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墨抬眼,从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立马微微皱了皱眉,低头作若有所思状,半天从他口中挤出四个字,“不曾见过”
柴云修从月泉边化形的那一刻开始,刑墨就一直在他身边,所以他最亲近的人莫过于他。对他而言,邢墨是挚友也是父兄,他见证了自己的诞生,相伴自己千年。因此,若邢墨也不知苏文泽与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这世上便不会有人知晓。
城外树林茂密,如碧绿翡翠,蜿蜒的林间小道沿着溪流延伸,隐约可听到瀑布流水之声。小道尽头为一山中碧潭,小道连接着独木桥,通往潭中木屋。夕阳透过林中枝丫间隙,撒在青色瓦片之上,金色中蕴出一抹红,好一个世外桃源。
马车在碧潭边停下,苏文泽撩开门帘,跳下车,一女子从帘子后露脸,苏文泽伸手前去搀扶,“姑娘留心脚下”他温柔稳重,彬彬有礼。
孟姝瑗净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色,微笑着点了点头,仍是一言不发。
而此时车棚顶上的二人已消失不见,小屋的屋顶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坐着一个红衣少年,那一抹红色被四周的碧绿环绕,格外显眼,可惜能看到这抹红色的只有身边那皎如月光的绝美男子。
邢墨看着走进小屋下的一对璧人,二人的左半边脸被夕阳照射成暖黄色,右半边脸隐匿着,凸显了二人精致的五官,画面美的如画本小说中才能看到的场景,若这二人之间不发生点什么,真是太过让人惋惜如此相配的两张脸了。
柴云修左手一摊,信手变幻,一本银色的锦书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上。他心血来潮,想找点乐子,说道“刑墨,你看,这两人还真是男才女貌,要不我们打个赌,看看他两是否有缘”
柴云修仰起头,一脸期待地望着邢墨。邢墨的身影迎着夕阳,挺拔矫健,器宇轩昂。
“赌什么”玄天君低头看了看面露笑意的少年,问道。
柴云修眼中冒金光,想到个不错的主意,“就赌……两坛君子殇,怎么样”
玄天君默默转回头,望着那一男一女,“不赌,你是月老,姻缘之事,岂不都是你说了算”
柴云修一手托着姻缘簿,呼的站起来,反驳邢墨,“话不是这么说,我虽是月老,牵缘引线,结百家连理。可缘起缘灭,自有天定,姻缘簿上载,无从修改,也不是我说了就算”
他满脸委屈的看着玄天君,他自认一向他也算是循规蹈矩,从不任意妄为的。
“说的我故意想坑你两坛酒一样”他气呼呼的翻看着姻缘簿,邢墨依然一言不发,一脸无奈,但他默默露出一抹笑意,浅的无人能发觉。
“奇怪,为何姻缘簿上查无此人”
柴云修睁大着眼睛,将姻缘簿反复查看,不时如揉着眼,盯着姻缘簿一个字一个字地查,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虽不是每个人都有姻缘,但姻缘簿上必有其名,除非此人为超脱轮回,超脱红尘,为能定天命之神。”
刑墨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翻看姻缘簿的柴云修,落井下石数落道,“所以说你这月老当的太不称职,姻缘簿上竟还有无载之人……”
话说一半突然戛然而止,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再一次陷入沉思。
柴云修并没有发现邢墨的异常,自顾自的滔滔不绝。
“刑墨,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苏文泽明明是一介凡人,为何姻缘簿上没有他的记载。还有,为什么我对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柴云修一脸严肃,转头看向邢墨,平时吊儿郎当的他突然如此正经,让一贯泰山崩于前还淡定自若的玄天君一惊,像是心虚般的不敢看直勾勾盯着他的柴云修。
考虑片刻,他决定,将他心中所想告诉柴云修,“日前,天帝召我议事,幽冥主君神塗5000年刑期已满,从幽冥界失踪,或许与此人有关”
