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好,陈公子抓到了那名夫子,准备送回来,可是被鬼方大阏氏派了杀手追杀。陈公子功夫并不算太好,身边又没了天蚕丝……”
大约知道秦青是为何离开了,视线又转到了秦青的屋子,贺兰谆沉着脸再度推开门,不再是之前粗略地看一眼,走进去四处巡视了一边,桌子上摆着两封信。拿起来,看了看上头的名字,贺兰谆冷笑一声:“倒是准备得充分。”
这两封信一封是写给他的,一封,则是写给李焕溪的。给他的那封信明显比李焕溪的长,捏起来便厚实许多。
贺兰谆又将两封信放回了桌子上,外头有家丁急急赶来,瞧见里头居然是贺兰谆,而秦青早已不见踪影,愣在了原地,贺兰谆淡淡扫了他一眼:“如何?”
那家丁反应过来,急忙道:“吉时快到了,宾客们有些急。”
“当日发布消息之时,说的什么?”
家丁回想了一番,一字不落:“追随王爷多年的侍从成亲,相伴多年,早已是兄弟情谊,还望大伙儿多多捧场。”
贺兰谆点了点头,眸光转到那套被整整齐齐放在床榻上的喜服上,让家丁出去了,汇报消息的自己人还在屋子里:“这身喜服做得如此麻烦……你,将那封写着我名字的信拆开,念念。”
那人得令,拿了那封信,拆开抖了抖,便开始念了起来:“主上敬启,青自八年之前蒙主厚爱,以孤伶之身入前朝王室贺兰氏,主上宽仁,未问余之前事,亦不问余之后事。自此,余便以孑然之身侍奉左右,主仆之情,朋友之谊,乃二十余年内所珍重事之一。
“其另一则,乃师门之情,兄弟之义。琳为青同门师弟,聪慧灵黠,自小乖张,而后一时贪念,铸成大错,令余师门衍宗惨遭灭绝。虽因琳起,却非其愿。余八年之内,时常念及当年惨状,追悔痛恨,悲愤无比,曾立誓必要将琳斩于同门墓前。
“玉门关一役,主上阴差阳错虏琳归来,余心澎湃,窃以为大仇可报,不胜欣喜,却于议事堂得见琳时,茫然不知所以。与琳之情谊,自小甚笃,情深意厚故相逢之时互戮而不忍,遂以主上之名,留其一命。余思绪糅杂,心乱如麻,今闻琳身死攸关,不得心安,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终因心中不忍,决定前往相救。主上收留栽培八载,高谊厚爱,铭感不已,今日辜负,实为青之过错。忏之悔之,铭心念之,此去生死未知,必谨记主上之恩,万不敢忘。
“焕溪一事,青深感抱歉,还望主上多劳费心,多加照料。匆匆百言,所表之情,所释之事,言语不尽。万望,珍重。”
贺兰谆一身喜服穿着完毕,将信从那人手里抽了过来,淡淡扫了一眼,又将给李焕溪的信拆开来,上头只写了两个字“抱歉”,轻哼一声,攥在手上的两封信被他撕了个干净,而后瞥了立在房门前的人一眼,淡淡道:“走。”
堂中人声鼎沸,吉时将至,迟迟不见新人,文武百官渐渐变得急躁起来,邢府的下人们伺候起来觉得甚是胆颤。柳茹儿也觉得奇怪,李焕溪早已经梳妆完毕,如今应当真被媒婆牵着过来,秦青一个大男人还磨蹭什么?就连贺兰谆也突然间不见了人影。
果然,转头间便瞧见李焕溪来了,可是牵着她的不是媒婆,而是一身喜服的贺兰谆。
文武百官怔愣在原地,一时间喜堂没了任何声音。柳茹儿诧异地看着两人,很想问秦青去了何处,可是看这喜堂官员多过于亲朋的架势,哪里敢开口。
李焕溪一顶红盖头拦住了视线,但听这骤然安静下来的喜堂,也觉察出似乎有什么意外发生。奈何不能够掀开盖头,于是问那个牵着她的人:“怎么了?”
“呵呵,被我吓到了。”赫然是贺兰谆的声音,在她耳旁低低道。李焕溪身子也僵住了,颤着问:“主上……你……牵我去喜堂?”
贺兰谆笑了笑:“莫慌,秦青逃婚了,今日我娶你。”
这两件事情于李焕溪而言都不是什么可以镇定下来的,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造化弄人。秦青为何逃婚?贺兰谆大约之后会告诉他,可是贺兰谆会娶她,她可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摆明了就是不让她没面子,匆匆替上来的。
见众人还愣在原地,贺兰谆笑道:“诸位大人看见什么了,本王娶自己的侍从有这么惊讶么?”
