,后来赚了大钱,他在后山建了大房子,打算养药材再去买,因为总摘采迟早会没有的。
他告诉桃娇娇,等他赚了很多的钱后就带她出去玩,外边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也有很多桃树。
桃娇娇看着他比自己还高的个子,笑着点头,又看看他的新房子,说你要是娶妻生子了一定要让她抱抱。
李药沉默良久后点了头。
可是后来,李药没有再回来。
后山的房子崭新没有任何人住,时间久了,就有人偷偷摸摸的来偷东西,桃娇娇失手杀了他,血溅在她脸上,温温热热的,她抬手摸了摸,突然明白过来——李药丢下她了。
她往村里去,比对着那些惊慌失措的人的脸,听到有人喊:她是不是李药那不见人的娘?她不是死了吗?
桃娇娇觉得吵极了,于是她一口咬下了那人的脑袋——烦死了,你们就知道说……
刺耳的尖叫在村里响起,有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跌跌撞撞的哭喊着,桃娇娇突然想起李药自从知道她是妖以后就再也没叫过她娘。
她杀了村里的所有人后就坐在了血泊中一点点的啃食着那些人的脑袋——不是人就不能做李药的娘,不是李药的娘的话她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羁绊了,所以……它被丢下了。
那一夜后桃娇娇一直恍恍惚惚的,它不愿意再去任何事情了,也不愿意思考自己状态不对,它就只想在这等着李药,但它没等来李药,它等到了一个夜妖。
夜妖好像心疼坏了,温情的抱了抱它,就好像小时候李药抱它一样,十分温柔。
它浑浑噩噩的跟着他,听他说这一路,都是李药走过的路。
直到走到了一个叫钟南城的大城,它站在城外,听着城里人声鼎沸,突然就茫然了——它来这……是为什么来着?
……它出生何地?
遇见过谁?
娇娇是谁?药郎又是谁?
……或许都不重要了。它想:它只要化成人,化成人,然后去找一人。
那人介意它的脸,夸过它的发,是个小小圆圆的孩子,是青涩的爱笑少年,也是个沉默的高大青年。
它要化成人,要找到那个人,要听他唤它一句……唤它……
一句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两章~
第29章 出名
人生若不是悲欢同舟那便称不上人生。
荷花池妖倒地之时就化为光点消失了,木安华觉得那像萤火虫,她走过去抓了把,手心空空如也。
她垂头看地面,那一处干干净净,除了荷花池妖刚落下的泪。
木安华看了一眼就抬头——打更人头被咬断了一半,倒在地上摇摇欲坠,乔天仙正收着自个细丝与剑,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看完两人她又转头看向严胥和阿枯,她收起刀道:“妖只有一生,它们没有转世,也没有遗体,诞生于天地最终也归于天地。”
严胥看着她点头,目光中存着微微的光。
木安华将刀放入背篓,突然想起了那天插在背篓的荷花,她动作一顿,朝严胥快走两步,质问:“我给你的花呢?”
严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很诚恳的道:“物归原主了。”
木安华了然:“你丢到城主府的荷花池里了。”大概率是给他时就转头顺手丢了。
严胥不说话就只笑。
木安华转头就打算回去睡觉,严胥笑眯眯的跟上,阿枯朝乔天仙拱拱手也打算离开,但乔天仙开口喊住了严胥。
严胥瞟了眼离开的木安华,问他:“做什么?要是是指今晚这事就不必说了,你且处理我们会配合。”
乔天仙无话可说,气哼哼的转身去城主府叫人。
阿枯问严胥:【他会怎么处理?】
严胥抬手把白团子从阿枯肩上取下塞回了折扇里,语焉不详:“他们是亲兄弟。”
阿枯却了然,他抬眼看见木安华已经没影了,严胥也没急慢悠悠的时候走,于是他也放慢步子跟着他。
严胥姿态放松,他用着闲聊的语气道:“妖的一生还真的不公平的很,到最后存在都会被人抹去。”
阿枯想了想:【但,风过留痕。】
严胥哈哈一笑,他道:“倒也是。”
——
次日,钟南城中传出消息,威猛山庄庄主、钟南城城主乔致安的弟弟乔天仙已抓住了凶手。
在天上榜第十的木安华和探士严胥与阿枯相助下,已经逮捕了害死城主府的凶手。是一位养了条狼狗的精神错乱的男人,他脸上有着斑斓的花纹,所以打更人才会在惊恐之下认错。
公告很长,文字之间的引导意味并不重,但更显得真实。那位打更人确实在那一晚过后吓的不行,一些稍微突兀的动静都能吓他一跳,还总是在胡言胡语的说着有两个妖怪一起在吃人。
一直被信赖的城主府的公告和一些不正常之人的风言风语,人们自然会相信前者。
午时将满嘴胡话的花纹男人和那条狼狗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
而大半夜才回去休息的严胥三人一觉睡到了下午才起床得知了消息。
一番洗漱后三人点了一桌子饭菜迅速填肚子,那种饥饿感没有之后木安华才含糊的开口:“乔天仙动作好快啊,他没有睡觉吗?”
严胥动作斯文的倒了杯酒:“现在应当去休息了。”
木安华坐的直,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两人,然后快速而自然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下,遂猛咳。
严胥看过来反应了下,然后拍她背,顺带嘲讽:“我还以为你这胃能海纳百川呢。”
木安华按住喉咙,硬生生打断了自个的咳嗽。
阿枯给她换了个杯子到了茶水。
严胥见人没接话接着道:“我点的酒烈,你要是好奇我给你点些不太醉人的?”
木安华面无表情的摇头表示不需要,顺带的把这种液体划在了讨厌的范围里。
严胥看着她乐的不行,然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放下,朝着木安华眨眨眼:“有个朋友来了。”
木安华听着动静,她座位几乎正对大门,阿枯坐她对面,于是她歪头避过阿枯去看,然后下意识的看了眼衣襟。
一夏:【呦!谷壹!】
谷壹衣裳换了一身,但人仍旧是温温柔柔的模样,他缓步走过来然后在一侧站定,礼貌问:“我可以坐这吗?”
严胥笑容满面:“哎呀客气,直接坐就行了。”
于是谷壹坐下,友好的问木安华:“你手臂的伤怎么样了?”
木安华对他挺有好感,抬起手臂就甩了甩:“轻伤,没影响。”
谷壹点点头,又对着阿枯微微一笑,阿枯默默回以点头。
谷壹看了看桌面拿出了好几块手帕垫上,然后才拿出一些偏硬的纸:“今天顺风快报看了吗?”
木安华眨眨眼,凑过去一看,发现这是八寂楼的八卦,她想起了八寂楼楼主骆致风答应她的事,眼睛瞬间一亮,问:“有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