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雪阁……”
叶英摇头,叶天霁传回来的信息里并没有关于凌雪阁出手的消息。再说了要真是凌雪阁要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杀就是了。
“难道……是隐元会的?”这句话明明是从海棠的嘴里冒出来的,她却被自己吓出一身恶寒。自己人杀自己人竟然能下如此手段……
叶英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他只说了一个事实:“孤山集酒馆掌柜换人,李二麓已死。”
她觉得有点反胃。
“谁!”
屋顶突然传来了叶天霁的一声大叫,而后便是武器相碰触的声音。海棠和叶英都站了起来,二人走到窗边想要一探究竟,忽然听见一声细微的异响,叶英敏锐地拉着海棠后退一步,一枚匕首穿破窗户飞了进来,上头还插着一张整齐叠好的纸。叶英取下匕首和纸,打开,上头写着简短的一句话:
奉劝诸位莫要再管黄武一案,否则藏剑山庄与天策府诸事宜即刻公之于众――隐元会
二人对视,果然二人想法一样。
这是隐元会的人写来的!
海棠哼声,“既然不让我管黄武一案,那我就不管,我去查醉星山庄总行吧。”她都那么故意对黄武说了,估计这隐元会的人多少都想查查吧,反正到头来还能查到隐元会身上。
窗户被敲响,叶英推窗,叶天霁滚了进来,衣服已经沾了血迹。叶英把他扶起,他一脸歉意,“大公子,天霁无能,还让你扶起来……”
“说什么废话,你被打伤了啊。”海棠把窗户关上,“英哥哥你让他躺好,我去叫裴先生过来。”
“他……”叶天霁仍有犹豫,海棠笑笑,“无妨,他不是多嘴的人。”
裴元被走路还得扶墙的海棠领来的时候顿时明白发生什么事。他把房门关上,淡然道:“你们说的一切裴某均不听不知不理,今日裴某累了早早歇息了,可明白了?”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把叶天霁的衣服给扒了。海棠背过身不看,身后的裴元却吃了一惊,“海棠,这不是你弄的?”
海棠瘪嘴:“我才没那么丧心病狂连叶天霁都想害。”
裴元心中已有计较,只是并没有说出来,他说的不过是叶天霁的情况:“此为枪尖划破所伤,大大小小各处划痕深浅不一,还好都不伤及性命。”
海棠一愣。怎么,隐元会里也有会枪之人?她凑到裴元身边,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划痕数量真不少,只是就这么看还真的看不出什么来。只不过天策府弟子皆为正直之人,应该不会是天策府弟子加入了隐元会,然后把他打成这样的吧。应该不会。
给叶天霁包扎好了几处大伤口,裴元把他背回他自己的房间,却又掉过头来敲了海棠和叶英的房门。叶英开了门,裴元面无表情地要求叶英出去,叶英索性不让他进门,海棠一句话都没说这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开打了。
“哎你俩怎么回事……别闹,裴先生你这大半夜的来找我什么事呀?”
“海棠,你成亲了吗?”
海棠的脸“刷”地红了,“没有,我跟英哥哥绝对没做什么奇怪的事!”
“那我在治疗病人的时候,请叶大公子先避避嫌。”
“诶?”海棠顿时想到自己中的那个什么软骨散,“这软骨散有治?”
“有。”
海棠拉起叶英的手,软绵绵道:“英哥哥……”
叶英败下阵来,退了出去。这大概是他头一遭败给海棠。
海棠摸着墙坐在席上,裴元并没有对她实施治疗,而是擅自煮起了茶。他煮茶的手法仍然和当时在孤山集一样,把握拿捏精准到位,煮出来的茶香味十分。
海棠有些局促,“裴先生?”
“海棠,你一个女孩子家跟男人同住一间房?”裴元这句话颇有大家长之风范,把海棠都给吓着了,不得不正襟危坐,一脸沉痛地点头应是。裴元又道:“礼义廉耻你该知道怎么写,你学过字,作为一个人该避嫌的时候还是得避嫌。”
“是。”明明不是她要求的干什么要骂她嘛,呜。
“那叶少庄主也是,这么大人了不知道这样会玷污女子清白吗?”
