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门,十四松便飞扑上来,抱着他转了两圈:“今晚老妈做了炸鸡!炸鸡!炸鸡!”
紧随其后的,椴松端坐着,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来:“可是空松哥哥把我们给你留的份吃掉了……”
一松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臭松干的。”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的炸鸡!”
“诶?诶诶?诶——!!!”一脸茫然又震惊的空松挥舞着双手,“不对啊为什么是我?!”
“哼哼,早就猜到炸鸡坚持不到来见我们一面。”小松得意地扬眉,“所以我刚才已经跟轻松在外面吃过了!”
十四松长大嘴巴:“去吃好吃的了?”
“好过分啊,都不带我们。”椴松跟着抗议,一脸的怨愤与惋惜十分逼真。
一松不小心打了个嗝,炸鸡味的。
轻松无奈地扶额:“你们为什么不考虑一起加入演剧部?”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晕开了一丝暖意,他那些平日里尽给人添麻烦的兄弟么,今天也一如既往的胡闹着,没有拿异常的视线看着他,没有主动提及他暂时不想说的话题,对此他其实是感激的。
小松拍拍他的背:“快去洗漱吧,今天早点休息。”
被他这么一说,轻松才感觉到紧绷了一天的精神确实快到极限了,此刻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好好休息,今日种种都发生得太快令人措手不及,回想起来像做了很长的梦,难辨真实又让人疲惫。
趁着轻松暂时离开,四个人四双眼都将目光投注向了他们的大哥。
椴松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松耸肩:“说是稿子不见了,以他的性格不会保管不好那么重要的东西吧,所以……”
几人各自若有所思,一时不说话了。小松环顾他们的神情变化,便知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
他笑起来,以讨论今天天气如何的平常语气说道:“我们家的兄弟,哪有让外人平白欺负了去的道理,对吧?”
第5章
“哈哈哈哈哈还记得那家伙的表情吗?太好笑了。我啊,最喜欢看这种平时假正经的人进退不得的样子了哈哈哈哈。”
“喂喂,这种事也没那么好笑吧……行了,我先回去了哈!”
“啧,走好呦。”男生目送着同学走远,撇了撇嘴。
体育课刚结束,操场上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当值的他刚准备把器材搬进储物室,却发现自己很不巧的撞见了一场不寻常的斗殴。
那两个长相相似的学生……大概是隔壁班的松野空松和松野一松,他不敢断定,谁叫松野家的六胞胎在外形上实在都太过相似。
他心里有点打鼓,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因为看见正扭打成一起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个竟然掏出了一把货真价实的水果刀。
这已经不是普通级别的纠纷了,在他目瞪口呆的当口,刀尖就这么直直地刺入了兄弟中其中一人的体内,随着“噗呲”的声响鲜血喷溅而出。
普通人撞见这种犯罪现场,必定吓得双腿发软只想逃之夭夭,以盼厄运不要随之降临在自己头上,他也不例外,余光里映着受伤者沉重倒地的身影,捂着嘴咽下反胃的生理反应,转身就想逃跑。
没有成功。
才刚一转身,迎头照面的就是正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把他一口吞下的另一张脸。
“啊!!!”他实在没能忍住惊叫出声,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校服里穿着黄色帽衫的怪物也随之逼近了一步,神经质地笑着问:“看到了?”
“……没、没没……”
“看,到,了,吧。”
这个人快哭出来了,天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他平日里也以作弄他人、欣赏他人无措的状态为乐,但自己从未被卷入过这等有生命危险的惊吓中过,只能颤抖着求饶:“对、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另一道轻快的声线插进来了:“哦呀,这会儿知道道歉了诶?”