“啊?幽冥主君失踪为什么会和一个凡人有关,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柴云修的好奇之魂瞬间被激发,他咧着薄薄的嘴唇,挠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尚无证据,日后言明”玄天君没有正面回答柴云修的提问,设了个悬念。
话说这幽冥主君,原有两名,神塗温濂,魑魅魍魉之首,能号令百鬼,上古时期归顺女娲,封幽冥双神,掌幽冥界。
后昊天大帝组建天庭,统领六界,女娲遁世。相传温濂不服天庭统御,于幽冥川反抗天庭,为战神荡魔天尊玄天上君击杀,形神俱灭。
天庭念及神塗并不知晓温濂反叛计划,并未参与,不予重罚。但为其兄长,又不查之过。判5000年不得出幽冥界,仍掌幽冥界。
如今5000年刑期刚满,神塗失踪,有人猜测,他是去寻找温濂了,也许他从不相信温濂会反叛,可是温濂早已灰飞烟灭了5000年,世间已无温濂。也有人说,神塗去找战神报仇了,众说纷纭,总之都无真凭实据,以讹传讹罢了。
第4章 强行牵线
一根红线缠住苏文泽和孟姝瑗的脚踝,绑定后消失不见。
“这是作甚”玄天君不解的问道。
柴云修从腰间抽出鎏金折扇,打开轻轻一扇,左手中的姻缘簿渐渐淡去,他慢慢坐下,翘起二郎腿,左手臂枕在脑后,悠闲又散漫的靠在屋檐上。
“你不告诉我,我就偏要弄清楚!我倒是想看看,他究竟何许人也!姻缘簿上既无其名,说明他与任何人都空白一片,而他又非掌天命之人,难道我月老还做不了他的主吗?!”
“随你,只一条,日后莫要来向我借取天宸剑便可。”刑墨侧着身子,双眼望向远方,挺拔的如同水杉,临风而立,一群飘飘。
柴云修冷哼一声,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不借就不借,有什么了不起的”柴云修理直气壮的样子,佯装不屑一顾。其实这话说出口,他确实是很心虚的。
月老牵线,当然牵的是红线。这红线从姻缘树上长出来,月老将其摘下,用于捆绑男男女女,促成佳偶连理。别看它是根红绳,一旦牵上,世间仅有一物能将其斩断,那便是染上月老鲜血的天宸剑,必须染上月老的鲜血,这也算是对月老错牵红线的惩罚。
可是天宸荡魔戮神,被它伤到不脱层皮是绝不可能全身而退的。所以千百年来,柴云修只问刑墨借过两次天宸剑,两次都要了他半条小命。
“姑娘请安心在此住下,此处人迹稀少,绝不会被人发现,等避过风头,姑娘若想离去也请自便,苏某不便就留,就此告辞。”苏文泽恭恭敬敬的向孟姝瑗作了个揖,后退两步准备转身离开。
“苏公子请留步”一路上一言未发的孟姝瑗终于开口叫住了他。“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小小心意请公子收下。”
孟姝瑗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个白色锦缎香囊,双手呈到苏文泽胸前。这一寸锦缎还是她从裁缝店的废料中挑拣出来的。上面秀着紫色的丁香花,味道清淡雅致,让人心旷神怡。
苏文泽有点迟疑,这香囊一般是定情之物,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呢。孟姝瑗想必是看出了他的疑虑,赶忙解释道,
“公子不要误会,小女子只是想报恩,丁香清心凝神,希望助公子睡个好觉。”孟姝瑗早就发现,苏文泽深邃的眼睛下面,有着淡淡的眼圈,想是这两天尚书府大乱,他已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那苏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文泽弯下腰,双手接过香囊,又深深的鞠了躬个,转身向屋外的月色中走去。
时光如梭,这一眨眼的功夫,夕阳已经在染红的西边天空落下,明月从另一方缓缓升起。月色中的小屋,更显静谧,微凉的的湖水上飘起如云雾般的水汽,袅袅婷婷围向小屋,俨然一个人间仙境的模样。
柴云修斜躺在屋檐上,一根红线牵住邢墨握着剑的左手腕,俏皮的扯了扯道,“诶刑墨,你此次为何下凡,有什么事情是要你这威名赫赫的战神亲自出马的,总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方才已言明事情缘由,天帝派我暗中寻找神塗下落,不得大张旗鼓,以免引起六界混乱。”刑墨说着用力拽了下红绳,柴云修一个不留神,手中的红绳竟被他夺了去。
邢墨将红绳握在掌中,又是一顿数落,“红绳都握不住的月老如何牵缘引线,你若无事,赶紧回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