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武喃喃:“白家……醉星山庄?”
叶英的手紧紧地抱着海棠的腰,海棠尽管没有力气,还是尽可能地圈着他的身子。直到脚尖落地,她的手已经放开了叶英,叶英还是紧紧地搂着。
她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和他已经差了将近一个头的身高差。自己明明并不矮,在女弟子里面也是靠后头站着的,可想而知叶英究竟有多高了。
她试着推了推叶英,他右手握剑,抱着她的左手仍不肯松。
海棠穿着异域服饰,肚皮有一半裸.露在外,他的手就这么搂着她的腰。海棠终于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与汗,手掌的茧子微微摩挲肌肤,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长安城的某条街上,月亮照不到的巷子里,呼吸都变得快了起来。
“英哥哥?”
海棠的身子被转了过来,顿时被紧紧地拥入温暖的怀抱中。散发着热气与好闻味道的靠山,竟然在微微颤抖。
她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温和的、似乎能原谅一切的笑容。仰着头,对他笑。
“英哥哥,我没事,别担心。”
可下一刻他就把她的嘴堵上了。
用自己的唇。
不像画册里描绘的那样羞耻,只是轻轻的触碰。他的气息就这么进入她的口中,她的脑袋已经完全无法运转了,只能下意识闭上眼。
胡若子说过,这种时候要闭眼。
离开的一瞬,是满怀旖旎。海棠还没来得及睁眼,他便又一次靠近。这次并不同上次的蜻蜓点水,而是更多了三分缱绻,连她微微张口换气的瞬间,也毫不放过,仿佛要把她揉到骨子里,此生不再分离。
直到海棠唇齿间漏出了呼吸不过来的喘.息声,叶英才终于放开。海棠已经完全站不住了,软趴趴地靠在叶英身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但至少可以确定,这一定是那个黄武老贼搞的鬼。
叶英将二人距离微微拉开,单手脱下了氅衣,随手罩在海棠的身上,而后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因为脚尖突然的腾空,她低声尖叫,手也下意识地圈向他的脖子,却是那么的无力,软趴趴地搭着。
今夜的海棠,说不出那些“你不要帮我”的话。
头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也头一次感受到了这样的叶英。叶英的性格向来冷清,她原以为叶英能对她笑,能牵着她的手说出“倾慕于你”这样的话,已经是他在意自己紧张自己了。可她从未想过,若她身陷危机,叶英竟会如此担忧。
头一次,她觉得对不起叶英。一直以来任性也好贪玩也好,即便是自己皮得不行给自己找死,也从来没有对某人愧疚过,但这次,她的内心充满了愧疚感。
回想起自己过去种种,不管是在藏剑山庄淋了大雨走了一趟鬼门关,还是在天都镇染上假瘟疫险些命丧黄泉,每一次叶英都在自己身边。他一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担心,却在她的面前表现得淡定从容,那一定是为了让她放心吧。
只是这次她没有昏去,叶英那担忧的模样她看得真切。
“英哥哥,对不起。”
叶英没有接话。
从不远处跑来一人,一开口海棠就明白这是叶天霁,索性把头埋在叶英怀里闭眼装死。叶天霁前头带路,将叶英领到了一家客栈里。为了不引人注目,是从后门进的。
进去之后叶天霁说话的音量明显大了,海棠听见了回声,猜着是不是他们把这客栈给包下来了。
“良叔,有劳了。”
“哪里,早知大公子来的话,老夫一定里里外外全都收拾干净。”
嘿,叶家产业?
