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构那边也不到两千块,最近公司那边升了几百块,不过下个月绩效估计不好,提成肯定不多。”他手撑着膝盖,交叉抵着下巴,看向前方。
话语里的无奈叹气让严韵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上有老,下有下,他们两个现在是动弹都不敢动弹一下。
她知道她也就只能这个样子了,一个人打两份工,对之前的他来说还有点不太可能。
“够花的,扣完房贷和房租,还会剩。”她说着,坐过去搂着他的肩膀,“辛苦你了,等兜兜再大一些,我就出去工作。”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爸爸,爸爸。”小家伙关着脚丫,正在冲季洋招手,扯着嗓子在喊。
“不要喊。”季洋起身走过去,“爸爸说多少次了,这样喊对嗓子不好。”
小家伙小小的眉毛皱起来,撅着小嘴,依旧朝他招手。
最近的兴趣班都是季洋带他去上,父子两关系亲近很快,这几天他都粘着爸爸呢。
季洋抱着他,然后一手拎起他的鞋,给他穿上。
一家人回到家。
小家伙在床上玩,季洋在备课,严韵则在记账,把家庭支出一笔笔记下来,然后每隔半个月会计算一下,不必要的支出她会标注,下次不要浪费。
以往五千就能过下去,现在近八千,手头会变得宽裕一些。
“那我们把兜兜兴趣班全款了吧?分期还要付利息。”严韵看向他。
“嗯。”
“兜兜上兴趣班,兜兜要上画画班。”小家伙趴在床上,“兜兜也想画画。”
“可是你还小,不能去。”
严韵说完,他的小脸蛋就垮下来了,闷闷不乐。
“等你长到这么高,老师就收你了。”季洋抬手比了一个位置。
小家伙眼底一亮,快速爬下来比,发现自己还差着好高,他踮起脚尖。
季洋又慢慢放高一些。
“兜兜矮。”他一脸伤心。
“所以你要多吃饭,长高,就能去。”季洋朝他轻声出言。
严韵刚收衣服回来,边叠衣服边看着这对父子,眸光无比柔和。
“妈妈。”小家伙转头看向严韵。
“嗯?”她应。
“兜兜要长高高。”他走过来,一把抱住她,在她怀里仰头。
“那我们要多吃饭对不对?”她捏着他的小鼻子,随后把叠好的衣服放在他手上,“兜兜把自己的衣服放在自己的小柜子里了,你还记得你的小柜子是哪个吗?”
“小熊。”他肉嘟嘟的手往旁边柜子指了指,捧着几件衣服走过去。
“那爸爸的在哪呢?”等他走过来,严韵又将季洋的两件放在他手上。
“哪里。”
“还有妈妈的噢,宝宝知不知道妈妈的放在哪里?”
“妈妈……”
……
季洋手上的群消息提示,发现有人正在艾特他,他点开看,消息已经好几十。
最上面是几张图片。
点开一看,是几个女生的合照。
最中间的那个女生是张冉。
城南:“班花班花出现了,好久不见啊。”
班长:“哟,张冉什么时候回来了?吃饭聚会也不说一声。”
张冉:“昨天刚到,下个月不是要聚会吗?”
城南:“下个月是下个月,现在也可以出来见面嘛,出来吃晚餐?@季洋,一起?”
……
整个人班级的人都知道季洋这个憨包喜欢张冉,经常有人拿他开玩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除了一张脸还可以,要家境没家境,要能力没能力,浑身唯唯诺诺气质,只有和他一样的女人才看得上他吧?
