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所有视线的中心点，但凡是正常的人类，都会感到一股无形的、来自灵魂的惧怕，换作是稍微胆小一点的人类，估计现在早就眼睛一翻，昏过去了。
尤朵拉也是一个正常人，是以，她也不可避免地开始本能地害怕。
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感，她握紧了卡西利亚斯的腿，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刚想撤退回刚才的空间廊道，小姑娘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古怪的声音。
【……异界的天使。】
好像是一整个空间在说话，沙哑却深沉浑厚的声音直接穿透了尤朵拉整个人，在偌大的空间中掀起阵阵能量的涟漪。
“！！”
尤朵拉一瞬间就张开了双翼，飞到了半空中，旋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在她的背后，原本应该存在的走廊通道荡然无存，变成了一片和周遭无异的深沉黑暗，在这股狰狞可怕的黑雾中，一张极为巨大的人脸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地浮现了出来。
……与其说是人类的脸，倒不如说是一个长有人类五官的混沌灵魂。
它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可怖大眼，突出的五官都是由各种触手和黑雾交织而成，既令人恶心又万分可怖，它张开嘴，无形的能量就朝着尤朵拉的方向压迫过来：
【你不是地球的神明，你来自何处？】
气浪吹开了尤朵拉的刘海，巨大的声音把她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她睁大了眼睛，毫不犹豫地直视那双狰狞可怖的眼睛，沉声反问：
“你也不是地球上的存在，你来自何处？”
【……你问我来自何处？】
空间四处传来了低沉的笑声。
浑厚的、沙哑的、清脆的、尖锐的……无数个声音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了一道轻蔑的、嘲讽的声音，尤朵拉周身空间里的那些扭曲的、狰狞的玩意儿同时颤动起来，无形的触手朝着半空中的女孩逼近过去。
在全然的黑暗之中，唯独尤朵拉的羽翼依旧在散发着光芒，可是在周围的触手和怪物逼近过来之后，就连这唯一的圣光也失去了原来的明亮，变得晦暗起来。
【我想，以你的能力，大概还难以理解我的存在。】
笑够了之后，那个声音波澜不惊地接着说。
【新生的神明啊，如果你还身处母亲的怀抱，你大可问问你的母亲，那些异界的神明——至高无上的多玛姆，是否依旧是他们的噩梦。】
……
“如果说她进入了多玛姆的空间，也就难怪渡鸦的预知中没有召唤师的存在了。”
顶着所有人诘问的目光，斯特兰奇艰难地说。
“如果你能打开空间的话，我就能把她带回来。”
自从得知了尤朵拉追着卡西利亚斯步入黑暗空间之后，克拉克的脸色就变得铁青。
有那么一瞬间，超人仿佛又回到了太平洋虫洞里，眼睁睁看着女孩死在面前时的那种无力感和愤怒感强烈地涌现出来，他捏紧了拳头，不由自主地朝着斯特兰奇靠近了一步。
“打开那个空间。”
克拉克看了斯特兰奇一眼，又看向扎坦娜，执拗而坚定地说，“我发誓我会带她回来。”
“不，你不能。”
这一次，回答克拉克的是扎坦娜，这位深知黑暗领主概念的大魔法师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克拉克的妄想：
“多玛姆是多元宇宙黑暗维度的领主，他的能力超越了次元和维度，这和人类的概念根本就不一样，它的存在和职阶已经超出了神明的范围和领域。”
“朵拉也是拥有神格。”
克拉克锋锐的眼神凝视过去。
这一回，没等扎坦娜无语地解释，一直沉默着的索尔就率先开口了。
“超人，我很能理解你想要拯救独角兽——呃，召唤师的想法，但是黑暗领主，是不同的。”
来自阿斯加德的金发神明语气深沉，难得严肃，
“诚然，召唤师的神格和职阶远超一般的神明，甚至超过了我和戴安娜，但是她的神格顶多是立于这个维度的顶点，在某些时候，几乎能媲美奥丁。”
“但是你要知道，即便是吾父奥丁，在能力全盛时期，也无法敌过黑暗领主的入侵。”
黑暗领主甚至能直接吞噬整个宇宙，在多年之前，能力全盛时期的奥丁也不敌多玛姆，惨然败阵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之前那一次，斯特兰奇能够侥幸阻止多玛姆的入侵，也并不是打败了对方，而是靠着时间宝石，在进入对方的维度之后，通过无数次的自我牺牲，以殉道者的身份，用时间将对方困在了对方的维度中。