房门被推开,没有他人跟着叶英进屋。海棠睁开眼,伸手扒拉他的衣服,手上仍然没有力气,似乎没能引起叶英的注意。海棠清了清嗓子,“那个,英哥哥――”
“海棠。”
他把她放在床塌上,离开他怀抱的支撑,她有些坐不稳,但还是勉强支撑着自己。叶英蹲在海棠面前,拉起海棠的手,往她的手心里塞了一样东西。
“你永远,无需向我道歉。”
叶英的表情很认真。
完全不是开玩笑,他的眉头紧簇,眼神勾在海棠身上,双唇微抿,脸色有些发青,显然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之中走出来。海棠知道他一定是吓着了,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英哥哥,不要怪自己。”
似是留恋,他蹭了蹭海棠的手。
披在身上的氅衣早已经挂不稳,轻轻落下,海棠身上还穿着那套西域舞女的舞衣。纤细的腰肢,坦开的领子,隐约能看见的沟壑,还有那高开衩的裙摆。
一室的旖旎,连正人君子也有些招架不住,尤其是那个散发出妖娆的本人主动把眼睛闭上的时候。
又是一次蜻蜓点水般的轻啄,软绵绵的身子接触到床榻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叫了一声疼――娘的好硌人。
双唇轻启,似乎有些驾轻就熟,品尝着柔软且甜的双唇,柔和地探索起未知的领域。
手已经撑在了腰肢旁,门被敲响了。
“大公子,是天霁。”
二人对视一眼,海棠不由得笑了起来,看着在自己正上方那张显然有些不悦的脸,安抚道:“去吧,肯定有要事找你。”
叶英的表情很复杂,海棠至少能读出郁闷无奈和不悦三种情绪。真稀有啊这个人,竟然会这么轻易地表露情绪。这么想着,她用力把自己撑了起来,好不容易坐直,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啧看着就冷。
又张开了手掌,里面躺着叶英刚刚塞给她的一样东西。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是一个香囊,不用打开海棠都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这人啊真的是……他是不是把毕生的温柔都放在这里面了呀。
伸手拽起叶英的氅衣,往身子上一卷,人就重新倒在床榻上睡着了。等叶英再次进门的时候,发现这丫不但睡了而且竟然打鼾,呼噜呼噜的,像一只躺在主人腿上睡得极为舒服的猫。从柜子里搬出还没来得及铺的被子,替她拉好,他坐在海棠的身边,拨开她的刘海。
估计,还要在长安城留几天。
方才叶天霁来报说海棠留在黄府的行李都被他拿出来了,里面有一块刻着“贰陆”的玉佩。他从几个厨娘私下议论里偷听到,说给海棠吃的饭里面每天都加了少许的东西,从她力气全无内力尽失的样子看来,应该是软骨散无误。
看来海棠进入黄府的一瞬,一个局就已经布好了。
叶英又搬来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和衣睡在距离海棠不远处。
海棠从没睡过如此舒心的觉。实际上她算是浅眠的人,只要他人说话的声音比较大,她都能从睡梦中醒来。只不过这回,她一夜无梦,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盖了一床被子,屋里屋外也没别的人,只不过不远处落在地上的一枚玉簪映入她的眼帘,就在那一瞬她就明白昨晚这个房间不止她一个人。红着脸掀开被子,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舞女那身,屏风旁的衣架上放了一套衣裙。
显然不是自己贯穿的衣物,海棠还是爬了起来,把身上那套暴露的衣物换掉,穿上了衣架上放着的衣服。上襦是活泼的橘黄色,下裙是艳丽的绯红色,穿在身上也不知合不合适,只是布料十分舒适,甚至比兰知远替她做的那套更舒服。
随手把头发扎成马尾,想了想还是剪了一缕头发下来,与香囊里那一小缕头发并在一起。有些顽皮地捡起落在地上的玉簪,顺手插.入自己的头发上充作装饰。
偷笑。脸有点发热。
海棠扶着墙出门,正好遇见了回来的叶英。他的发上没有一贯的玉簪,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简单的银簪――不如说细棍更合适些。
见海棠出门来,他快步上前,握着她的手,顿时腰肢上多了一股支撑她的力气。
“我好很多了,已经能走着了。”海棠笑着,却抓紧了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提醒叶英看她腰上挂着什么,叶英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提示,而把她领回房,让她坐在梳妆镜前。
一个妇人立即上前,把她的头发松了,一阵倒腾,长长的头发被盘成盘桓髻,两枚步摇对称地装饰上,其中一个海棠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阿嬷送给她的。
这怎么会在叶英手上……她想要转头却被妇女按住,笑眯眯道:“海棠娘子,别动,我给您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