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帅哥除了帅,大脑直通十二指肠,十分不解风情。轻轻松松晃过她跃上台阶,风逍遥潇洒地抬手挥了挥,“谢谢,不麻烦了。”言罢头也不回,快速消失在楼梯拐角。
初二(7)班的教室里空荡荡一片,他还特地走进去检查了每个桌兜,没见哪个座位还有书包落下。
奇怪。
风逍遥摸着下巴想,飞凕会去哪儿?难道在参加部活?可他不是回家社的吗?
正当他跨出教室,准备去其他地方再找找时,耳朵突然一动,敏锐地捕捉到男厕所内发出的响动。
风逍遥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推开门,就见七八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围拢一处,将什么人堵在靠窗的洗手池边。他们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衣容严重违纪,身材体型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将最里头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他发出的动静不小,为首的不良少年双手插兜,扬起下巴懒洋洋道:“你谁啊?”
风逍遥没理他。他在盯着一只手看。
那只手生得非常好看,五指细长、骨节分明,在周围全是黑色西服制校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白。柔嫩的肌肤上,连浮现的青筋细细窄窄,曲着的长指线条优美,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课本和练习册,随着手主人俯身的动作,他还能从几条交错的腿间看到一点棕色的发梢。
他刚刚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书本掉地上发出来的。
“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对象,很有成就感吗?”风逍遥收回视线,径直扫向领头人。
此刻要有熟悉他的人站在这里,便会知道他是真动怒了。
每个少年人心中,都有过一个英雄梦。梦里的自己或身骑白马、或驾着筋斗云,像乱世救星一样从天而降,救人于水火。
风逍遥也不例外,他只想将陷在生活泥潭里的飞凕救出来。他不常打架,却不代表他不会打架,事实上,凡惹动风逍遥出手的人都被修理的重塑了三观。兵荒马乱后,高挑挺拔的少年跨过一地抽气哀叫的人,走到飞凕跟前蹲下身,捡起地上最后一本半湿的书,递到人面前。而后,他在飞凕动容的表情中,翘起嘴角笑了笑:“走,我们回家。”嗓音低而温柔。
大抵每个雄性都对自己的座驾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就像小说影视剧里描述的那样,后座的位置是用来载心爱的姑娘,二人穿梭在车流不息的大马路上,无论扬起的衬衫衣角,还是女孩缠绕在腰间的纤细胳膊,都是那个年龄段最青涩而幻惑的鼓动。
风逍遥边骑边漫无边际地想:大概他生来没这种情怀,5班的昊辰成天叨叨爱情的花前月下,可他就是觉得没那么多讲究,譬如现在,载着弟弟也同样让他感到开心。
“前边有座桥,你坐稳了。”风逍遥出声提醒道。身后传来一句小小声的好,他等了会儿,见飞凕没动静,不禁问:“怎么不拉着我?”
飞凕:“我这样就可以。”
这会儿风逍遥刚带着人爬完上坡,闻声眼珠一转,索性放开龙头,任由车子如脱缰的野马般快速往下坡滑行。飞凕猝不及防,惊呼了声抓紧他腰侧的衬衣。
风逍遥哈哈大笑,逆着风传出老远:“就说让你抓着我了!”
言罢,就感觉到两只手在他腰上试探性地扶了扶,而后慢慢、慢慢地用力,圈住了他。
“大哥……”少年顿了顿,轻声说:“谢谢你。”直到桥翻完了,都没有松开。
夕阳西下,天边的霞云染红了清澈的河水,在微凉的晚风中,荡开粼漓的波光。在这个秋意渐浓的黄昏,风逍遥却觉得心口是暖的。
两人到家时天都黑了,阿姨做完了一桌子菜,特地推了应酬赶回来的风家夫妇正坐在餐桌前等他们。风爸爸延续了见到儿子就瞪眼睛的基操:“你倒是比我们还日理万机,让你接个人,你是接到美国去了吗。”
风逍遥张了张嘴,刚想把飞凕在学校受的委屈原原本本说明白,就感觉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循着动静扭过头,便见少年无声地摇摇头,于是连忙改口:“哦,我带着飞凕在附近逛了逛,他才来不久,熟悉下周边环境嘛。”
成功将他爸蓬勃而出的吐槽欲望扼杀在了摇篮。
晚上,早早订购双层床到了,风逍遥和飞凕却仍挤一起,睡在下铺的床上。
风逍遥双手枕在脑后,对关了灯,走回来往床上爬的飞凕说:“你洗澡的时候,我问过老爸了,他说最晚下星期办好转学手续,以后你就上我们学校的初中部,我也方便跑去见你。这两天我会继续送你上下学,你要遇到什么事,瞒着他们也就算了,但绝对不可以瞒我,知道吗?”