季洋选择无视。
没一会,要被艾特一遍。
他懒得搭理。
随后,张冉发了一条消息:“今天就不用了,改天可以出来一起聚一聚。”
城南:“你们刚吃好饭吧?没事,刚好一起,我打个电话给季洋。”
老实人还有一点好,去哪他们都喜欢约着。
不出风头,主动结账。
多好。
他们这些人就能白捡风头,然后还能混吃混喝,看季洋就跟看傻子一样。
季洋刚看完消息,电话就响了。
他没理。
响就久了严韵也看过来,一脸疑惑。
“潘城南让我出去吃夜宵。”他主动解释。
听言,严韵有点不高兴了,但还是忍着,“还是不去了吧?上次他们让你结了五百多的晚餐,后面一句话都没提。”
她感觉季洋是去当冤大头。
可钱是他赚的,她又不能多说。
他那群同学,她真的挺不喜欢,总拿人当傻子,谁的钱不是辛辛苦苦赚回来的?
“没去,所以不接。”季洋按了静音。
这边刚停,那边又响了。
陈学东的电话。
“组长,数据统计通道关了?”
“嗯,十点截止,关了。”
“不是吧?你再开了统计啊,扣绩效和奖金的,我忘记录入了。”那边又开始哀求。
“数据我已经提交给徐总,他已经调出档案。”季洋回。
“平时九点你都再通知一遍啊,这一次怎么没有通知了?我那天都录入,就差一点了。”那边居然还埋怨起来,还有点恼火。
第434章 表里不一的老实人(8)
“前几天在夕会上我还特意去强调,会议记录里也有,这些事你们总要自己去上心。”季洋语气重了一些,却也没发脾气,缓了一下又道,“我这几天也有事,忙得忘了,害你们也没赶完。”
老实人发太大脾气人家还觉得你做错了呢。
打一巴掌给颗糖,陈学冬有火还不能发,“行吧,我知道,挂了。”
季洋看了看电话,眼底冷了冷,也没去补救。
严韵素来也不会过多去问他工作上的事情,见他低头揉了揉眉头,眼底也泛起担忧。
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纤细的手附上他的额头,轻轻给他揉捏起来。
“爸爸,看兜兜拼的玩具。”小家伙也跑到他身边,扑在他怀里,声音奶声奶气的。
季洋转身合上备课本,将他抱起来坐在身上,笑着道,“你又自己拼了什么?”
“是小鱼。”
“刚刚你才和妈妈说是一只小鸟,怎么又变小鱼了?”严韵笑他。
“是……是一只小鱼,它也是小鸟。”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一本正经说。
两人笑。
夜深,皎洁的月光洒落地面。
屋内的动静平息,床上的两人并肩躺着,盖着被子,调整自己的呼吸。
严韵侧了个身,手枕着手,看向躺着的他,伸出一条白皙的胳膊,搭在他身上,轻柔的声音开口,“你也别太累了,不要太为难自己。”
“日子磕磕绊绊也能过的,大不了等房子交了,我们租出去,再往下面一点的地方搬就是,房租虽然贵,几百块的地方也是有,和别人合租也行。”
季洋漆黑深邃的目光望向她,难免有点动容,都说成婚后孩子他妈会变得越来越现实,她虽精打细算过日子,却从不埋怨他的没本事。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呢,对吧?”
这一刻,季洋心底是触动的,长手倏然一伸,将她拉到怀里翻身,低着头附身下去。
老夫老妻了,严韵被他这样的动作搞懵,羞红了脸。
情到深处之时,她还抱着他,轻轻柔柔道,“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可是你要知道,你是我和兜兜英雄,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在我们心底,你就是最优秀。”
……
后面的话,越发说得断断续续。
一起走过来的患难夫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情,那些捉襟见肘的日子,情投意合同甘共苦,往后也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陪他经历。
他现在就是要加深这份感情。
翌日。
季洋起床时严韵已经把早餐做好,昨夜感情有些升华,她今天的笑意都深了好多。
就像平平淡淡日子里溅起的一丝涟漪,坐在床边,看着睡着的父子,她覆下身,凑近他,“你要不要起床了?一会上班又得赶,路上说不定还堵。”
季洋睁眼,有些慵懒,转了个身,然后又坐起来,头发跟个鸡窝头似的。
严韵弯着眉眼伸手给他捋了捋,用手指梳了梳,季洋转身,看到正在睡觉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