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奉我父皇之命,前来贵国求娶朗玥公主,以结两国秦晋之好,不知陛下意下如何?”殷行一原先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奉命行事,父皇要他娶就娶吧。可方才一见,他深刻地感受到,这朗玥并非善茬,他心生芥蒂,瞬时动摇。此刻,他心下有些悔意不愿与盛京联姻。
“承蒙北晋皇帝抬爱,小女自幼刁蛮任性,若真要与贵国联姻,朕免不了要再好好****她,让太子见笑了。”
皇帝陛下很显然是从方才殷行一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了一丝端倪,这朗玥的公主脾气看来是又爆发了,惹得这太子有些许不悦,只能先安抚安抚他再做打算。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朗玥按耐不住心底的抗拒,从北晋太子入京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强压着心中的委屈与不满。
殷行一一路走来,慕容戈礼数周到,敬迎他进宫,百官跪迎,皇帝亲自召见,耐心安抚,是不是全天下人都极为重视这门婚事,巴不得她能嫁去北晋,只有她自己,千百个不愿。
她想着想着,越想越委屈,一肚子苦水无处倾吐,这公主的身份就此禁锢了她的自由,倒不如,不当这个公主了。
朗玥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足了劲,同样昂首阔步行至殷行一身侧,当着满朝文武之面,奋起反抗。
她道,“父皇,朗玥绝不会嫁于北晋太子,若是你定要与北晋联姻,便废了女儿吧,杀了女儿也可!”
朗玥拒绝地斩钉截铁,丝毫不给在场的殷行一与皇帝留一丝颜面,殿中因为朗玥的这句话,喧闹纷纷。大臣们一个个诧异地看向公主,又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大声讨论,只能唏嘘不已。
同样惊骇的还有殷行一,公主如此抗拒,使得他颜面扫地。他自认,自己才学卓著,英勇善战,在各国太子中绝对出类拔萃,竟被人如此拒绝,心伤之情盖过了愤怒,惹得他挫败的低下头沉默不语。
大殿中尴尬气息四处弥漫,无人知晓如何缓解这微妙的氛围,皇帝陛下一时慌了神,头脑发懵。皇后见状,赔着笑脸,缓步走下台阶。
她一起身,满殿大臣自觉紧闭嘴巴,恭敬地弯腰低头行礼致敬。六国之中,盛京最重礼仪,皇帝皇后身旁,万万不能有人高过他们,故而,只要于帝后立于同一平面之上,其余之人均要行低头礼。
“此事不急着商议,你们或许可以相互了解,太子初来,想必还没有见过盛京的风土人情,明日,我让公主陪同太子游览盛京城如何?”皇后的笑容带着一点强势,她虽客气,却完全不给人拒绝她的选择可能。
朗玥闻听,不愿接受,再次想要奋起反抗,却被皇后一把拽住。
皇后的手藏在宽大的水袖中,紧紧握住朗玥的纤细手腕,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握得朗玥手腕上直传来强烈的压迫感。皇后顺带甩给朗玥一个饱含杀气的眼神,如一盆冰水浇灭了朗玥精虫上脑般的冲动之火。
朗玥瞬间冷静下了下来,她知道,母后眼中的杀气不是针对朗玥她本人,而是针对,她心中在乎之人。
面对朗玥的妥协,皇后终是心满意足地再次展露笑颜,她回到台阶之上,众臣见状,齐刷刷的挺身直立。
“护卫军首领听令,命你明日护卫太子与公主出行,万保证安全”她高高在上,眼中带着傲视一切的气势,号令护卫军,朗玥心有不悦,却不得不从。
她立于雕刻着龙像的台阶之上,正发号施令,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补充道,“哦,对了,记得护送太子与公主去往月老庙,寻那半月老求个签”
自从昨日北晋太子进京,这邀约楼的茶余饭后话题也转了方向,北晋太子进京求亲,公主当场拒绝。
此事件,下朝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传遍整个盛京。不仅邀月楼,如今走在街上,都能听闻这北晋太子的伤心事迹。