“裴先生,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
裴元终究是叹了口气,“海棠,我拿你当朋友,才对你说此番话。”
海棠笑了笑,“我也拿你当朋友,才把实情同你说。我与英哥哥已然定情,差的不过是个明媒正娶,可我对这些无所谓。本就是浮萍之人,能得此一人受其怜爱许久,我说实话,以前是从不敢想的。如今我想要好好活下去,比他晚走的岁数就行了。这样,他就不会在我死的时候难过。”
裴元眉头一皱,“当真?”
“我骗你能捡钱还是能点新技能?”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哦。裴元一把抓过她的手,把脉,“中的那个毒你知道名字?”
“好像是软骨散。”
“雕虫小技。看样子应当是微量而连日,若是大量猛攻,你大概这辈子都起不来了。”裴元把一颗药丸放在桌面上,背过身,“把这含着,莫要吞,然后你自己把背露出来。”
海棠依言,裴元取出银针,扎针的手特别稳,顿时她身上被扎了银针的各处传来酥麻的感觉,而后内力涌动,内息从蛰伏的状态一跃而起。海棠得到裴元的允许,试着运功调息,竟然成功了。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裴元把针撤了,海棠也调息完毕,和衣起身,送忙了一宿困得不行的裴元离开。推开门目送,门口杵着的大木棍就映入海棠的眼中。她不由得笑了笑,不是吧,叶英吃醋了?
“英哥哥?”
“何事。”
听吧,语气不是很好呢。
海棠把他的手掌张开,用力一拍,疼得她自己嗷嗷直叫。叶英明白过来,终于收起了自己浑身散发的醋味,“软骨散……”
海棠眯着眼笑:“裴先生的针灸给治好了,我现在内力回复了大约七成吧,他说还需要几天调息。”
他可真是个奇人――叶英不由得心想,海棠一语道破他心中的话:“裴先生是个奇人,对吧?学医之人少有精通武学内伤治疗的,他可是什么都会样样精通,不止那些个普通百姓的病症,学武之人的内力如何,受了什么内伤,他都能一清二楚。”
最让人惊奇的是,这个裴元,不过和海棠一般年纪。
第二天,叶天霁是被院子里的骚动给吵醒的。他从床上爬起来,身上的伤口不至于致命但是数量实在不少,不过是起身都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好不容易靠近窗边,把窗户推开,一眼就瞧见了在院子里搞出声响的海棠。
她正拿着刀狂劈木柴,最可恨的是每一刀下去都要嚎一声。
“海棠娘子,你这不厚道啊!”叶天霁大喊:“天刚亮太阳还没出来你怎么就在哇哇叫了?”
海棠郁闷,她也不想,晨课的时候还是觉得身体不自在,就找来了柴刀劈柴练手,可不喊她就没法使劲,明明内力已经恢复如初。
“叶天霁,下来陪我练练。”
“我不要,我可是负伤之人。”他才不想陪海棠娘子疯,要陪大公子陪去。
“叶胖子!我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呢!你下不下来?”
“不下!”
二人隔空喊话,把忙了一宿刚睡下去没多久的裴元给吵醒了,推开窗就是一句:“吵够了吗?”
二人理亏,应了一句“够了”就不再说话了。
海棠回到客栈大堂里,席上无人却放了一个包裹。良婶端着早饭出来,见到海棠福身问夫人安。海棠摆手说她没跟人成亲,良婶笑道:“夫人说笑,总归是要和大公子成亲的。”
“……”她绝对是进了狼窝。急忙转移话题:“这是谁的包袱?”
“是殷小公子的。”良婶提醒:“他似乎想不辞而别。”
身后传来了“卡拉拉”的拖拽重物的声音,海棠循音而望,却看见她心心念念的物件。她急忙起身,小跑到殷长漓身旁,一把抓他的肩膀,“这把枪怎么会在你这?”
殷长漓拿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海棠的枪“见落英”。
“我在黄府捡来的,看着像值钱物件,就带走了。”殷长漓小心翼翼,“姐姐,你知道它是谁的?”
海棠一愣,她好像吓着殷长漓了,这孩子像是做错事了一般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