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墨染嘴角微勾,“也不怪皇侄如此羡慕,若你与洛姑娘早日成亲,想必也会乐不思蜀。”
北堂弈默默闭上嘴,论伶牙俐齿,他不及北堂墨染远矣。不过……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洛菲菲,目光十分温柔,的确也不远了。
……
于傍晚入席,布菜的宫女鱼贯而入,百位朝臣及十二星主入座后,北堂弈才举杯贺道,“此次顺利解决虫患,众位功不可没。”
言罢,百官齐贺。
北堂弈身边的太监正想为他布菜,一把匕首倏尔便横空刺了过来,北堂弈眉目一凛,飞快抽身躲开。
侍奉的宫女中居然混进了刺客!
那宫女见匕首劳而无功,又从怀中掏出一条软鞭来,狠狠地往北堂弈的方向缠去!
谁也没想到忽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台下的大臣们大惊失色,北堂墨染心中一紧,将叶青芜交给苏寻仙,便飞身上前与那婢女搏斗起来。
所幸刺客只有一名,很快便被北堂墨染制服了。
“没受伤吧?”叶青芜吓的心都快蹦出来了,飞奔到他面前再三查看,确定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拼杀,更何况对方是她的丈夫,足够让人提心吊胆了。
叶青芜忽然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仅仅是她的夫君,还是黄道国的宸王殿下。他不仅仅是她的天,更是负责了皇帝乃至于皇室的安全。
宴会尚且有这样的危险,平时呢?每一次都能像这样幸运吗?
北堂墨染察觉到她的不安,安慰的握了握她的手。
宫女很快被绑的动弹不得,北堂弈上前一步,皱着眉问,“谁派你来的?”
宫女扭过头冷哼一声,“你这狗皇帝灭我家族,我只是想为我父母和族人报仇罢了。”
大约是生平第一次被骂狗皇帝,北堂弈的脸立刻黑了。
“污蔑我家龙蛋?”洛菲菲也不乐意了,“他当皇帝这么多年,还没做过灭族的事儿呢。”
宫女哑然,继续低着头不肯招供。
“不说?”北堂墨染冷哼一声,“听闻猎户国有一种极刑,将犯人全身割开撒上蜂蜜,再将毒虫倒上去,伤口便会又痒又疼,莫非你想试试?”
宫女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亲眼见过自己的许多同伴受过此刑,在甜甜的蜂蜜味儿中感受剧毒之痛已经十分诡异,偏偏毒虫舔咬你的皮肤,又有一种痛不欲生的麻痒之感。
“我说,我说!”宫女立即招供道,“是国师!国师奉猎户国君主之命潜入黄道国,虫患和狂化之毒都是他引入的!”
众人面色剧变,北堂弈更是怒极,厉声吩咐将人押上来。
待国师忘言被押上来时,叶青芜险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被绳索紧紧捆住的居然只是一个十余岁的少年。如果不是北堂弈那声“忘言”,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自太皇太后嫁入黄道国,这位少年国师就一直跟随在身边,后来凭借几次功利顺利坐上国师之位,也算是黄道国的肱骨大臣之一。
如此异于常人的心智,也难怪猎户国会派他来当卧底了。
“昨日你果然是故意打翻蛊虫。”北堂弈审视着他。虫患和狂化之毒皆是无用,又差一点被查出幕后主谋。也难怪他这样迫不及待想要弑君。
“忘言,你终究是太急躁了。”
此刻忘言被侍卫紧紧压在地上,嘴角还止不住的冷笑着,“如今说什么都无用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我猎户国很快就会兵临皇城,你这皇帝当不了几日!”
“朕黄道国何惧你边陲小国。”
北堂弈转身坐于龙椅之上,双手紧紧握拳,高声道,“宸王,你可愿带领二十万兵马,将那阴险狡诈之国一举覆灭?”
北堂墨染颔首,“臣之幸也。”
“甚好。”北堂弈点头,又下令道,“国师忘言通敌叛国,现押进地牢,择日处斩。至于你——”他看向行刺的宫女,“一同处斩!”