飞凕缩进被子里,侧过身体,面朝着他点点头:“嗯。”
风逍遥满意了,片刻后又伸手去拉他:“来来来,你过来点,这么远我都听不清你说话。”
飞凕想说你骗人,明明刚才每一句你都听清了,但表现出来的就只有欲言又止。卧房内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良久,他鼓起勇气,问:“大哥,我……身体很奇怪吗?”
风逍遥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就是早上,大哥也看到的……他们以前恶作剧,脱了我的衣服,在看到以后,就会取笑和打我。”
风逍遥听得下巴都要掉了。
那厢飞凕还在继续问:“大哥,是我有哪里不对吗?”
苍天啊,这都什么灵魂拷问!风逍遥内心小人热泪盈眶,“不,挺……可爱的。有些人就是这样,不会正确的表达喜欢,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幼稚的要死,你不用管他们。”
飞凕眨眨眼,不知该怎么接茬。
风逍遥在被窝里拉着他的手信誓旦旦:“反正我绝对会用正确的方式喜欢你的。”然后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乱了。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太尴尬了。
风逍遥抓着人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在遇到飞凕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个能把天聊死的人。
“那还有两章呢?”寂静中,飞凕忽然道:“说好要约法三章的。”
“还有两章、还有两章……”风逍遥头秃,他哪知道啊,索性把事情都推到了以后:“等回头想到了再约。”
黑暗中,少年的眼睛熠熠生辉:“嗯,我等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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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Part4
翌日清晨,风逍遥起了个大早,神采奕奕地对坐在床上有些呆的飞凕道:“咱们今天早点出发,我有点事想拜托你们班同学。”
听他这么讲,飞凕原本困顿的双眼立时恢复清明,他张了张嘴,脸上流露出一股忧郁。风逍遥和他们班的人八竿子都打不着,突然这么说,想也知道是为谁。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就好奇一下,想看看我们小飞凕以前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嘛。”风逍遥上前两步拍拍他的脑袋,“快起床去洗脸,早饭阿姨已经做好了,你可要多吃点。”
早在风爸爸将人领回来前,就带跟颗发育不良的豆芽菜似的飞凕去医院做过体检。报告出来大毛病没有,但由于长期营养摄入不足,导致人体抵抗力比较差,发育也不是很好,体型瘦弱,完全没有青春期少年那种跟夏天野草一样狂长个儿的旺盛生命力。和吃啥都长的风逍遥站一块儿,能有两个体型差。
所幸医生说亡羊补牢时犹未晚,虽然无法保证男孩儿都一个样的健壮,但至少还能茁壮成长。
吃完饭,风逍遥极为顺手地抄过飞凕的书包,和自己的握在一只手里,而还有只空闲的手,则拎着鼓囊囊一包的旅行包,往身后一挎。飞凕看着都觉得重,他穿好鞋子连忙跟进电梯,伸手想要去够他反手挂在肩上的东西:“我帮大哥拿点吧。”
风逍遥一挑眉毛,“真想帮我,等下就乖乖去后座坐好。”
红霞透出薄薄的脸颊,飞凕晕晕乎乎,当真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直到风逍遥大喇喇地跟在后边进了他们班,飞凕才知道那包里装的是什么。
彼时早读铃还未响,班里的人稀稀拉拉,没完全到齐。见有人来,台下先有同学没精打采地瞥了眼,在看清是谁后,瞬间坐直身体,一脸见人如见鬼。经过时间的发酵,风逍遥昨天放学一人单挑一群的壮举已经传开,现在又有个陌生人跟苦主一同前来,用膝盖想都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