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有件喜事要告诉你。”扶意已经得到了涵之的允许,今天终于能将大姐姐有身孕的消息告知家人,拉着韵之转往祖母的院子,一面说,“你猜猜,是什么喜事?”
韵之摇头,一脸霸道:“你明知道我不聪明,赶紧说,别招惹我生气。”
扶意在她耳边低语:“皇后娘娘有身孕了。”
韵之大喜,见扶意冲她比嘘声,便也学着贴在扶意耳边问:“真的?”
当这消息传到老太太跟前,祖母喜极而泣,当即带着孙女们到佛堂烧香祝祷,又安排下去庙里烧香拜佛的事,明日一早就要出门,一并将替开疆向天家求娶安国长公主的事也应下了。
伺候祖母歇下后,扶意和韵之就回到清秋阁作伴,一起等她们的丈夫回家来。
而此刻,皇宫城墙下,开疆弃马步行,已经绕着皇宫走了一大圈。
他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骂道:“干什么呢,你们俩都是有家室的,媳妇在家等你们呢,赶紧滚。”
但见祝镕和闵延仕,在他身后十步远的距离负手而立,祝镕说:“这京城里的路,只许你走不许我们走?”
“你少来,赶紧滚,别跟着我了。”开疆不耐烦极了,“我不会闯祸,不会翻墙闯宫,我不要命了吗?”
闵延仕好脾气地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杯酒?”
开疆说:“真对我好,把祝镕带走,你们别跟着我了。”
祝镕问道:“那你说,你在这里转悠,图什么?侍卫也就是给你个面子,不然你这么鬼鬼祟祟的,早把你绑了。”
开疆别着脸,懒得理他们。
祝镕“拔刀”就往他痛处上戳:“难道你又有什么苦衷了,对长公主有苦衷,对我们也有苦衷?”
开疆含怒瞪着他,憋着没吭声。
闵延仕说:“我们坐下来想办法,你这么一直走,能有什么结果?”
开疆重重叹了口气,说道:“我和尧年的情意,就是这么走出来的,那时候先帝要我监视她,她天天大半夜不睡觉,满京城转悠,故意折腾我。可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挺有意思,我只是突然很怀念去年此时,没别的用意。”
祝镕和闵延仕互看一眼,以他们对开疆的了解,不禁都一笑,闵延仕说:“你是觉得,长公主今晚会出皇宫?”
开疆无奈地苦笑:“你们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我心里想什么也猜得出来?”
祝镕说:“那就分头行动吧,万一你走到北门,长公主从南门出来呢?岂不是生生地错过了,多两双眼睛,能多看几道门。但是你记着,千万别翻墙闯宫,你要找死,别拖累伯父和大哥他们。”
“知道,知道。”开疆挥手赶人,“赶紧去吧,要是见到她,别阻拦别让她发现,不要吓着她。”
闵延仕则问:“到几时,难道一整夜等下去?”
开疆抬头看月色,说:“再一个时辰,没必要等一整夜,她若想出来走走,不会犹豫那么久。”
夜色渐深,皇城里,御膳房的人来长公主殿外询问第三遍,长公主依然不传膳,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皇后凤驾到了。
“不必惦记了,你们都退下。”涵之做了决定,并留下众宫女,独自进门来。
寝殿中,尧年蜷缩在美人榻上,窗户洞开,这个时节还嫌寒冷的夜风一阵阵吹进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深邃的夜空。
涵之随手取了边上的风衣给小姑子盖上,说道:“不知保重,得了风寒不是闹着玩的。”
尧年起身来,先搀扶嫂嫂坐下,才把自己裹进风衣里,只露出一颗脑袋。
涵之说:“和亲的事,不必担心,皇上会妥善处理。”
尧年点了点头:“我没在意,这么晚了,皇兄还在大殿吗,您怎么来我这儿。”
涵之道:“皇上还忙着呢,另外还有话,要我问你。”
尧年问:“什么事,找我去就是了,您身体不好。”
涵之温和含笑:“皇上想知道,你和慕开疆是否真的情投意合,过去的事在你这儿,是否已经释怀,他是忠于先帝还是当今,你心里可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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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为何总是想当然
尧年没来由的一阵心酸,靠在涵之的肩头说:“他给了我解释,每天都往宫里送东西为我解闷,费尽心思讨我开心,可我就是放不下那天的绝望。”
“慢慢说,别着急。”涵之轻抚小姑的背脊,温柔地安慰,“我听着呢。”
“他的解释,扶意的劝说,我一直对自己说,该体谅他的难处,可我……”尧年在嫂嫂面前,流露出柔弱的一面,“嫂嫂,是我太矫情了吗?”