于是众人回过神来,那个侍从成亲不过是瑞王开的一个小玩笑而已。原来,是瑞王成亲,这另一位传说是瑞王侍从的,大约就是前些皇上认定的瑞王妃李焕溪了。
剩下的步骤有些繁杂,官员们也都是来凑个热闹,在瑞王面前混个脸面。婚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柳茹儿脑子也是转得快的,听瑞王发话,便顺着他的话圆下去,一场婚礼,宾主尽欢。
第二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那位皇上猜疑的瑞王妃,真的成了瑞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秦青在线当媒婆。
秦先生逃婚这个事情做得不地道,会遭报应哒!
愿世间没有逃婚的糙男人!
第40章 逼宫
瑞王大婚,闹得满城风雨,与邢府的喜气不同,边疆再度传来噩耗,云中也失守了。万俟石勒带着的鬼方兵势如破竹,刘疏狂抵挡不住,一退再退。
皇上大怒,却无奈得很。南疆的守将莫宁因南疆常年安定,此刻鬼方来犯情势危急,不等赵源下令,便进京向赵源请令去援助。赵源大喜,又与朝中大臣商量一番,决定亲自请邢仲业重新出山,带兵抵抗鬼方。
邢仲业皱眉瞧着眼前一脸笑意的赵源,有些不大明白,前线情势如此危急,他如何还笑得出来:“皇上似乎很是自在?”
“我想请你出山,再不出面抵抗一番,那可就真的无趣了。”
终于发觉有些问题,邢仲业冷眼瞧着他:“我道为何鬼方人势如破竹,即便刘疏狂再不济,也不至于这么点时间就被鬼方打得找不着北了。你打的什么算盘?”
赵源稍稍眯了眯眼,叹道:“十年磨一剑。待你凯旋,便知道了。”
十年是个特别的时间。
赵源又掏出一样东西,邢家军的令牌,递给他:“邢家能不能重振,全看你今日。”
十年,加上他邢家的令牌,邢仲业动心了,微微笑了笑:“我信你一次。”
“多谢二哥。”
赵源破格拔擢邢仲业为护国大将军,令其即刻前往前线,与莫宁一起带领十万南方大军与刘疏狂及云中守军会合,务必要在鬼方攻下下一个城池之前将鬼方击退,并夺回玉门关。
出征当日,赵源敬了所有兵士三杯酒,祝愿各位凯旋。迟妍挂着淡淡的笑站在他身旁,迟青一脸淡然,偶尔与身旁的大人交谈时,露出一抹狡黠来。
从城墙上返回之后,赵源带着邢沐妍到了御书房,邢沐妍一路有些胆颤心惊,小声斥他:“你就这么把我带过来?宫里还有许多迟青的眼线。”
赵源瞥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怕什么,邢仲业刚走,他敢有什么动作?起码也得等邢仲业走了三日之后,到了前线,对这里鞭长莫及之时,我身边再没有可护佑我之人,他才会把我怎么样。”说完又将人拉进怀里,“真好,你又跟以前一样关心我了。”
邢沐妍皱了皱眉,轻轻推开他,把脸转到一边:“不是准备将我邢家一网打尽么?你现在又打的什么算盘?”
赵源笑了笑,他的阿妍如今时不时的害羞,很是可爱:“计划变动,贺兰谆插手之后,不需要你再铤而走险。”
邢沐妍不再答话,心中只去猜测赵源将她带进御书房是做什么,等瞧见桌上摆着的一本金线编制封面的书时,更是觉得疑惑。赵源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前去瞧瞧,邢沐妍犹疑了一会儿,走了过去,书封上几个字就这么撞进自己眼里――赵氏族谱。
回头瞧他一眼,赵源走过来,从身后搂住她:“打开瞅瞅。”
邢沐妍听话地打开,从可考之时的赵家人开始,到了他这一代。而他这一代……
有两个极其明显的名字,一个是他,一个是他的妻,邢沐妍。他的子辈也只有一个赵融的名字。
他居然将她的全名都给写了上去。她知道他看重她,却从不知道是如此看重她。似乎自从一些过去开始揭开之后,他隔三差五便要带给她一些惊喜震撼。默然了许久,邢沐妍将这本族谱合上,转身拥住他,唇印在他的唇上。赵源少有见她如此,微微勾起唇角,轻轻碰了碰,道:“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