“陛下恕罪!”宫女连连磕头,求饶道,“我知道忘言的一个秘密,只求陛下能放我一命。”
叶青芜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即使被押上大殿,与北堂弈对峙,甚至被判决处斩,忘言的表情都十分平淡,说是无畏死亡,却更像是自信。
自信无人能把他怎样。
实在是十分诡异。
而此刻他的面色却一下子变了,“你这贱人,我猎户国待你不薄!你居然敢?”
北堂弈命令那宫女继续说下去。
宫女似乎是瑟缩了一下,继续道,“忘言拥有不死之身,能附身在任意活人身上,想要杀他,只有将他活活烧死,使其魂魄消散。”
忘言的脸色惨白,“你居然……你居然真的敢……”
“原来如此。”北堂弈的眉头皱了一下,有些庆幸这宫女多说了几句,否则岂不是后患无穷?
“即刻吩咐下去,就照她的话去办。”
眼看着忘言被拉了下去,宫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希冀,“那……那我是不是无罪了?”
北堂弈冷哼,“一同拉下去,择日处斩。”
宫女绝望的叫声久久才从大殿散去,宴席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凝重了一些。叶青芜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心里泛起滔天巨浪。
出兵……
第16章 重逢
回府的路上,叶青芜一言不发。
“我不在这些时日好好照顾自己。楚将军就在王府不远,闲时可找她打发时间。有什么事便去找苏寻仙,他会竭力帮你。”北堂墨染一一细数,忽而抬头见她沉默不语,一下子怔住。“怎么了?”
叶青芜撇撇嘴,“没事。”
“真的没事?”北堂墨染又问了一遍,故意将语调拖长,“确定……不是舍不得我什么的?”
“谁舍不得你。”叶青芜低头绞着衣角,只觉鼻头一酸,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是黄道国的宸王殿下,总要先国后家,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说完便是长长的沉默。
北堂墨染深深的看着她,长叹,揽臂将她拥进怀里。
“一年,最多一年。”他紧紧圈着怀中的叶青芜,沉声道,“我一定会回来,那时举国安平,我永远不会再离开你。”
……
自那日离宫后,余下的时间便分外珍贵。
叶青芜从未见过战争,所以格外担惊受怕一些。不仅将外敷的金疮药准备的好好的,就连一些内服的丹药也备了许多。
想了想此去一别许久,又多塞了几件冬衣在行李里。
北堂墨染哭笑不得,自己年少时便随先皇出征,早已习惯如常。再说征战中难免受伤,自家王妃这样实在是过分担心了。
不过一想到毕竟是她一番心意,北堂墨染也就闭口不言,从来都是笑盈盈的看着她忙前忙后。
出征那日是难得的好天气,天高云淡,秋风送爽。
北堂弈亲自点点兵二十万,北堂墨染率大军出征。
严整雄伟的军队乌压压盖满了皇城,将士们举着金戈比肩叠迹,腰系金兽面,胸挂护心镜,士气高昂,蓄势待发。紫袍金甲的年轻主帅腰别长剑,扬起披风,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势如破竹。
其他星主们站在城楼之上,叶青芜深蓝色的裙角被风吹的扬起,她的目光紧紧追随远去的北堂墨染,楚胜男瞥见她双手紧握,安慰道,“此前王爷征战无数,从未输过,此去必定也是一样,再说猎户不过边陲小国,王妃不用担心。”
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风似乎是越来越大了,锦旗发出鼓鼓的响声,城墙上的众人没有发现,骏马之上,年轻的主帅轻启唇瓣,低声道了句“等我”。
……
一晃两月有余,洛菲菲邀了叶青芜进宫喝茶。
窗纸上尚且贴着红色双喜,绣球高高挂在床帘上,不久前北堂弈和洛菲菲举行了婚礼,如今她是黄道国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屋里因为烧了炭盆的关系暖融融的,叶青芜一边感慨着不输现代空调,一边展开了早上刚送来的信。
“边关寒冷,墨染说带去的棉衣很是实用。”
洛菲菲闻言便嘻嘻笑出了声,“你亲自准备的,穿在身上当然暖和。”当了皇后之后她还是一点没变,仍旧是那副笑脸常开的样子,她又问,“有没有说战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