涵之说:“作为旁观者,我还算体谅慕开疆的难处和身不由己,那一天祝镕若没能及时赶来,他一定会救你,我没有任何质疑。可是,偏偏祝镕赶来了,你们错过了,于是这很可能最终导致你们的有缘无分。但说到底,一切外因干扰都是可以放下的,真正令你纠结的,也许是一年之后,你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喜欢他了。”
尧年眼中浮起满满的恐慌:“不是……”
涵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花:“去见他吧,你和嫂嫂说再多的话,和扶意说再多的话,都不管用,现在就去见他。”
尧年怔然:“现在……”
涵之不等回答,已转身吩咐宫女去安排,好方便长公主出宫,再命人为尧年更衣,她只叮嘱了一句:“把话说清楚了就回宫,天亮之前一定要回来。”
尧年还没回过神,就已经被宫女们簇拥着换上了出门的衣裳,殿外内侍也已经打点齐备,要接长公主出去。
“嫂嫂?”
“去吧,皇兄那儿,我替你解释。”
尧年抿着唇,努力把心定下来,走去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那一枚精巧的锦鲤哨子。
涵之目送小姑子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才散了。
说实话,她心里也没底,也许尧年这一去,和慕开疆便彻底结束了。
涵之的手,轻轻合在小腹上,腹中最温暖的地方,正孕育着她和项圻的孩子。
然而尧年眼下所纠结的一切,也曾在涵之的脑海中反复过,公爹和丈夫,父子俩足足五年不与家中联系,自己因爹娘的狠毒而“侥幸”免除了痛苦,但这份痛苦,实打实地折磨了婆婆五年。
难道她们婆媳,真的不怨吗?
“娘娘,您是先回涵元殿,还是在这里等长公主回来?”宫女前来询问,“大殿那头传话,皇上快忙完了。”
涵之道:“回涵元殿。”
她扶着宫女的手,一步步走出去,心里继续想着,男人们为何总是这般想当然,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做的,就是最好的安排。
她和婆婆因为深爱着,才能放得下,可尧年和慕开疆,不过是些许暧昧和短暂的往来,哪里经得起一次绝望的折磨。
皇城外,兄弟三人又一次汇合,开疆见二人面带愧疚,便知道他们也没能遇上尧年出来。
“回去吧,扶意和韵之在等你们呢。”开疆说,“我也回去了,你们放心,别再跟着我。”
闵延仕道:“明日天亮后,你正经请求入宫,今晚就别等了,长公主身上有伤,皇上和皇后不会放她半夜出宫。”
开疆点头道:“我只是心里不好受,想出来散散心,行了,都走吧。”
祝镕没说什么,随二人一并离开去找下人牵马,却是此刻,身后的宫门缓缓开启,祝镕下意识地拉着兄弟俩到了暗处。
“如果不是长公主,我们在这里鬼鬼祟祟,说不清楚。”祝镕道,“皇上虽然没有更换内宫侍从,可禁军守卫全部换成了纪州来的人,在他们眼里,只有保护皇上和皇后这一个信念,别随随便便去挑衅他们。”
“尧年……”开疆惊喜万分,立刻就要冲出去,被祝镕和闵延仕拦下了。
宫门下,未见马车轿辇,只有长公主孤身一人走出来,宫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
尧年正要走,像是发现丟了什么东西,慌乱地在腰间摸索,更转着身查看地上,一直找到宫门下,但始终没能找见,也拒绝了侍卫的相助。
“让我过去,是尧年。”开疆激动不已,“你们拦着我做什么?”
祝镕说:“走远一些,这里那么多侍卫看着,长公主好歹是姑娘家。”