然后是再另一个笑声:“有点意思。”
他几乎脚软得站不住,顺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就在自己正对面的双杠上坐着一个人——他的同班同学松野小松,那人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没有拉上拉链的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旁边站着一个正拿着手机的男生,正意味盎然地朝着他按照相快门。
他显然是完全懵圈了,一时之间联想到自己是撞见了松野家族不可告人的秘密,接下来就要被……
“灭口。”松野小松笑盈盈地打了个响指。
旋即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人从身后拿冰凉而锋利的东西抵住了,不用猜都知道是刀尖,脑海里回闪过方才所见的一人被刺中倒地的场景,他再也受不了了,崩溃地大叫:“救命——谁来救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救命!!!”
声嘶力竭,涕泪纵横。
意料之外的,并没有疼痛感,除了他绝望的大喊大叫以外,所有人都只是漠漠然的注视着他。
“哼。”这回在他耳边低语的是松野一松,这个阴气沉沉的人把刀子撤开,朝他摊开手掌,那上面是红色的干涸的“血”的印迹。
“看清楚点,笨蛋。”松野一松说着,恶劣地用手掌擦了擦他的脸,“颜料而已。”
原本一直躺在地上“身受重伤”的松野空松动弹了下,似乎准备起身,被松野一松用鞋尖轻踢了一下喝止道:“尸体不要说话。”
他止不住因恐惧而流下的眼泪,怔怔地看着对面的松野小松,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平日里没什么干劲但总归是纯良派的同学。此刻感受到的不容忽视的压迫力是什么,若要比喻的话,小松如今更像是将要推他入地狱的恶魔……
凡事有因果,刚才受到的种种对待与前几日自己隐蔽的作为终于串成了完整的线。他嘴唇哆嗦着,不由自主地吐出一个名字:“松、松野……轻松……”
他再愚钝也终于意识到了,这帮人,他们是来替兄弟讨回说法的。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只觉更深的寒意与胆战心惊,自己拿走了轻松稿子的事情,明明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到底为什么……
小松百无聊赖般地问道:“以后我们会怎么做来着?”
“往你身上扔鞭炮?”
“往便当盒里放小虫子?”
松野椴松玩着手机,一脸无辜的提议道:“还是把你给女神写的情书打印一千份散发出去呢?”
松野十四松挥着棒球棍,嘣地将不知什么时候放在地上的一个西瓜打得稀烂,鲜红的汁水四溅。
这个形象而生动的警示过后,一时没人说话了。
松野小松从双杠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一脸亲切:“哎呀,说笑的啦!你不要慌嘛,我们怎么怎么可能是这种恶人役对不对?”
而被他这样对待的对象根本连动都不敢动,更别提应声了。
小松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的事不要宣扬哦,你会听话的对不对?”
回答他的是僵硬却不敢有任何迟疑的点头。
“乖,乖。”小松赞许般地笑了,又凑近了些,附在他耳边道,“再对轻松出手,就不是吓吓你这么简单了哦。”
他当然不知道,在目送着他屁滚尿流逃走之后,松野兄弟之间一瞬松弛下来的气氛。
椴松把空松拉起来,抱怨道:“啊真是的,我还是觉得哥哥们打架的部分是多余的啊!”
空松摆着手指道:“Nonono,这正是威慑力的关键啊。还有,你们对我逼真的演技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松深沉地点头:“打得挺爽。”
所以你们根本只是在满足表演欲和施虐欲啊!
椴松叹着气:“十四松哥哥,西瓜又是哪里来的啊为什么身为导演的我完全不知情,你们根本都不好好按照剧本来嘛。”
十四松似乎仍陶醉于方才击瓜的快感中,上窜下跳着没听到这质问。
“小松哥哥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
“啊?”小松闻言抬起头来,他显得十分惋惜:“我在想,我这么帅的表现居然不能给轻松那家伙看到,太不幸了吧!你们说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感动地扑进哥哥我怀里啊?可恶啊,果然应该把他也算进计划内吗?”
“……”这大哥已经没救了。
轻松当然是没办法知道的,日出复日落,这几天其他同学倒也没怎么拿异样的眼光注视过他,似乎演讲出糗的事情就这样被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