而现在，对方已然来到了地球的维度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将成功侵蚀掉整个空间，穿过时空走廊来到他们的面前——之前的那个方法就不再有效了。
“可是她能涅槃——”
“够了！”
面对克拉克难得的顽固和执着，一直隐忍着的布鲁斯终于打断了对方，他最后看了神庙中小姑娘消失的地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现在不是关注她的时候了。”
冷酷无情的暗夜骑士从废墟中跳下来，“该去准备战斗了，扎坦娜留下，至尊法师——”
晦暗到了极点、隐忍着所有情绪的深邃蓝眸看向斯特兰奇：
“她……它还有多久就能吞噬整个走廊和门？”
至尊法师的视线在男人抿得发白的嘴唇上略过，扭过头去。
“……看它心情。”
“蝙蝠侠——”
克拉克和杰森同时喊了出来，一直站在角落中的提姆耳朵轻轻地一动，神色莫测地看着超人和蝙蝠侠。
而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下一瞬，一直用探测仪不间断地扫描整个神庙、观察周遭空间波动的托尼突然嗤笑了一声。
“……照你的说法，它的心情应该挺差劲的。”
话音刚落，钢铁侠的所有盔甲自动自发地装载完成，机甲引擎瞬间发动，光速之间就扛起了身边的娜塔莎。
下一秒，布鲁斯和克拉克身后的神庙上空突然风起云涌。
地面传来猛烈的震动，所有人脚下的土地都在不断地皴裂，无端的暴风从天空的方向席卷而来，一下子就吹垮了整个废墟。
猎猎飓风之下，一股无形的能量像是波纹一般以神庙为中心蔓延飞散，险些将几个年轻的超级英雄吹飞出去！
此刻是凌晨五点多，哥谭的地平线边已经泛起了浅浅的光。
眼看着太阳即将出来，星月依旧隐约可现。整个天空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开来一般，一道极为可怖的缺口如同惊雷闪电一般，从天空的顶端直接划到了地平线上，并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
“——它出来了！”
摄人心魄、来自灵魂的恐惧感和压抑感本能地弥漫上来，整个世界一时间之间变得极为寂静，时间在一瞬间就凝滞住了。
超人飞身护住蝙蝠侠的身影僵在了空中，戴安娜和索尔同时举起武器的动作停顿下来，扎坦娜的法杖刚刚举起，钢铁侠的武器尚且在预热准备——
一片寂静和凝滞之中，斯特兰奇高高腾空，他的手放在了胸口的时间宝石上。
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在时间宝石那股幽幽的绿光映照下，那股从裂缝中蔓延开来的黑暗居然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泛滥开来！
【真遗憾，法师，我不会允许你再用这种……可笑的方法来阻止我。】
曾经千遍万遍出现过的熟悉声音再度浮现于斯特兰奇的耳边，所有的时间洪流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曾经在至尊法师手下吃过一次亏的黑暗领主冷冷地道。
也不知道多玛姆到底做了什么，正在操纵时间宝石的斯特兰奇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打飞了出去，托尼及时拉住了重伤的至尊法师，咬牙切齿：
“……那个女孩呢？”
她呢？
尤朵拉呢？
【你说的是……那个年轻的神明？】
黑暗不断扩大，这一回，多玛姆越发冷酷轻蔑的笑声，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开来。
【去黑暗维度的泥潭深渊中去寻找她的尸骨吧！】
第173章 神明VS神明
【——去找她的尸骨吧！】
嘲讽的浑厚合声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杰森只觉得自己耳边一阵嗡嗡作响, 尖锐的耳鸣声盖过了他的心跳和呼吸。
一直隐忍着的布鲁斯脖子上的青筋猛地暴起,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那片黑暗，悄无声息地唤来了经过小姑娘改造的芬里尔战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