孟姝瑗微微驻足,在邀月楼外听了个大概,她心下也生出一丝同情,这北晋太子也真够惨的,当面被公主扶了面子。她见过公主一面,谈不上了解,但是基本习性依然摸索清晰。刁蛮任性不假,痴心绝对也是真。孟姝瑗摇了摇头,走进了月老庙。不知这公主与北晋太子往后如何发展,希望不是孽缘一段吧。
从她救下苏文泽,安置于草庐之日起,孟姝瑗已然大半个月未来月老庙,想来她的不告而别,定是给大家造成了一些困扰,如今苏文泽伤势基本愈合,她也该出来寻点差事,赚点银两了。
“子骞,你在吗,子骞?”孟姝瑗方才路过解签台,今日台前空无一人,仅有那一块三角牌匾立于台上,“暂停营业”。她顺道进了内院,唤着他的名字,四处寻找,可是整个院落唤了个遍,也不见应答。
孟姝瑗心下有点疑惑,先前她在庙中当差,这小师父十天中七天都不营业,今日莫非又出去喝酒了?而她之前不在,依照他这营业的频率,不知酒钱是否够花。
“你可回来啦,你再不回来,我就没钱买酒了!”柴云修索索索地夺门而入,抱住孟姝瑗身后的柱子开始埋怨,他嘟了嘟嘴,脸上写满了委屈。
孟姝瑗正在思索,被柴云修这猝不及防的出现惊了一惊,转身之时险些撞上身后的柱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她怎么总觉得,自己在这庙中养了个幼弟,明明可以自食其力,却偏要暂停营业。
柴云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自己不知何时竟也学会了邢墨的坏习惯,悄无声息,猝然现身。他憨憨的望着孟姝瑗,与她相视而笑。
月老庙外,马蹄落在石板路上,发出啼塔之身,由远及近。黑色健硕的马匹飞驰电掣,从主街的远处飞奔而来。一名身穿黑色铁甲的士兵从马上纵身一跃,稳稳落地。他右手扶着剑,快步冲进月老庙,大声叫唤,“这里谁是主事!”
这士兵气势凛然,在大殿之前的姻缘数前站立。他的出现,惊扰了庙中的信徒们,一个个缩在墙边,将那士兵环绕起来,不敢靠近,只敢远观。
孟姝瑗和柴云修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相视无言,默契地急匆匆往外走。“我是,军爷有何贵干啊?”柴云修“唰”地打开扇子,丝毫不怯,黑色的折扇在他胸前挥舞,玩世不恭的态度让他在气场上完胜碾压。
第16章 一对璧人
士兵一脸怀疑,“你主事?你才几岁呢,你能主事?”他嘴角牵出一抹笑,满是不屑与轻视。
柴云修也不甘示弱,心中暗自盘算着,“确实,在天界我还真算年轻的,也就几千岁而已啦”当然,这话可不能说出口,装摸做样地掐指一算,收起扇子,双手背在身后,他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我能不能主事暂且先不讨论。”
说着他突然降低音量,轻声细语,只容身旁二人能闻,“不过这位军爷,今早是否被房中夫人赶出房门,只因昨夜青楼花酒之事被察觉”柴云修好似能将这士兵全然看透,将他的糗事一一刨出。
因为私事被人发现而开始慌乱的士兵,瞪着眼睛四处张望,他惊恐观察者围观的群众,好在他发现,柴云修话语极轻,看客们张望着院中三人,并未听见对话内容。他如此私密的事情,眼前这个少年从何得知,确实有点本事,他终于信了柴云修是此处主事之人这件事。
士兵尴尬的躲闪着眼神,不自然地抬起右手握拳,放于嘴鼻前干咳两声道,“这位师父,既然你是此处的主事之人,还请移步内院说话。”
柴云修诧异,这是我的月老庙,哪有人如此不拿自己当外人,自请进屋的,也罢,无所谓跟你一个小兵一般见识,进屋就进屋,看你有何贵干。他心下想着,又一次“慈祥”地笑着,顺势点了点头,到了句“请”。
孟姝瑗上前相迎,她倒是很主动揽活,勤勤恳恳,不必柴云修操心。
屋内三人,柴云修与士兵坐在圆桌前,孟姝瑗立于柴云修身侧,那士兵一改方才盛气凌人的姿态,改了态度,小媳妇似的说话谨小慎微。柴云修端着一副架子,将自己佯装地如同一个老者,俯瞰士兵。那士兵率先说话,“皇后有命,待朗玥公主与北晋太子前来月老庙求签祭拜之时,还请半月老先生务必要说他两天生一对,天作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